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跟你说了几句话,并未出钱买你,何来主仆之说?”
“昨日若非恩公指点,月华已身遭不测,当时便立定了心意,终生追寻恩公,望恩公收留。”月华叩首。
秦可心将疑惑的视线转向他。
齐皓便把昨日的事一五一十跟她说了。
听罢,秦可心皱眉。“月华姑娘,如此说来,他并未赠你金银,不算买下你。”
“可是恩公给了月华一条生路。”月华很固执。“昨儿个围在月华身边的人都不怀好意,只有恩公真心待月华,所以月华决定了,一辈子服侍恩公。”
这什么跟什么啊?秦可心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女孩,快昏过去了。
但她更气齐皓,才离开她身边多久,他就招惹了一个姑娘,还说喜欢她呢!分明是个风流鬼。齐皓冤得很,他也不过说了几句实话,怎么麻烦就上门了?
“月华姑娘,我不需要人服侍,也不想要奴婢,你回家去吧!”
“月华已经没有家了。”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那你总有亲戚吧?”
“月华无依无靠。”一副跟定他的模样。
齐皓想仰天长啸。什么年头?好事都不能做了。
“也罢,这里有五十贯钱,你拿着,看是要嫁人,还是做点小营生,总能过活,就是别再跟着我了。”
“月华不要钱”哭得更大声了。
齐皓瞥见秦可心铁青的小脸,心头怦怦乱跳。惨了惨了,让月华这么搞下去,他还有活路吗?
“可心,我”
“你厉害。”居然招惹到这牛皮膏葯似的女人,骂不得又赶不走,气得她头晕脑胀。“我不管你了。”她甩袖出门。
“你去哪儿?”这真的不关他的事啊!他好无辜。
“去义诊。”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里就剩齐皓,和依然跪着的月华。
“月华姑娘。”他长叹口气。“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你如此执着地跟定我,但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不会收留你,这房间你爱住便让予你,我再订一房就是。”
他把随身物品收拾一下,直接走人。
月华却是固执,他走一步,她跟一步,逼得他没办法,只得暂时躲进秦可心房中,啪地锁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就这样一直耗到秦可心义诊完毕,她回房,见到月华立在自己房门口,便问:“你在这里干么?”
“我等恩公。”
房里,齐皓听到秦可心的声音,便开了房门。“可心,进来。”他见月华也要跟进,冷目一瞪。“你不准进。”
月华怯怯地望着他,秋眸里水雾淋漓,一派楚楚可怜。
秦可心瞧着也心酸。这小姑娘怕真是无处可去,才非黏着齐皓不可吧?
齐皓只当没瞧见月华的眼泪,一把将秦可心拉进去,砰地又将门锁上。
房外,就听见月华的哭声有一阵没一阵地传来。
“齐皓”秦可心拉拉他的袖子。
齐皓只道:“莫非你要我收留她?”
秦可心的头摇得像只搏浪鼓。
“那就得让她死心。”可月华的哭声就是听得人心慌。
起码秦可心是很不安。“那要不慢慢劝她?一个小姑娘,才刚死了爹,又没个依靠,万一想不开也是一条人命呢!”
他就知道她是嘴硬心软的人,要不凭她一身好本领,吃香喝辣有啥问题?也不至于满天下跑,四处给人义诊,闹得手头拮据,三不五时往山里钻,弄得一身脏地采葯卖钱。
“要不你收了她,日后求诊的人多了,你也有个帮手。”
“但学医很辛苦的,她肯吗?”
“哪个生活不辛苦?你当我在皇宫里的日子就轻松了?”
换作从前,她觉得他就是个光吃饭、不干好事的混帐,认识了才知道,他比旁人认真了几倍,只可惜一番辛劳全办了坏事。
他有错吗?有的,他识人不明。
他没错吗?她却怜惜他的一片苦心被糟蹋。
“也罢!我去跟她说说。”她出门找月华谈话。
齐皓端坐屋里,就让两个女人去谈。
他料定月华不会同意秦可心的提议,毕竟那小姑娘要找的是个“依靠”能守护她,为她挡风遮雨的人,她并无意愿自己挑战那风雨。
“世上哪有这等便宜?”他撇嘴,颇不屑如此软弱。
房门外,秦可心的劝慰和月华的抽泣隐隐传来。
“也只有可心有那等好心肠,见到人就想拉一把。”而他呢他念头一转,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偏激了?
是这世间叫女人要顺从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一辈子就得从着一个男人,不能有自己的主意,这才算是个好女人。
月华也只是尽她做一个好女人的本分,怎么他就如此厌憎?
到底是秦可心太善良,还是他生性太凉薄?
他还没想出一个答案,秦可心气愤的踢门声便惊回他的神智。
“怎么了?”他给她倒了杯茶,降一下火气。
她喘了几口气。“我说不过她,无论如何,她就是觉得女人不该抛头露面,像我这样”她银牙咬得吱吱响。
“她骂你了。”
秦可心气得又跺了下脚,一番好心竟被月华说成四方奔走、勾蜂引蝶,而她自认是个贞节烈妇,认定一人,终生不变,所以除了齐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接近其他男人了。
她越想越恼,忍不住瞪他。“都怪你!说话就说话,你动她的钗干么?不知道男女授授不亲吗?”
“她告诉你我碰她的钗?”
秦可心哼了声。“你没碰,怎么知道那是沉香木做的?”
“我的眼力好还不成吗?”齐皓啼笑皆非。好人做到这样,真是够委屈了。“你想想,咱们一起逛过街,你买东西,我给你指点的时候,曾经碰过那些货品吗?”
“是啊!”他们一起逛街的时候,她还说他有一双利眼,什么货色,他眼角一瞄便知真假,哪用得着亲手去拔人家小姑娘头上的钗,惹这等是非?
“她骗我!我去问她,你一番好意、我一片善心,她不领情也就算了,怎地如此糟蹋?”
“你要找她对质,随时都可以,现在先想办法把我弄出去。让她阻了半天,知府大人的事和天香楼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呢!”
“你还要去天香楼?”他招惹女人的本事太大,她实在怕了。
“就算不为咱们的荷包打算,你给人家整楼里的人都下了葯,难道就这么不管不顾,让他们自生自灭?”
“了不起我再回去下个解葯嘛!而且她的葯也不是终生葯,只消过上一年半载,葯效自然退去。”
“那知府大人的事怎么办?真让一家黑店欺到我们头上?”
“这”“可心,这世间的买卖呢,”他迟疑着不知如何为她解释,这嫖客跟妓女间是供需问题,无法可禁。“你可能觉得那些卖笑的女子和进去的客人很不好,但是我这么说吧,不是每个人都是好色淫乱之徒,有时候那只是很纯粹的需求”
“食色性也嘛!”她淡淡地丢下一句。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这回事,但懂归懂,让她亲眼见了,心里就是不舒服。
“呵呵呵”他傻笑。
“哼!”她嗔他一眼。“你就高兴吧!”
“可心,我是开心你明理,高兴咱们荷包又要有进帐了。”他走过去,轻轻拉起她的手。
她俏脸马上红了,像那明晃晃的烛火般,艳得娇人。
“就会说好听话。”她小手抽了抽,没抽出,却在他的大掌下,身子逐渐发软。“干么啊!放手。”
“不放。”温柔地,他把她拉进了怀里。“好可心,我真庆幸遇到你。”
“嗯?”她微抬螓首,蒙眬的眼望进他深邃的黑眸,转瞬间,跌入一汪甘甜的情海里。
“庆幸你不像那些千金闺秀,终日守在家里,双眼只见方寸之地,否则我俩岂有相识的机会?”
牡丹再艳,也不如这朵路边小雏菊合他心意。
“那天香楼和知府大人官邸,我跟你一起去。”
他张口结舌好半晌。“可心,你在此地义诊多日,见的人成千上百,你一露面,我还怎么骗人?”
“这还不简单?”她嫣然一笑,挣脱他的怀抱,坐到妆台前,取了数十瓶瓶罐罐,这边掏掏、那儿抹抹,然后
他见识到了另一项武林绝技: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