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珩和众人寒暄了一会儿,突然问这个内侍,“钟迪,某对你如何?”
红痣男子笑道:“您对某恩重如山,堪称是再生父母。”
“是啊!”
陈忠珩走了过来,很是亲切的拍拍钟迪的肩膀,说道:“当年你眼看着就要被弄去冰井务了,进了那里,你就只能一辈子去凿冰……当时你跪在某的面前,说此生某就是你的爹爹……”
这种认爹的作法有些让人不齿,不过在那等危机时刻却又两说。
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宫中人知道不少,大家都知道钟迪是陈忠珩的人,以后要为他养老的。
官家也知道,但这种传承关系在宫中的时日颇长,他也没有打断的想法。
于是这一对‘父子’便一路走到了现在。
“是。”
钟迪笑的很是和气,可眼中却有羞恼。
陈忠珩笑道:“后来某一路保着你到了现在,如今你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那些内侍和宫女见到你也得低头,这样的日子可好?”
钟迪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依旧点头。
“这就好。”陈忠珩说道:“某为你尽心如此,你可满意?”
这话有些不对劲,钟迪迟疑了一下,笑道:“您说这个做什么?”
“可满意?”陈忠珩盯着他继续问道。
钟迪强笑了一下,“满意,您对某的恩情,某十辈子都还不完……”
“是吗?”陈忠珩咬了一下牙,看着众人说道:“若是有人这般对你等,你等会如何回报?”
众人一怔,有人笑道:“都知,若是有人这般对某,某定然会把他当做是亲生爹娘孝敬,让他安享晚年。”
“是啊!不然别人凭什么对你好?”
“以前某的老师就是这么好,某一直看着他,每日端茶送饭,唯恐有半点不周,他临走前握着某的手,说他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收了某做徒弟……”
“都是好人。”
陈忠珩点点头,问道:“可若是有人恩将仇报呢?”
一个内侍毫不犹豫的道:“那就弄死他!”
“对,至少要让他受尽磋磨。”
“若是不成,就让他去清理茅厕,啧啧!那活计可不好熬,一年下来浑身上下的屎尿味怎么都散不去,两三年下来,这人就再无一个朋友,这便是孤苦无依……”
内侍们少了家伙事,行事偏激的不少,但宫中自有规矩在,说弄死人的不过是气话而已。
宫中有许多磋磨人的地方,比如说清扫屎尿,那真是生不如死的活计。
“都知您怎么问这个?”
一个内侍突然发现不对劲,他看看神色平静的陈忠珩,再看看已经维持不住微笑的钟迪,心中一个激灵。
这是……闹翻了?
而且还是背叛。
众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渐渐沉寂下来。
“要怎么办?”
陈忠珩走到了钟迪的身前,问道:“某对你不好吗?”
“好……好。”钟迪笑道:“您对某恩重如山,某昨日还去寻好药材,准备给您……他们都知道。”
“是啊!你一边想坑了某,一边又去弄了好药材,这是准备坑某不成,再下药让某成为废人吗?”
“不……”
钟迪慌了,退后一步:“某是真心诚意的。”
“是啊!想来你让那中人坑某也是真心诚意的,让某去借钱,陛下的身边人去借钱,以后被人要挟了怎么办?这句话一出去,某顷刻之间就会被官家厌弃,随后……”
陈忠珩盯着他,笑道:“随后谁最有希望上来?”
众人都看着钟迪,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是钟迪!”
钟迪是被陈忠珩当做是弟子在教授,一步步把人拉扯到了仅次于自己的地方,堪称是无微不至,亲生父子也不过如此。
这人竟然这般歹毒吗?
“某这几日到处借钱,想来已经被你搜罗了证据吧。”
陈忠珩笑的越发的慈祥了。
“没……某真的没有……”
陈忠珩挥手。
啪!
钟迪挨了一巴掌,赶紧跪下道:“您误会了,某这几日是在为您筹钱,某知道您差了三四千贯,就把自己的钱财弄了出来,他们都知道……”
“做的挺像的。”
陈忠珩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他指着钟迪笑道:“口蜜腹剑说的便是你这等人,可惜某已经得了谢义的口供……”
嗖的一下,钟迪猛地站起来,然后喊道:“陈忠珩杀人了……”
陈忠珩没有丝毫犹豫,一脚就踹了过去。
先前沈安的交代闪现脑海中。
——人的迎面骨最是脆弱,照着用力踹,七八成可能会踹断,就算是第一脚没踹断,咱们接着来。
呯!
于是他又踹了一脚,顺利的看到了小腿变形……
“啊……”
惨叫声尖利,连赵曙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