来的女婿面前说这话有点拗口。
“现在是回家吗?”陈放知道这里离花家庄至少还有十里路,花婶每天就这样步行奔波数十里路吗?
“回家呀,过了前面那两个村子就到家了。你要是不忙,就回家吧。”花婶说道。
陈放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如果在以前,陈放肯定是不会去的。
“婶,你骑自行车,我来赶猪。”陈放说道。
“那会行?你是国家干部,让别人看见了不好”花婶很是惊喜的说道。
陈放心里想,我那还是国家干部,连国家职工都不是了。但他没有说,从心里上他还接受不来这个突然来的事实。
“没事,你骑自行车,歇歇。再说,这里没有人看见的,即便看见了能怎么样。又不偷不骗的,赶狼猪又不是啥丢人的事情,你都赶了这么多年了。”陈放说着,接过花婶手里的荆条。
花婶接过自行车,并不骑上,推着自行车和陈放并排走在河堤上。
“你骑车走吧,我知道路怎么走。”陈放说道。
“你慢点,这猪有点不听话。”
“好,我知道,我以前和俺爹一起赶过。”
提到陈放死去的爹,花婶不说话了,陈放也好久没有说话。
“那我就走了,我在前面等你。”好久,花婶说道。
花婶前面走了,大公猪在后面晃着两个硕大的卵子紧撵,陈放在后面一路小跑追。花婶渐渐的远了,大公猪才慢慢的静下来,陈放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陈放忽然想到,自己要是一只大公猪该多好,天天做新郎,早晨两个鸡蛋,日间散散步,夜间酣睡到天亮。妈滴,做人真难······
快下河堤了,花婶坐在路边等着。“放,你骑自行车行前面走。”花婶说道。
“没有事,我能走。”陈放应道。
“快进村子了,村子里人多。见到国家干部赶狼猪会笑的。”花婶说。
“你赶狼猪这么长时间了,就不怕别人笑,我也不怕。”陈放说道。
花婶露出欣慰的笑,但还是把赶猪的荆条从陈放手里夺了过来。“你回家吧,前面就到了。”显然,花婶指的家是花婶的家。说着,撩起衣襟,从裤带上解下一个钥匙,陈放看到花婶一圈白花花的腰际。
陈放接过钥匙,骑上自行车。花婶在后面说道:“还知道家吧,从东面数第三家。院里有猪舍。”
“知道了。”
到了花婶家,和小时候的模样没有大的变化,院里的那棵老榆树好像更大了,陈放记得,那次和父亲来的时候,家里的两个狼猪就栓在这棵榆树上。
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陈放到了街上,见十字路口有一个代销店,陈放就走了进去,见货物还挺全,价钱甚至比镇里的供销社的还便宜,怪不得镇里的供销社要关门。
买东西的大嫂挺热情,不住地向陈放推荐自己的货物,搞得陈放都不好意思不买东西,这与自己在供销社的上班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包括刘新风。
陈放要了一包烟,是代销店里最好的绿源牌香烟。本来这包烟是一元钱,卖东西的大嫂非要找回两分钱,陈放不要,大嫂就给了两颗糖。陈放想想,觉得应该给花婶买点什么,自己兜里钱不多,就买了几尺花布,还剩不到五块钱,店里有本地产的一瓶高粱大曲,两块钱一瓶,索性就买了两瓶。
陈放打开香烟,点上。反正花婶还没有回来,就同大嫂攀谈起来,问她是从哪里进的货,大嫂说是在县城。
“是县城的百货大楼还是土产日杂公司?”陈放问道,这两个公司都是县供销社的二级机构。
大嫂笑笑,说道:“俺从来不到那里进货,那里的人,一个一个都像大爷一样,东西还死贵。”
“哦。”陈放应了一声,社会在悄悄的变化,群众在用脚投票。
“哎,小伙子,看你不像附近村里的,你从哪里来,是乡里的吗?看你像一个乡干部。”大嫂问道。
陈放笑笑,没有回答。
“不是乡里的,乡里的干部哪有自己掏钱买烟的?你是来走亲戚的?是哪一家?”大嫂一直问了好几个问题。
“是花婶家的。”陈放被大嫂的真诚和好奇心打动,说道。
“是村子东头的花婶?那个赶狼猪的花婶?”大嫂有点不相信的问道。“你是她家啥亲戚?家是哪里的?以前咋没有见过你呀?”
“是她干儿子。”陈放说道。
大嫂认真地端详了陈放一阵,猛地恍然大悟,说道:“花婶真有福,花婶真的该有福了。你姓陈?对吧。我知道了。”大嫂看陈放的目光熠熠生辉,羡慕的样子。“你是一个大学生,你爹叫陈三,对吧。”大嫂继续说道。
提到父亲,陈放怕快言快语的大嫂说出什么父亲的隐私,忙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