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也从旁给我出一把力?”
加林不痛快地笑了笑,说:“你别再瞎跑了,巧珍已经有对象了。”马拴吃惊地问:“谁?”
加林:“你慢慢就会知道的。”
夜,村外打麦场的麦秸垛后面。
加林躺在麦秸上,巧珍依恋在他身边,用手梳理着加林乱蓬蓬的头发,嘴里哼着信天游:“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浇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
加林:“你再唱上河里鸭子”
巧珍嘴巴贴在加林耳朵边,轻轻地唱起了这首歌。
巧珍的歌声中,加林拉起了响亮的鼾声。
巧珍摇醒他,心疼地说:“看把你累成啥了,你明天歇上一天!”她把他的手拉手过来堵住她的眼睛,说:“等咱结婚了,你七头上就歇上一天!我让你像学校里一样,过星期天”麦秸垛上面的草丛里一个孩子“噢”地叫了一声。
加林和巧珍一惊。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跑了。
白天。立本家的窑里。
立本家正在打架。
立本手里举着一只鞋,扑着打巧珍,嘴里喊着:“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和高玉德的败家子儿鬼混全村人都在传播”巧英、巧玲和玲妈护着巧珍,和立本扭结在一起,连哭带喊。立本把鞋扔过去打巧珍。
鞋扔进水瓮里,打落了马勺,溅起一片水花。
白天。加林肩搭绳索,手里提把镰刀从村中的桥上走过去。一些人家的硷畔上,做活的妇女指划着他,相互挤眉弄眼。白天。加林家自留地。
玉德老汉正在锄地,立本立在他对面。
立本手指头指着玉德老汉说:“你要是再不管教,叫我碰见他胡骚情,非把他小子的腿打断不可!”
玉德老汉勃然大怒,烟锅头子指着立本戴白瓜壳帽的脑袋,吼叫说:“你小子敢把我加林动一指头,我就敢把你脑壳劈了!”立本慌忙后退一步,然后索性背抄起胳膊离开了这地方,一边走,一边回过头说:“我和你没完!咱走着瞧吧!我不信没办法治你父子俩!真个没世事了!”
中午,加林家窑里。加林妈在做饭,加林爸在擦老镢头,加林躺在炕上看书。
加林妈:“好我的娃娃哩,你千万不要闯乱子了”
玉德:“我早早死了心!咱这光景怎能高攀人家嘛!”
加林坐起来,说:“谁高攀谁哩?你们一辈子真没出息!我的事你们别管,由我做主!”
明楼家院子。明楼和立本正说话。站在地上抽纸烟的明楼对蹲在碾盘上抽卷烟的立本说:“哈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哩!不就是他们两个谈恋吗?”
立本气愤地吼叫说:“狗屁恋爱!连个媒人也没经,黑天半夜在外面鬼混,把先人都羞死了!”
明楼用手指头揩掉立本溅在脸上的唾沫星子,说:“你整天走州过县做买卖,思想怎还这么古板?现在的年轻人还像咱们过去那样吗?你没见的多着呢!我前几年生年都参观一回大寨,路过西安、太原,看见男男女女胳膊套胳膊套胳膊走路哩”立本:“加林是个什么东西?文不上武不下的,糟蹋我巧珍哩!”明楼眼一瞪:“怕人家加林看不下巧珍哩!只要人家看下了,你能都能不过来哩,还说人家糟蹋你女子哩!”
立本:“加林有个什么出息?又不会劳动,又不会做生意,将来光景一烂包!”明楼:“人家是高中生,你女子斗大字不识一升!”
立本:“高中生顶个屁!还不是要戳牛屁股?”他轻蔑地一撇嘴,又加添说:“连牛屁股都不会戳!”
明楼:“好立本哩,你根本不敢小看加林。不是我说哩,这一条川道里,和他一样大的年轻人,顶上他的不多!他要文有文,要武有武,性子硬,心计灵,一身的男子汉气概!别看你我人称大能人二能人,将来村坦克真正的能人是他!不瞒你说,我听了这事很高兴要是他和巧珍结婚了,不是和我也成亲戚了吗?”立本一纵身从碾盘上跳下来,火气十足地说:“你别给我灌清米汤了!你能说光面子说哩!巧珍是我的女子,我不能把她往黑水坑里垫!高玉德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我看不下!”
明楼:“你看不下,可巧珍能看下哩,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立本:“我没办法?我把我他龟子孙的腿往断打呀!”
明楼:“小心公安局的法绳!”
白天,井台边。加林准备往桶里舀水,但看了看这个肮脏的水井,叹了口气,把马勺扔到一边。他站起来,忍不住朝巧珍家的畔上望去。
他看见巧珍从那棵树后面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