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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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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只差没让房里的三个大男人吐满地。

    “方曲央,你完了!”

    “过年不可以口出恶言。”把食指抵在唇边,她搬出家规训人。

    “好好好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曲易龇牙咧嘴。

    “大姐的秘密过关,继续下一摊。”曲平宣布。

    这回曲易拿了一手好牌,却什么牌都不打,好让自己大输。

    曲平伸伸懒腰,先拉过纪骧坐到墙角边,态度摆明了置身事外。

    “曲央,你没问题吧!”纪骧有点担心,忍不住想坐到曲央身前去,再怎样,有堵高山做屏障总是安全些。

    “放心,你不要看我姐个头小小,她涸谱武有力的啦!”曲平拍拍纪骧,然后站高山看双马相踢。

    “今年大扫除,我不小心扫到一本某个女高中生的日记”

    唉听见日记二字,曲央忙不迭扑向前,捣住曲易的大嘴巴。“不准说,偷看别人的日记够不道德了,还讲。”

    纪骧看着曲央以恶虎扑丰之姿跳到曲易身上,死命压制,同意了曲平孔武有力的形容词。

    曲易头往右侧偏,偏开她小小的掌心。“不道德的人很多,想听秘密的人快来帮我。”

    第二名不道德人士出现,曲平拦腰一抱,把曲央抱离曲易身上,曲央短手短脚,拳打脚踢全招呼到空气身上。

    “喜欢他不是一天两天,但等他发现我,得等到何夕何年?”曲易用恶心巴拉的口吻念出青少女日记。

    “是暗恋?真悲伤,谁叫我们家老大长相引不起男人欲望。”曲平的叹气声更可恶。

    “我始终站在他转身处等待,无奈他永远眺望远方,等待天边云彩。”

    “浪漫悲剧,落花有意水无情”

    “方曲易、方曲平你们死定了。”

    “死定了”三字,带着哽咽出口,纪骧发觉了,他走到曲平身边,微微摇头暗示,救下曲央。

    纪骧拨开凌乱长发,捧起她的脸问:“你还好吗?”

    “很好,”她努力维持平静,吸气、呼气、吸吸呼呼,用拉梅滋呼吸法缩回眼角泪液,挤出笑,踮起脚尖,她凑近他耳边说:“不过他们两个完了,你帮我吗?”

    “帮,”为朋友,两肋插刀,可!

    “好,一、—一、三,发动攻击!”

    曲央抢到床边,迅速抓起枕头,抛给纪骧,然后一阵胡打乱k,打得曲平曲易毫无招架之力。

    曲易倒在地上,曲央不放过他,一脚踩在他的屁股上,枕头频频往他头顶砸。“少女的心事可以公诸于世吗?你欺天欺地、欺负少女,知不知罪!”

    “慈禧太后铙命”曲易的哀嚎声未歇,门外劈劈啪啪的鞭炮声响起,十二点正,大年初一到来。

    曲央停止乘胜追击,对曲易撂下狠话:“好好记取教训!”

    说着,她勾起纪酿的手臂,走出房门,新年到,领红包的时间到罗!

    躺在地板上,纪骧久久不能成眠,同样的,床上的曲央也睡不好,他就躺在她床边,认真细听,她甚至听得见他的呼吸。

    他怎会留下?

    记不得了,领红包后,她考虑过送客,但他眼底难抑的激动让她提不出送客念头。

    家里没客房,爸爸作主纪骧睡到曲央房间地板上,他相信女儿,是因为她从小到大的优良表现,至于相信纪骧嘛,不知道,毫无理由,他就是相信纪骧并非轻薄男子。

    他又翻身了,睡不好吗?笨蛋,他当然睡不好,地板那么硬,睡惯名床的男人怎么睡地板?

    “纪骧,要不要你来睡床,我睡地板?”曲央扭亮床头小灯,半撑起身问。

    他也支起身,望住曲央。

    他认识曲央四、五年了,她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地出现他眼前,第一次,她披头散发,居然风情无限。

    “怎不说话?看傻了?没见过美女?”她试着开玩笑,不让气氛尴尬。

    他腼腆一笑“你今天很不一样。”

    “怎么说?”

    “我认识的方曲央,很拘谨。”

    是吗?是吧,她只在家人面前才放得下面具,大部分时间,她给人认真、勤奋的刻版印象,尤其在他跟前。

    “好啦,你见识到我的另一面,明天开始,可以到处破坏我的名声。”她开玩笑,在他面前放弃谨慎,没有想象中困难。

    “要不要试试贿赂我。”

    他坐到她床边,用棉被把她瘦瘦的肩膀包起来,她太骨感,让人觉得她像疾风中被吹弯腰的小草。

    曲央慷慨,把棉被分给他,两个人挪挪位置,挪到床头,背靠枕头,缩缩脚板,不经意地,两人缩进同一个温暖空间。

    是寒冬呐,这样的举动很正常!

    “我很穷,出不起好价钱。”曲央缩成虾球,她怕冷。

    他大方,手一张,把身上的温暖同她分享。

    “你可以常邀请我到你家吃饭。”继爱上曲央的厨艺之后,他也爱上她母亲的厨艺。

    “你被我妈的菜吸引?”

    曲央偏头,窝进他胸口,自然而然,虽然脸颊已经红过一大半,但这个胸膛、这份温暖呵,这样的促膝长谈,她喜欢。

    “若不是你爸爸捷足先登,说不定现在你要喊我老爸。”他记得她说,方妈妈是用厨艺引诱方爸爸。

    “你那么容易上钩?”难怪阿嬷老说,想留住男人,要先留住他的胃。

    “我就是那么容易上钩,吃饱是我人生最大要求。”她的轻松带领了他的轻松。

    “别把自己说得像个穷光蛋,要不是我知道你有多凯,肯定会被你诚恳的语气欺瞒。”她缩手呵气,下一秒,发现他的手握住她的,传来暖意。

    “我的父母亲是游民,七岁之前,我所有的记忆只有饥饿和寒冷。”

    游民?第一次,他对她说过往。

    “很辛苦吗?”抽出手,她回握他的。

    “辛苦?忘记了,只记得我成天幻想食物香味,所以,一旦我有钱,我每天都上五星级饭店用餐,把肚子填得饱饱才甘愿。”

    直到曲心加入他的生活圈,纪骧才恍然大悟,原来只是简单炒饭都能炒出好味道,然后昨天,在一年的最终一天,吃进嘴里的饭菜不但满足他的味蕾,还大大地满足了他对家的想望。家一群人守在一圈他暗暗发誓,将来他要创造一个这样的家庭。

    “还饿吗?我去煮火锅给你。”她心疼。

    “不饿。”

    他把食物连同感恩吞进胃里,尤其从方家爷爷、爸爸、叔叔、姑姑手中拿到红包那刻,感动溢满心胸,这是他第一次拿到红包。过年对他而言,不再是清冷孤单的代名词。

    “后来呢?我没见过你的父母亲。”

    “有一年寒流来袭,公园里,我和父母窝在一起取暖,朦胧问我睡着,清醒后,发觉自己躺在医院,听社工人员说,我父母亲在那个夜晚被冻死。”多年过去,他已记不得父母亲的长相。

    “对不起。”拉拉棉被,她舍不得他冷。

    他摇头,续道:“我被送进育幼院,认识子翔,他告诉我,我们这种年龄的男孩没有人愿意收养,他叫我安安分分当个孤儿,别多想。他自己说别多想,还是常和我一起幻想一个温馨、幸福,有爸爸妈妈、有兄弟姐妹,有笑声、会吵架的家庭。”

    就像他在方家见到的这样,大家说说闹闹,把过年的气氛吵到最高潮。

    他会有的。守得云开见月明,早晚芃芃觉醒,发觉深爱她的男子在身边,他们会组织幸福家庭,有爸妈、有儿女,有幸福、有甜蜜。尽管胸口发酸,曲央坚持要他快乐。

    “后来呢?”曲央问。

    “子翔错了,没多久,我们同时被义父收养,他教导我们很多知识,长大后,好接手他的事业。”

    义父没结婚,是个百分百的美国人,之前在美国fbi,退休后,以计件方式,接下国家不愿意承认的任务,但这种任务往往为他们带来难以想像的丰硕收获。

    纪骧感激义父,他给了他们一份全新生活,但从没给过他们亲情,他和子翔是在严苛磨练下成长。

    接手任务之后,他们做得比义父更好,从世界各地下订单的领袖、企业首劣卩到需要排队,每次任务完成,他们的名声更上层楼,然后涌进更多的任务,只是除了钱,他们更想要的是家庭。

    纪骧还是没告诉她,工作内容是什么,但曲央已经够满意了,她又多知道他一些些,可用来充实自己的心灵日记。

    “别回想过去了,想想未来、想想希望,想想还有多少你有能力做的事。”

    点头,纪骧同意她。

    他想要一个家、一个由他亲手建立布置的家,只是芃芃太年轻,而他的工作会给家庭带来阴影不过,他会的,他将慢慢淡出任务,他将有能力给妻子安定,因为义父新收养的弟弟表现不恶。

    “为什么叹气?我说得不对?”曲央问。

    “我羡慕你的家。”

    “是啊,我们不富裕,但家人都开心、平安、健康,足够了。”

    “说说你带小孩的经验吧!”他爱听她的故事,故事温馨得教人心动。

    曲央合作,偏头想想,说:“曲平爱吃糖,满口烂牙,妈妈不准吃,他就大哭大闹,有次我灵机一动,从木炭上敲下来两小块碎渣,趁曲平睡觉时放到枕头边,他醒来吓坏了,以为是自己的烂牙齿,哭半天,下决心改掉吃糖习惯。换你。”

    “换我?什么意思?”

    “故事交换故事,公平!”

    有道理。纪骧说:“前年我和子翔到义大利工作,才进饭店就有个热情的义大利女孩看上子翔,偏偏她不是子翔的型,子翔一眼瞧中站在路边的吉普赛女郎,巴着人家不放。他语言不通,但用了世界通用的恋爱语言。”

    “什么叫做世界通用的恋爱语言。”

    “那是子翔的理论巧克力和玫瑰花。”

    “哦。”懂了,下回她会为他做巧克力蛋糕,为他插一瓶酒红玫瑰。

    “吉普赛女郎收下了,子翔认为自己很有希望。”

    “然后?发展出一段缠绵悱恻的异国恋曲?”曲央眼睛发光。

    见状,纪骧大笑,原来所有女生听到爱情都难免眼睛一亮。

    “女郎指指子翔手上的钻表。”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想笑,风流王子认栽,那是他人生头一遭。

    “子翔给了?”

    “当然,不过是手表,子翔没看在眼里。”

    “然后呢?”好像越来越精彩,她坐直身,紧盯他的表情。

    “女郎要了手表、要了钢笔,还要了他的皮夹和他的西装外套。他着魔似地,一样一样剥下来给对方。”

    “你当时在旁边?”

    “在。”

    “为什么不阻止他?”

    “要我放弃看好戏机会,不!那是我难得的娱乐。”

    “你是个很糟糕的朋友,然后呢?”

    “然后吉普赛女郎一样一样把子翔身上的东西,交给身旁的小孩,最后,她说一句我们听不懂的话,就跑掉了。”

    “怎么会?太扯!”

    “后来,那位对子翔热情的义大利女孩说,那五个小孩都是吉普赛女郎的儿女,而她的丈夫是个酒鬼,可怜的子翔当场梦碎。”

    没有同情心的两个男女同声大笑,她笑进他怀抱问,他把她的笑容拥入胸前,不熟的两个人突然熟了一百年,距离缩减、面具抛弃,他们把真面目送给彼此。

    就这样,他们聊到深更、他们在隔天第一声响炮里,在同一张床上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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