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赶紧走!”
将士们有条不紊的各自去了,赵顼沉吟道:“军中不能温文尔雅吗?”
“温文尔雅,将士们会对你敬而远之。”沈安说道:“所谓的儒将,大多是狗屁,将士们更喜欢和他们打成一片,张口就骂娘的将领。”
“别相信沙场厮杀还有兴致作诗词,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杀人的念头,出来的诗词你确定能见人?”
赵顼若有所思的道:“也就是说,那些所谓的羽扇纶巾,大多是虚有其表?”
他想起了以前的文官下去领军,高谈阔论不说,那自信满满的姿态往往让君王也跟着昏了头。
“想清楚了?”
沈安含笑道:“不管是武安君还是李靖,他们都是和自己的麾下在一起,同吃同住,一起奔袭敌军……包括卫青、霍去病,你可见过谁高高在上,摇着扇子就能打胜仗的吗?没有。”
“那些只是后人编造出来的,什么羽扇纶巾,一箭就让你扑街。”沈安讥诮的道:“所以,要想成为名将,第一条就是要和将士们打成一片,否则将士们和你疏离了,你的命令他们可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吴起……”赵顼脱口而出道:“吴起为麾下的军士吮吸伤口的脓,所以将士效命。是了,要将士用命,不能高高在上,否则下面怨声载道,什么名将……”
这娃算是领悟了些。
沈安很欣慰:“当年西北之战,说什么大将抗命,可韩琦等人为何不亲自出征?你不能临战,那怪什么大将违命?”
不论当年究竟是谁对谁错,韩琦等人不在第一线才是最大的错误。
想想以后的成祖朱棣,每战必亲临第一线指挥,发现战机后就毫不犹豫的亲率精锐冲阵。
这才是统帅,韩琦等人若是身处那个时代,大抵也只配给成祖牵马。
赵顼渐渐的热血上涌,说道:“将来我也要上阵。”
“呃……真心话?”
沈安觉得这娃大概是冲动了。
“拭目以待。”
沈安点点头,两人又检查了一番水军的准备工作。
“油来了!”
一溜大车进了营地,周围有将士在驱赶过来看热闹的人。
“闪开闪开,这可是大价钱买来的。”
油料历来都是奢侈品,普通人家做饭大抵都舍不得放,军中就更抠门了。这些军士眼馋的看着那些油桶,有人嘀咕道:“后面那个好像漏了?”
“看看。”
几个军士喊道:“漏油了。”
有人笑着跑过去,想弄些油加在晚饭里。
“那桶油不能吃!”
“那是黑油!”
有军士骂道:“特么的!那是黑油,吃了要死人的!”
几个军士不信,其中一人过去,伸手蘸了些那个黑油进嘴里尝了尝。
“呸!”这军士骂道:“好臭!”
有不信的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蹲在那里干呕,眼泪汪汪的道:“怎么那么臭?像是臭鸡蛋!真特么的臭!”
有人问道:“那么臭的是什么油?可能燃吗?”
赶车的军士笑道:“是陕西路来的几个商人带来的东西,说是能燃,燃的厉害,价钱还便宜,他们还点了一下,某想着就买了。”
“且慢!”
沈安走了过来,军士拱手道:“待诏放心,这油真的便宜,小人不敢贪腐。”
“某没空管这个!”
沈安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然后蘸了些黑油送到鼻下,那熟悉的味道袭来,他不禁热泪盈眶。
他担心是幻觉,又嗅了嗅。
是了,就是这个味。
当年他闻过,那时候觉得这味儿太恶心人,敬而远之。
可今日他却感动了。
他一把揪住军士,问道:“那人在哪?”
军士愕然,“待诏,谁?找谁?”
“那个陕西路来的商人在哪?”
沈安的眼睛通红,“找不到就算你谋逆!”
“小人不敢啊!”军士哭丧着脸道:“那几个商人就在城中,说是卖了这几桶黑油就去喝酒。”
沈安松开手,“马上带某去!”
军士如蒙大赦的道:“小人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家酒肆啊!”
沈安回身喊道:“小种,去,把邙山军拉进城来,找那几个商人!”
闻小种近前问道:“怎么找?”
沈安指着几个军士:“带着走。”
他恶狠狠的模样有些吓人,几个军士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看着赵顼。
赵顼过来低声问道:“安北兄,这些黑油很重要?”
“是非常重要!”沈安说道:“这是魔火,而且里面有许多宝贝。一句话,找不到这东西,某死不瞑目。”
沈安说得这般重要,赵顼点头道:“如此我来吧。”
他吩咐道:“就说那几个商人惹恼了我……”
这是个好理由,而且他调动邙山军进城忌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