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啊,我有事要跟你说。”
梁河诠迟疑了一秒钟,点点头走过半个客厅,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轻轻地将公文包放在脚边,她清丽中略带稚气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局促,虽然她此刻真的满忐忑不安的。
她不喜欢这里。老实说,这幢豪宅、这个金碧辉煌的空间,让她觉得快要喘不过气。
三年前梁河诠曾来过这里,和父亲一起前来,那时她父亲急需上流名媛李雍雅的金钱援助。父女俩带着他们的恳求踏入这幢华宅,钱是借到了,挽救了她父亲即将倒闭的公司,但是两人的自尊也跟着被狠狠地践踏了。
梁河诠说服自己,这是必然的。你有求于人、向人伸手寻求援助,被人家冷嘲热讽、刺激讥讽,那也是难免的。
谁教你有求于人呢?
“李小姐,不知道你今天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梁河诠微笑着接下女佣送来的咖啡,想尽快结束谈话离开。
沙发上风情万种的李雍雅一边慵懒地用小锉刀修饰自己的指甲形状,一边睨眼瞟她。“你急什么?”
“我是暂时向总编辑请假外出的,等一下还要赶回出版社--”
“把工作辞了。”李雍雅突然冒出这句。
闻言,梁河诠怔住了。
李雍雅睇了她一眼,闲懒地转换坐姿。“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我说,叫你把编辑的工作辞了,我有事要你帮忙。”
她知道李雍雅一向娇生惯养、任性而为惯了,但是没想到所谓上流名媛的娇贵气焰竟会是如此的张狂。“什么事?”
“你明天到一家牧场去应征,我会给你地址。如果你真的顺利被牧场老板录用的话,你爸爸欠我的钱可以少还一半阿莉,你泡的这是什么咖啡?能喝吗?你想毒死我啊!重新再去泡一杯过来!”
梁河诠飞快望了女佣一眼,悄悄对她表露一抹鼓舞的微笑,接着再望回李雍雅身上。
“那个牧场对你很重要吗?”
清脆娇柔的嗓音在客厅里响起,淡淡地透露着梁河诠的不解。只要她能够顺利进入那家牧场堡作,李雍雅就愿意免除她父亲一半的欠债?老天,那可是几千万的数目啊!
“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总之你明天去那个牧场应征,顺利录取了就让你家债务少还一半。当然,我让你进去那里是有其它的目的,如果届时你能完成我的要求,你父亲所欠下的所有债务就当作是给你的酬劳!”李雍雅放下小锉刀瞟睨对面的梁河诠,慵懒挑眉“如何?我开的这个条件,够优渥了吧?”
“的确很优渥。”只是她不甚明白。
“哼,那当然。”李雍雅撇撇小菱嘴,毫不掩饰她的高傲与不屑。贫穷老百姓就是没见过世面,大钱狠狠砸下来,自个儿姓啥名谁都给忘了!“阿莉你是死人啊?咖啡这么烫,你感觉不出来是不是?要是烫伤我的嘴,我马上撕烂你的皮!去帮我倒一杯果汁过来啦!”
梁河诠敛下灵动双眸,静瞅脚边的公文包。她觉得头好痛,好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人的身边
“喏,这是牧场的地址,拿去。”
她再度扬起眉睫,伸手接过李雍雅递来的纸条。骠征牧场?怎么会有人取这么阳刚剽悍的名字?观光牧场一般给人的感觉不都是轻松休闲的吗?这个牧场的老板好奇怪呵!
“我希望你别搞砸了,这间牧场六、七年来第一次对外征求雇员,机会难得。当然,我不可能把所有希望摆在你身上,明天我另外还找了不少人去应征,至于谁能顺利出线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咱们先把话说清楚,梁河诠,如果你没有被录用的话,你父亲欠下的九千五百万还是得还我,而且一分利息都不能少!”
“我知道。”将地址收进公文包里,梁河诠站起身“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李雍雅摆摆手,悠闲地啜饮鲜橙汁,掀动眼睑瞅睇梁河诠离去的背影,她的眼神写满不屑。
哼,她讨厌这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地讨厌她。只要看到梁河诠纤细窈窕的身影,她就莫名地生气;那女人的身家背景分明穷迫困窘,眉宇间却未流露一丝低下猥琐,她瞧了更气!
什么嘛,穷人就要有穷人的模样,装什么不屈傲气?简直做作恶心!她以为这样就叫做骨气吗?呿!
而且,她那一双眼睛尤其讨厌!李雍雅不禁回想起男友上官陆的描述--
“梁河诠的眼神很美,既清澈又圆亮,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充满了秀致的灵气。”
呸!连自己男友都这么称赞梁河诠,让她更加讨厌她!哼,要不是明天牧场的应征工作对她而言实在太重要,简直到了誓在必得的地步,否则李雍雅说什么也不会跟她打交道。
欠债就该还钱,而且一分利息绝对不跟她少算!
蜷窝在沙发上,李雍雅转换另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算了,反正就让梁河诠去试试看呗,多点人多些机会嘛,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人混进骠征牧场去!依她看啊年轻貌美又够騒够媚的唐欣欣被录用的机会最大。只要明天牧场派出来负责面试的主考官是个男的,绝对会喜欢唐欣欣那种调调的。
至于梁河诠啊就得碰碰运气了。
“阿莉?阿莉,你死到哪里去了?!”
听到叫唤,女佣赶紧手忙脚乱地跑出来。
李雍雅瞪着她手上精致的书卡“那是什么东西?”
“刚刚梁小姐给我的。她知道我很喜欢,所以特地从出版社拿来送给我”
“哼,低三下四的东西。”不值一毛钱!“去帮我弄一份生菜沙拉过来,还有我要一杯柠檬汁快去啊!”李雍雅不耐烦地翻翻白眼,按下电视遥控器。受不了,这阿莉笨手笨脚的,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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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皇宫御花园
“河诠?你要去哪里啊?”
原本走在御花园蜿蜒回廊上的宫女河诠听到叫唤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同是宫女身分的姐妹淘青青跑向自己。
青青望了望她手中沉重的紫檀盒,同情地看着好姐妹。“雍雅公主又替你找了什么苦差事?”
河诠苦笑了下,和青青一起漫步往前走。“公主突然心血来潮,说要向各宫娘娘商借她们最喜爱的花钿发簪回去看一下,她想要找出自己喜欢的样式请匠手也替她打造一份。”
“什么嘛!我看啊,打造花钿事小,公主真正的本意是想要向众人炫耀她受宠的程度吧?”青青怜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去向娘娘们拿发簪,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那些人动不了雍雅公主,因为她是皇上宠爱的女儿,所以一定会把气出在你身上的。”
河诠不语,只是淡淡地喟了口气,抿抿唇。
受了委屈又如何?难道自己有表露情绪的资格吗?不,她不觉得。
爆女是没有嘴巴、没有表情的。雍雅公主常常指着她们的鼻子如此骂着“在宫里,你们就是狗,一群会说话的狗!最大的功用就是服侍主子,做得好的我就赏你们饭吃,做得不如我的意,我就马上让你们这群狗从世界上消失!”
河诠当然知道自己不是狗,她是人,只是,是个身分低下卑贱的人。
最明显的就是,她没有姓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她只有名字,叫河诠。有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要方便皇上、公主们以及娘娘们喊她,在使唤她做事的时候不至于要喊一声“喂”
这样很奇怪吗?不会的,因为整个皇宫的宫女们、太监们都是这样的。
所以她并不特别啊!
只是河诠不懂,为什么他会觉得她特别呢?他明明是那么威武、那么俊美显赫的人
“欸,河诠,我要往这边走。”青青指了指右边那一条通往玄天殿的廊道“你自己保重哦!”朝姐妹淘点点头,河诠走向左边。
沿路越来越冷清,过往的宫女与公公们变少了,因为这里是通往冷宫的方向。有时候河诠真的不明白自己的主子雍雅公主到底在想些什么?被打入冷宫的娘娘们过着清贫而寂寞的生活,手边哪儿还会有什么花钿首饰可供她参考呢?也许正如青青所说的,公主她只是纯粹想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深得皇上的宠爱吧?
就在她低头臆思的当口,一只大手蓦地伸了出来搂着她的纤腰将她往一旁的树丛拖去--
“啊!”河诠惊叫一声,手中捧着的紫檀盒差点儿摔在地上。她几乎吓呆了,剎那间只想到自己要是把里头装满的首饰簪头给摔坏了老天!
就在贵重的紫檀盒即将摔落地面之际,一只大掌轻松地及时在它坠地之前捞住它,平稳地托住了盒底继而将它轻轻放下。
“瞧你,脸色都发白了。”一抹高峻颀长的身形缓缓站直,俊飒地回身笑睨她。
河诠甫回神,立刻敛裙行礼。“奴婢向杜将军请安。”
杜驰云皱了皱眉,走上前伸手揽住她的腰际,将纤细的可人儿拥进怀中不再让她行礼。俊脸微微地俯低,湿热的气息亲昵地吹拂在河诠粉嫩的脸颊上,她羞极了,脸庞更加绯红
“将军,别这样,万一有人经过--”
“我以为我上一次已经跟你说定了,只有咱们两人的时候不准你喊我什么将军。”
低沉浓醇的嗓音彷佛带着醺人意识的魔力,被那一双精壮的臂弯紧紧拥抱着,河诠尽管羞涩却不愿意逃开。
怎么舍得逃开呢?她为什么要逃?
自己的心里明明深深地爱着这个显赫伟岸的男人,虽然她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的幸运能够得到他的垂怜与宠爱?
悄悄地在杜驰云的怀抱里闭上双眼,河诠忍不住窃窃地汲取他身上独特的男性气息有一种皮革的味道,又像揉合了淡淡的麝香。她好喜欢呵!
“河诠。”
听见了杜驰云温柔的轻唤,她想自他怀里仰起螓首,却又被他给压回自己的臂弯中。
“我刚刚去谒见过圣上了。”在沙场上战功无数、剽悍难挡的骠征将军杜驰云,此刻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却也是如此的沉静温柔。“我请皇上答应我和你的婚事。”
她震惊极了,连忙推开他,又急又慌。“你真的去说了?”
“我说了。”杜驰云又将她揽回怀中,俯低俊脸轻吻她的发丝,安抚她惶恐的情绪。“我和皇上商量许久,最后终于找到一个不会受人非议的办法。”
是的,当然是非议。一个功勋彪炳的大将军竟然要娶一个低下卑贱的宫女为妻,这当然会引起喧天的震撼和非议。人言可畏呀,一个弄不好,不仅大汉失去了一名骁勇战将,杜驰云也将失去他所有的荣华富贵。
“你真的去说了?”河诠瞅着眼前这张俊脸,泪光盈盈。
说不感动怎么可能?不管将来自己是否能嫁给杜驰云,从此伴随在他的身边服侍他,但是至少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不是空口说说而已
“河诠你听好,皇上要你跟随雍雅公主一起嫁到塞外去。”
她震惊极了“公主要嫁给蛮人吗?”
“没错,约莫这两天圣上的诏书就会下来了。”
河诠轻咬唇,恍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这几日皇上对于雍雅公主特别宠爱,原来是想要给予一些弥补啊。
“河诠,你专心听我说。”
杜驰云捏了捏她纤细的臂膀,灵敏地听见有人朝这里走来,他领着她半旋身更加躲进高大的树丛里掩蔽他们两人相拥的身形。
“表面上你是跟随公主陪嫁到塞外的婢女,我会领军一路护送你们安然前往。等到公主的婚事办妥之后,你便以塞外小邦国公主的身分和我一同返回大汉,届时圣上会下诏钦点我和番邦公主联姻成亲,如此一来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娶你为妻、将你迎进我杜家的大门了。”
“我们真的可以吗?”老天,她真不敢相信会有这么一天!这会不会是一场梦呢?一场好不切实际的梦境
突然,河诠像是想起了什么,颦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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