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相对于八月份的那场雨涝,王静辉并不关心这个,他之所以想起朝堂上正在进行的“濮议”角力,是想借这个机会来争取国家的支持,借助国家的力量来建立他心中所想的国家防疫体系,甚至是国家医疗体系。一旦防疫体系构建完毕,像八月份的那场大雨将不会给大宋带来多少伤害,因为灾后最让人头痛的瘟疫流行问题一旦被遏制,那救灾工作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现在摆在王静辉面前的有两股力量可以供自己借用,第一条当然是颍王赵顼那里了,这家伙是将来的皇帝,虽然自己每次都有点让他失面子,但自己也没有过分的刺激他。王静辉原本只想能够进校正医书局来借阅医书就行了,根本没想当这个七品编修,就是由于赵顼提出来让他当官,自己才当了这个编修的职务;第二条便是韩琦和司马光,韩琦他不熟悉,除了在第一天到校正医书局报道的时候见了一面后就再也没有其他接触了。而他和司马光的联系相比韩琦就要密切多了,至少司马光对自己免费出版雪梅月刊很有好感,而且他知道司马光就是在濮议较量中崭露头角的。
濮议较量的结局在历史的记述中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因为这场贯穿英宗赵曙政治生涯的重要庭议居然持续了十八个月之久,估计这是发起者韩琦现在也想象不到的,最终的结局便是慈寿宫的曹太后的一纸诏书便轻而易举的便解决了这个问题。不过王静辉看过的历史书中关于这张诏书的来源可是大有问题,都是猜测韩琦、欧阳修结交曹太后身边的宦官趁其酒醉钻了空子。王静辉的解决方案也是这样,不过他要是把这个方法告诉司马光这个以正直方正著称的史学家,那可以想象其后果是什么,所以他只剩下唯一的一条路:把解决方案交给颍王赵顼以此来换取赵顼对构建国家防疫体系的支持。
正当他在思考如何去运作这件事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仆役装束的孩童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王静辉一看不是往常给他端茶的孩子,而是李管事的儿子李慎!这让王静辉感到十分惊讶说道:“慎儿,怎么是你来干这些粗活?管家呐?你把他叫来!”
李慎说道:“先生你不用找管家了,这是我应该做的!父亲说过让我过来跟着你!”
王静辉望着李慎那张还充满童趣的脸庞走到他的身旁笑着说道:“慎儿你还小,需要抓紧时间学习,这样将来长大了才能更好的帮助你爸爸和我!”话一说出口,他就自己都觉得好笑,好像二十一世纪的家长教育孩子那样的口吻,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等过几天就会有一批和你一样大的小朋友来和你做伴一起学习,到时候叔叔会请一个老师专门教你们读书。”
李慎却说道:“父亲说过了,让我跟在你身边看着你做事!我读过书不用和他们在一起让老师教了。”
王静辉听后一愣神问道:“那好,你说给叔叔听听你到底读过哪些书?”
李慎说道:“论语、春秋、尚书、孟子、大学”
“老天!这还是孩子么?这么小就读过这么多的书,恐怕这是神童一级的人物了!”王静辉听李慎的回答后在心中哀叹着,他问道:“慎儿读得书可真多!不过书上面的意思你的都明白吗?书读过之后都记得住吗?”
李慎的脸庞上露出了笑容说道:“都是家里父亲请的夫子教的,夫子夸我就是记性好,书多读两遍我就记住了!”
“晕死!还是人么?感情比我的‘过目不忘’也差不到哪里去啊!”王静辉心中在腹诽眼前这个孩子,这也让他想到了远在金陵的王安石,据说历史上那个著名的神童蔡卞正在他手底下读书吧?只是不知道他的哥哥,那个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奸臣蔡京在哪里窝着呢?
王静辉把管家王福叫过来特意嘱咐一下关于李慎饮食起居的安排,还顺便让他通知孤儿院那边教书的夫子们一声,让他们这两天对所有孤儿的功课考察一下,选送其中二十个最优秀的孤儿来这里,王静辉打算亲自出马来教导这些孩子了。这些孩子便是他的希望,当这些从小就受到他的影响并且继承了他头脑中知识孩子长大后,或是步入仕途,或是成为商人、医学家、科学家将会给这个时代带来怎样的改变?
王静辉并不可以预知这些孩子对历史所产生的蝴蝶效应有多大,他现在最关心的便是朝堂之上的“濮议”这场争论将会关系这他想象中的防疫体系的建立。他知道英宗赵曙一天没有结束濮议并在这场斗争中取得胜利,他便一天不会罢休,所以才会使濮议持续了十八个月之久,再加上赵曙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经过濮议这样的角斗后,他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王静辉不知道如果他把历史上韩琦等人收买曹太后身边宦官的计策呈送给英宗,如果顺利执行快速的结束这场濮议,那对于北宋的历史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不过从历史上看英宗皇帝虽然执政时间比较短,而且其大部分的时间还都集中在濮议这场争论上,但王静辉从中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英宗赵曙和他儿子神宗赵顼身上都有一种非常相似的品质执著,不过可惜的是英宗短命,经过濮议后就没有什么作为了。
现在他最关心的便只有两件事情了:一是要知道濮议进行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了;二是赶快把自己心目中的防疫体系以文字的形式写成奏章,到时候好趁着与颍王赵顼打太极的时候扔出去,要不然时间上就有些来不及了。王静辉的奏章也不指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把防疫体系建立起来,那样实在是不现实,他的目标就是建立城市一级的防疫体系,好对付即将到来的雨涝灾害。
一连几天王静辉难得的出现在城中一些茶馆酒肆当中,自从他来到汴都开封后还没有这么悠闲过,不过这几天来茶馆是为了探听消息,看看外界对朝堂之上正在进行的“濮议”有什么反应,以此来判断现在朝堂上众位大臣争吵的激烈程度。虽然这着是王静辉根据武侠小说中学来的,不过确实很好使,也许是跟皇帝做邻居的缘故吧,汴都百姓平常最多的话题便是哪位大臣如何如何,皇帝老儿的反映如何如何,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几个读书人在一旁高谈阔论一番,这茶馆中的政治气氛别说还真浓厚!
当然王静辉蹲在茶馆中也不是为了听那些杂七杂八荒诞不经的故事,不过他从茶客的议论激烈的程度上判断朝堂上关于英宗赵曙追授濮王封号的问题上争论还是非常激烈的,自韩琦上书和英宗皇帝出诏书交给太常礼院去讨论后,这个朝廷的官员就完全围绕这件事展开了大讨论,王静辉听了茶客们的议论后苦笑的摇了摇头,心想:“史书中评论宋朝的官员‘专喜迂论,与晋代之清淡,几乎相同’的评价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为了一个死去的濮王追封号竟能把其它国家大事搁置,日后亡国也不是没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