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街上的异景。
最终,齐孤鸿在静安找了一家名叫凯柯瑞的饭店住下。
凯柯瑞酒店为中国人所经营,进出往来的客人也多是国人,但装修中多少透着法国的风情,尤其是进了房间之后,齐孤鸿看到浴室的装修,便联想到了在外留洋时,造访的一位法国夫妇新居。
房间是套间,齐孤鸿本想包下两间,自住一间,另一间给吉祥和阿夭住,可两人一听每日房费居然要八角钱,立刻唏嘘不已,凑在齐孤鸿耳边提出就在他所住套间的客厅地上打地铺,一来是可以节省开销,二来也可保护齐孤鸿。
这一趟在上海不知要逗留多久,一路上齐孤鸿都在思索着要如何下手寻找齐以,始终没有半点儿头绪,两人的建议倒是没错儿,毕竟身上银钱不多,只有当初齐秉医给他们留下的细银,若是挥霍无度,到了弹尽粮绝那天未免尴尬,故而齐孤鸿便同经理商量,包下一间套房,以长期包住换了些优惠。
房间倒是不错,比起在舍昂睡得茅草床舒服了不知多少倍,齐孤鸿浑身疲累,打算早早洗漱后便休息,明日一早想办法去联络留洋时的同窗,谁知街上嘈杂热闹,经阿夭一提醒,方才记起今日乃是花朝。
在齐家时,每逢花朝,齐家上下便会一同外出赏花,年轻的一辈儿还会嚷嚷着打猎,随行的下仆早已准备好吃食,中午便在山中吃茶喝酒吟诗答对,倒是风雅,如此热闹上半天,过了下午两点,日头刚开始偏西时,便启程回家,家中自然已有百花宴备好,还会特意请上戏班子来唱一场堂会,这便是齐家庆花朝的节目,虽然要热闹一天一夜,可晚上终归是不出去的。
然而再看这上海,已经是晚饭结束后的光景,可街头的人流不但未曾退去,反倒是越发热闹起来。
阿夭闲不住,在走廊上找人打听了,说是这些人都是往大世界去的。
“大世界你都不知道?整个上海最热闹的地方,大世界敢叫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阿夭闻言便是按捺不住,一旁的吉祥虽然向来乖巧,然而到了这时候也藏不住眉间眼梢的好奇和向往,齐孤鸿无奈,心想明日便要出去办事儿,苦了他们一路上跟着自己风餐露宿,便在一两声哀求之后,换上一套衣裳,带着他们出门往大世界去了。
齐孤鸿身上仍旧穿着盲丞那件长袍,起初刚到上海时倒并不在意,只是越往那大世界走,身边西装革履的渐渐多了,长袍马褂越来越少,隐隐地让他觉察到自己与他人不同之处。
就好像当年仍在海外时一般,齐孤鸿偶尔在家中穿着长袍,若是一时间忘了换衣服便出门,走在人群中,总要被当做异类来看的。
而这又让齐孤鸿想到初见金寒池时的场景,他也是在一群西装洋装中泰然自若地做着异类。
只可惜齐孤鸿没有金寒池那般的好自信,一路上便下意识地往左右看去,于林立比肩的商铺中搜寻着服装店的招牌,打算明日先换上一身行头。
如此走走停停,人便很快停在了大世界门口,思及之前旁人的介绍,齐孤鸿不得不表示首肯。
这大世界,果真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