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江墨轩冷冷看着在地上慢慢爬着的太子萧景瑞,眼前此人如狗,如此丑陋不堪,若是从前他几乎都不屑去杀他。
萧景瑞哈哈狂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同情我,可怜我。你笑吧笑吧,你们这些人从来都是拜高踩低,从来都瞧不起我!”
“你想当皇帝?”
江墨轩问。
萧景瑞干脆仰躺在地上,头顶是蟠龙金柱,金粉漆成,宝石镶嵌。眼前是整个天下最有权力的所在。他距离此处就一步之遥,可是却遥遥无期。
“我想活着……我想当皇帝……”他喃喃道。
头顶出现一张俊魅到魔魅似的脸。
江墨轩居高临下看着萧景瑞,神色一如既往冷淡从容:“你想活着当皇帝就信我一回。”
“你想做什么?拿我去与那景王交换?”萧景瑞吃吃笑,神色癫狂,“我不会的,我宁死都不会的!”
“我不会拿你交换。”江墨轩一把将死狗般的萧景瑞一把拎起,往外拖去。
萧景瑞挣扎起来,口中狂叫:“你想做什么?”
“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夺回你的江山你的皇位。”
“你?!”
萧景瑞愣住,浑然忘了自己还被拖着。
江墨轩一把将他狠狠摔在御书房的门口。此时夜风吹起,撩起他鸦色的长发。萧景瑞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在片刻换了个人似的。
他不再是世家尊贵公子,也不是无所事是的富贵闲人。
他身上气势迸发,傲然绝世,如一杆傲然天地间的嗜血长枪。
“你……”
江墨轩远望起火的城楼,眼底如深渊瀚海:“东宫有三千精兵。给我三千人马,我还你今夜风波平息。”
……
许多年许多年以后,周朝中都在议论着祈元三年万寿节这一夜的一切。
听说,皇帝饮多了西域美酒醉卧在城楼中,诸位百官不敢随意退去。正当此时变乱顿起,一只烟火不知怎么的炸到了城楼上的一捆烟花上。顷刻间城楼失火,火势很快蔓延开去,城楼百官和达官贵人们四处奔走,烧死烧伤无算。
就在这时,宫外忽得禁卫军骚动,有人企图攻入城门逼宫变乱。幸亏皇帝身边有位贤臣姓慕名云卿。他镇定自若,命御林军迅速关闭四面宫门,并护着醉醺醺的皇帝下了城楼。
变乱者越来越多,宫中御林军亦是有人倒戈相向,直逼圣上御驾。
就在这千钧一发中,东宫精兵三千闻讯而来,当先一人黑马银枪,面蒙玄色面具。他长枪若有神,所过之处,乱军纷纷丧命枪下。
他救驾之后,不顾皇帝询问,调转马匹令人打开宫门,领着三千精兵杀将出去。宫门外变乱的禁卫军足足有万人之众,更兼有不明真相的士兵挟裹着,数万乱军之中他一人一枪若入无人之境,身后三千东宫精兵士气大振,随着他一路厮杀。
四面宫门围困的叛军很快被杀得七零八落,丢盔弃甲。许多乱军见事败纷纷脱下盔甲,四窜逃入城中。
兵乱之后便是百姓遭殃。城中烧杀抢掠四处纷起。那蒙面之人一骑绝尘直入京兆府,不知他做了什么,京畿护卫军都督王显随之领兵而出,平定叛乱。
万寿节一晚,火光四起,血腥遍地。
天微明,这才终于平定乱党。而那个时候所有人发现,那黑马银枪一样的战神却无缘无故消失。
有人说他是东宫暗藏的高手,事了拂去功与名,不愿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人说他是皇帝身边的暗卫,力挽狂澜之后,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有人说这人是天神下凡,不忍周朝一夕被乱臣贼子覆灭,故而化身凡躯,大杀四方,平定叛乱。事了自然是回归天上,不想让凡人一睹他的真面目。
还有人说……
……
传说纷纷,谁也不知道那一夜宫变那黑马银枪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深深记住了他持长枪,千万人中来去自如,那傲然绝世的长枪和英姿。
甚至有人为他画了画像,立了长生牌位,日日夜夜供奉着期待赈灾辟邪。
……
沈静月在很长时间都无法忘记这一夜。她到了明宫之后。得到消息的明宫中乱成一团。胆小的宫人们纷纷抱头哭泣,整个宫中凄惨无比。
端仪长公主和母亲杨氏两人却已按品大妆,脸色苍白,神色平静地坐在殿中。彼时天还未大亮。
她们见沈静月前来,面上才露出悲戚。
母亲杨氏第一个忍不住掩面哭泣:“怎么会这样?我儿才还没及笄……我若是不让她回京城就好了。哪怕一辈子做一个村女都好过无缘无故在这里丧了性命。”
沈静月悲从中来,抱住母亲杨氏,含泪安慰:“能和皇祖母,和母亲做一处,哪儿都好。”
端仪长公主神色却平静。她看着抱头哭泣的两母女,轻声叹息:“别哭了。不管外面如何,我们祖孙三人在一起便没事。大不了同赴黄泉地底。”
她说完,杨氏哭得更大声了。她跪下:“母亲快走吧。皇上如今在城楼还不知道生死如何。自古以来宫变都是后宫一场浩劫。母亲身为长公主,若是皇上有了三长两短,乱贼必定抓住母亲,逼迫母亲主持大局。母亲与皇上姐弟情深,断断是不会答应册立乱贼为帝。母亲……母亲你在这里必死无疑啊……”
杨氏哭得不能自己:“女儿无用,生时受母亲养育之恩,成婚后任性妄为离京十年,鲜少进宫承欢母亲膝下。女儿大不孝!若是母亲有个好歹,女儿必定死在母亲之后,来世再报答母亲几十载养育之恩。”
沈静月听了,亦是忍不住抱住母亲杨氏大哭。她知道端仪长公主和母亲杨氏已有了死志。不然她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按品大妆。她们不求逃出生天,只求在死的时候保持最后尊严。深宫的女人看似富贵,实则海市蜃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厦倾覆就这样飞灰湮灭。
端仪长公主轻叹:“傻孩子,你死了月儿怎么办?”
她从手中翻出一个瓷瓶,痴痴看着。她轻声道:“我已经活得很久很久了。这个瓷瓶是宫中秘制,喝下去便如睡着一般,生机尽断,没有任何痛苦。”
她目光流连过杨氏和沈静月,叹道:“本宫身为长公主,这辈子除了爱之不得外,便没有任何憾事。皇上对我如珍宝,你父亲杨令显为本宫逆改天命。我已经享受了人间至极的幸福,现在离去也正好。”
“不!”沈静月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