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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詹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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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摩利洛奇爵士,”詹姆解释“我的父亲大人命他掠夺河间地。”

    “可我没住在河间地,”老罗杰霍格爵士坚决地说“我是哈佛家族的封臣,艾弥珊德伯爵夫人直属于君临一等她学会走路,就会向托曼陛下屈膝的。这番话我讲过,可那洛奇不听,反而杀了我一半的绵羊和三只产奶的山羊,甚至企图把我活活烧死在塔楼里面。幸亏墙壁是坚石砌成,足有八尺之厚,等火焰熄灭,他便没了兴趣,骑马离开。第二十天狼来了——四条腿的狼吃光了狮身蝎尾兽为我留下的所有绵羊,我只得到毛皮,可毛皮不能填肚子啊。大人,您说怎么办?”

    “播种,”詹姆建议“祈祷在冬天来临之前,还有最后一次收成。”这并非对方期望的回答,却是他唯一能给的答案。

    第二十天,队伍越过一条小河,这是君临城和奔流城各自统治范围的分界线。古利安学士取出地图,宣称面前这片山丘属于渥德兄弟,这是两位隶属赫伦堡的有产骑士不过他们的厅堂皆为土木结构,早被烧成灰烬,只剩几根梁柱了。

    渥德兄弟没现身,他们的子民也没出现,一群土匪居住在弟弟的堡垒的地窖里,其中一位还披着褴褛的绯红披风。詹姆把他们统统吊死,感觉很不错,这是正义的感觉。或许某一天,兰尼斯特,或许某一天老百姓们会真的称呼你为金手将军:公正的金手将军。

    越接近赫伦堡,情况越黯淡。队伍在暗灰色苍天下骑行,湖泊闪烁着阴郁的冷光,犹如一大块被砸烂的钢铁。詹姆不禁想起了布蕾妮,不知她有没有经过这条路。若她前往奔流城找寻珊莎史塔克他很想向人打听他们是否见过枣红头发的美貌少女,或是又丑又肥、相貌愁死活人的老处女,然而他一个旅人也没见到,唯有狼群和它们此起彼伏的嗥叫。

    白蜡般的湖水对面,黑心赫伦尽倾国之力修筑的塔楼隐隐浮现,五根扭曲的黑指头伸向空中,石头诡异畸形。赫伦堡名义上的领主是小指头,但他似乎不着急前来接管封地,詹姆只好顺路帮他“整治”城堡了。

    他毫不怀疑城堡需要整治。格雷果克里冈从血戏班手中夺过了这座阴郁巨城,随后便被瑟曦召回君临担任代理骑士,他的手下一定还像盘子里的干豆似的散布在城内——而他们是决不可能把王国的和平带给三河流域的。格雷果爵士圈养的这群走狗唯一了解的和平就是坟墓。

    亚当爵士的斥候报告说赫伦堡大门紧闭上闩,于是詹姆摆开阵形,令凯切镇的肯洛斯爵士吹起赫洛克之号,那是一只弯曲的黑号角,刻有古代的黄金条纹。

    肯洛斯爵士连吹三声,余音在城墙内回荡,接着铁链呻吟,大门缓缓开启。黑心赫伦的城墙如此之厚,詹姆足足经过十几道杀人孔,阳光才突然涌现,不久之前,他正是在这座院子里向血戏班道别的。硬泥地面上已然荒草丛生,苍蝇覆盖在马尸上。

    十来个格雷果的部下站在塔楼上观看他们下马,这些人个个眼神冷硬,嘴巴紧抿。这样的家伙,在魔山身边才有活路。但至少,格雷果的人没有勇士团那么暴虐邪恶。“操,是詹姆兰尼斯特,”一个头发灰白相间的大兵说“小子们,他妈的弑君者驾到。如果我看错了,你们可以拿长矛操我的屁眼!”

    “你是谁?”詹姆问。

    “爵士叫我‘臭嘴’,大人。”他吐了泡痰在手掌,然后在脸上擦擦,权当洗脸了。

    “真帅。你是这里的头儿?”

    “我?屁,当然不是。大人,说我是头儿,你不如拿根长矛操我的屁眼。”臭嘴胡子里的面包屑多半能供养一支老鼠军团,詹姆看了哈哈大笑,而对方将这视为鼓励。“拿根长矛操我的屁眼。”他重复了一遍,接着也笑起来。

    “你听到他的话了,”詹姆扭头对伊林派恩说“去找根顶好的长矛,准备插他屁眼。”

    伊林爵士没长矛“没胡子”琼恩本特利欢快地扔了一柄给他。见此光景,臭嘴醉醺醺的笑容戛然而止。“妈的,你想干什么?”

    “让你清醒清醒,”詹姆道“说,谁是这里的头儿?格雷果爵士任命了代理城主吗?”

    “代理城主是波利佛,”另一人接口“他却教猎狗宰了,大人。他、记事本和那萨斯菲尔德小子一起没了。”

    又是猎狗。“真的是桑铎?你见过他?”

    “我们没见,大人,是店主告诉我们的。”

    “事情发生在十字路口的旅馆,大人。”这回说话的是个年轻人,一头沙色乱发,戴着曾属于瓦格霍特的钱币项链——那些钱币来自于数十个东方城市,其中包括金、银、黄铜、青铜等不同质材,形状有圆有方,有三角形,还有指环,甚至有骨头。“店家发誓说杀人的男子半边脸上全是烧伤,他们店的婊子也这么招供。桑铎还带了个男孩,衣衫褴褛的农民小子。他们砍翻波利和记事本之后,沿三叉戟河往下游跑了。”

    “派人追了吗?”

    臭嘴皱起眉头,好像思考让他痛苦。“没有,大人,真他妈操蛋,但我们没理会他。”

    “把狗宰了不就结了?”

    “是啊,”对方揉揉嘴唇“可我从来不喜欢波利那坨马粪,而且猎狗他是爵士的弟弟,所以”

    “我们是操蛋,大人,”脖子上挂钱币项链的年轻人接口“可去杀猎狗,疯子才会干。”

    詹姆仔细瞧了瞧他。他比其他人胆大,而且不像臭嘴那么醉得厉害。“你怕他。”

    “我可不是‘怕’他,大人,只是想把他留给大人物们去处理而已,如此才叫身份对等。比如爵士,比如您,都是料理他的好对手。”

    我若有两只手,一定去会会他。詹姆很清楚现下的自己走不了几招就会给桑铎干掉。“你叫什么名字?”

    “拉夫德。简称拉夫。”

    “拉夫,叫全体守军在百炉厅集合,外加所有的俘虏,我要好好瞧瞧他们,对了,你刚才提到的从十字路口抓的妓女也要来。噢,别忘了山羊,真遗憾,听说他已经逝世了,但我想亲眼看看。”

    首级献上,他发现山羊的嘴唇、耳朵和鼻子都被切掉了,而乌鸦吃了眼睛。说来也怪,这颗头居然还能认出来属于瓦格霍特,全拜那奇特的胡须所赐——足有两尺长,在尖下巴下面晃荡。除了胡子,科霍尔人的头骨上只剩几块干瘪的皮肤。“身体的其他部分呢?”詹姆问。

    没人回答。最终,臭嘴垂下双眼,低声道“烂掉了,爵士。呃或是给吃了。”

    “有个俘虏老吃不饱,”拉夫德解释“所以爵士烤山羊给他吃。说实话,科霍人没什么肉,爵士先砍下他的双手双脚,接着是上臂和大腿。”

    “那胖子吃得最多,大人,”臭嘴接口“但爵士要让俘虏们都尝尝人肉的滋味,他还让山羊自己吃自己。操,他看到自己的肉还流口水呢,拼命狼吞虎咽,油脂滴满了胡须。”

    父亲,詹姆心想,你养了一群疯狗。他想起小时候在凯岩城听过的故事,疯狂的罗斯坦伯爵夫人在赫伦堡内用人血洗澡,大摆人肉宴席。

    想到这里,复仇也没了兴致。“把它丢进湖,”詹姆将山羊的头扔给小派,转身面向守军“培提尔公爵到任之前,博尼佛哈斯提爵士将以国王之名镇守赫伦堡。你们如果愿意留下——并征得了爵士先生的同意——可以跟随他;不愿留下来的随我讨伐奔流城。”

    魔山的手下面面相觑。“赏赐还没发呢,”有人说“爵士答应过的。他说重重有赏。”

    “他说过!”臭嘴附和“追随我的人,重重有赏!”十几个人也加入进来。

    博尼佛爵士举起铁拳“留下来的人可以分得一份土地,结婚后我会再给一份,生下头胎我给第三十份。”

    “土地,爵士?”臭嘴吐了口痰“放他妈的屁。操,想翻地,我们不晓得在自个儿家里翻吗?真他妈操蛋,爵士说‘重重有赏’,意思是金子!金子!”

    “有意见上君临找我亲爱的老姐说去。”詹姆转向拉夫德“俘虏在哪儿?威里斯曼德勒爵士呢?”

    “他就是那个胖子。”拉夫德道。

    “是吗?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惹大麻烦了。”

    夏格维、帕格或佐罗等诸位勇士早跑得无影无踪,让瓦格霍特当了光杆司令。至于河安伯爵夫人的人,只有三位还活着——为格雷果爵士打开边门的厨子;名叫“黑拇指”本恩的驼背武器师傅;还有皮雅,然而她失去了上次与詹姆相会时的美貌。有人打断了她的鼻子,还敲掉了她一半的牙齿。这女孩一看见詹姆,就立刻倒在他脚边,啜泣着,用惊人的力气抱紧他的大腿,直到被壮猪拉开。“以后没人会伤害你了。”他告诉她,她却哭得更大声。

    囚犯受的待遇较好,威里斯曼德勒爵士也没死,他们这批人大多是在三叉戟河渡口一战中被魔山俘虏的。作为管用的人质,他们被关押起来,虽然现下个个又脏又臭、不修边幅,有的还缺牙齿缺手指、遍体鳞伤,但至少有吃有喝,战伤也得到了处理。詹姆不知道他们清不清楚自己吃的肉,决定还是别点破的好。

    然而囚犯们已彻底丧失了尊严,尤其是大胖子威里斯爵士,胡须一大把,目光呆滞,下巴颤抖。詹姆说要派人护送他去女泉城乘船返乡,他顿时瘫倒在地,比皮雅哭得更厉害,足足合四人之力才把他扶起来。烤山羊的报应,詹姆心想,诸神在上,我恨透了这座该死的城堡。赫伦堡三百年来见证的恐怖比凯岩城三千年中经历的更多。

    于是詹姆令百炉厅中升起炉火,再让那唯一的厨子赶紧去为他的队伍准备热饭热菜“什么都可以,山羊肉不要。”

    他自己在猎人厅内与博尼佛哈斯提爵士共进晚餐,博尼佛爵士庄严肃穆,三句不离七神之名。“我不要格雷果爵士的走狗,”他切开一个和他一样遍布皱纹的梨子,小心翼翼地确保那并不存在的果汁不会玷污到他朴素的紫色外衣,上面有他家族的白色斜线纹章“他们是帮罪孽深重的恶棍。”

    “我家修士常说,所有人都有罪。”

    “他说得没错,”博尼佛爵士表示同意“但有些人犯下的罪孽无可饶恕,犹如熏天恶臭,恐怕七神连闻闻都受不了。”

    看来你和我弟弟一样没鼻子,否则我的罪孽会教你被这个梨子噎死。“好吧,我把格雷果的人全带走。”士兵不缺用武之地,若迫不得已非要硬攻奔流城,他会让他们打头阵。

    “把那个妓女也带走,”博尼佛爵士要求“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就是那个地牢里挖出来的女人。”

    “皮雅,”科本曾派她来陪床,以为能讨他欢心现在的皮雅已不是过去那个娇小甜蜜、咯咯傻笑着爬进他被窝的尤物了。当格雷果爵士要安静时,她很不识趣地搭了话,魔山便用钢甲拳套把她的牙齿和漂亮小鼻子打成碎片。若非瑟曦急召魔山前往君临面对红毒蛇的长矛,只怕皮雅的遭遇还会更惨。詹姆是决不会可怜格雷果的。“皮雅生于兹长于兹,”他劝告博尼佛爵士“这里是她唯一的家。”

    “她是堕落的化身,”博尼佛爵士说“我不能容许她向我的人卖弄卖弄风骚。”

    “她卖弄的日子已经结束了,”詹姆道“但若你坚持,我会带她走。”他可以收她做洗衣妇,他的侍从不在乎为他搭建帐篷、照料马匹或清理铠甲,但洗衣服一直不大积极。“单凭你的百名圣战士,能守住赫伦堡吗?”其实只剩下八十六名,有十四个在黑水河上送了命,但博尼佛爵士迟早会招募到信仰虔诚的新人的。

    “决无问题。老妪会为我们指引前路,战士将给予我们力量。”

    或者陌客会让你们统统倒霉。詹姆不清楚是谁怂恿姐姐任命博尼佛爵士为赫伦堡代理城主的,多半是奥顿玛瑞魏斯。隐约记得,哈斯提家族侍奉过玛瑞魏斯的祖辈,而且这萝卜头发的裁判法官似乎天真地认为,外号“好人”的贵族想必最宜于派往河间地,治疗卢斯波顿、瓦格霍特和格雷果克里冈所留下的累累伤痕。

    或许他的人选不错。哈斯提家族源于风暴之地,在三河流域无亲无故,没有世仇,没有关系,也没有亲信。而这位博尼佛爵士素来冷静、公正、尽职尽责,他训练出的圣战士是有纪律的兵,一起骑上高大灰马时也显得十分威武堂皇,足以慑服群众。小指头曾打趣说博尼佛爵士多半把手下的兵统统阉割了,以保证他们纯洁高尚。

    然而说到底,战士的名誉要在战场上证明,并非靠整齐可爱的坐骑。他们精于祈祷,也精于杀敌吗?就詹姆所知,在黑水河上他们表现不错,但也无甚突出之处。博尼佛爵士本人年轻时倒是武艺精湛,前途似锦,后来却出了意外——不晓得是因为战败、耻辱还是重病一导致他认定比武乃是空虚的炫耀,从此放下长枪。

    赫伦堡必须守住,而瑟曦挑选了这位“小贝勒”“此城厄运缠绕,”他警告博尼佛爵士,”据说赫伦与他儿子们着火的鬼魂晚上会在大厅里出没,教他们发现的话会被活活烧死。”

    “我不怕鬼魂,爵士。七星圣经有云:妖魔、亡魂亦或幽灵皆无法伤害虔信七神之人,君子以信仰为甲,能行遍天下。”

    “你以信仰为甲,但也请记得穿上锁甲和板甲。迄今为止,这座城堡的主人都没好下场。瞧瞧魔山、山羊,甚至我父亲”

    “恕我冒昧,他们都缺乏信仰之心,不像我们。战士会保护我们,况且我们并非孤立无援。吉利安和他的乌鸦与我们同在,左近的戴瑞城有蓝赛尔大人,女泉城有蓝道大人,三军协力,足以荡平这一带的土匪蟊贼。等局势安定后,七神自会指引善男信女们回到村落,播种、耕作,重建家园。”

    那些还没教山羊赶尽杀绝的人。詹姆用金手钩起酒杯。“若有任何勇士团的成员落到你手中,立刻押送给我。”纵然陌客抢在詹姆之前带走了山羊,但胖子佐罗、夏格维、罗尔杰、虔诚的乌斯威克等人逃不脱。兰尼斯特有债必还。

    “你会折磨他们,然后杀了他们?”

    “换成你,你会宽恕他们吗?”

    “若他们真心悔悟是的,我会在送他们上断头台之前接纳他们为兄弟,并为之祈祷。信仰可以救赎,罪行必须惩罚。”哈斯提双手合十,顶着下巴,这姿势竟让詹姆荒谬地联想起父亲。“如果遇到桑铎克里冈,你要我怎么做?”

    拼命祈祷,詹姆心想,拔腿快跑。“送他去与他亲爱的老哥团聚,并感谢七神创造了七层地狱——单单一层容不下两个克里冈。”他突然站起来“贝里唐德利恩情况不同,如果抓住了他,关起来等我回头处置。我要用绳索捆住他的脖子,一路牵回君临,再当着全国百姓的面,让伊林爵士将其斩首示众。”

    “他身边的密尔和尚呢?听说他到处宣扬邪教。”

    “杀他、吻他,还是跟他一起祈祷,随便你。”

    “我从不与男人接吻,大人。”

    “他可不一样,”詹姆的微笑成了哈欠。“请原谅,若你不反对的话,我告辞了。”

    “好,大人。”哈斯提说。他的祷告时间又到了。

    詹姆想要的却是战斗。他三步并作两步出门,夜风清冷。火光中的庭院里,壮猪与佛列蒙布拉克斯爵士正在比武,周围围了一群喝彩叫好的士兵。李勒爵士将是最后的赢家,詹姆明白,我还是找伊林爵士打架的好。

    幻影手指再度抽搐,他远离火炬与人声,走过密闭拱桥,来到流石庭院——直到这时,他才醒悟自己的去处。

    熊坑内,灯笼洒下苍白冷淡的光,照耀在一圈圈陡峭的大理石凳上。看来有人比我先到。坑中是练武的好场所,或许伊林爵士先想到了。

    然而站在坑边的骑士比派恩更高大,他满脸胡子,体格结实,身穿绣有狮鹫纹章的红白外套。克林顿,他在里面干吗?黑熊还半掩在沙地中,但只有骨骼和破损的毛皮残留了。詹姆有些为野兽悲哀。至少,他是战死的。“罗兰爵士,”他喊道“你迷路了吗?我明白,城堡大得很。”

    红罗兰举起灯笼“我来看看狗熊与美少女对话的现场。”他的红须在火光中犹如着了火,詹姆闻到了酒气“妞儿真的光着身子打?”

    “光着身子?不。”故事似乎被夸张了几倍。“血戏子们让她穿上粉红色的丝裙服,拿着比武用的钝剑。山羊要好好看她出洋相,他觉得这样很‘有趣’”

    “也好,光着身子的布蕾妮只怕会把熊先吓趴喽。”克林顿笑道。

    詹姆没笑“听你的口气,似乎挺了解她。”

    “我曾是她的未婚夫。”

    他大吃一惊,布蕾妮从未提及订婚之事。“他父亲为她?”

    “为她订过三次,”克林顿道“确切地说,我是她的第二十个未婚夫,由我父亲和他父亲共同决定。我早听说那妞儿很丑,可我父亲说,蜡烛吹灭后,所有女人都是一个样。”

    “你父亲。”詹姆瞧向红罗兰的外套——红底与白底上,两只狮鹫互相对望。这是名扬天下的克林顿家族舞蹈狮鹫纹章。“你父亲是前首相的弟弟?”

    “表弟。琼恩大人没有亲兄弟。”

    “是啊。”回忆刹那间涌上心头。记得琼恩克林顿是雷加王子的密友,当年玛瑞魏斯令人失望地无力弹压劳勃的叛乱,而雷加王子又遍寻不着,伊里斯做出了所能做的最佳选择,任命克林顿为首相。然而疯王对他的国王之手总是很残酷,正如他经常在铁王座上割伤手掌。鸣钟之役后,他一怒之下剥夺了琼恩大人的荣誉、土地与财富,放逐到狭海对岸等死果然,传闻克林顿伯爵没过多久就买醉亡身了。伯爵的表弟——红罗兰的父亲——转而投奔叛军,并在战后获得了家族的鹫巢堡作为奖励。不过劳勃虽把城堡给了他,却没发还克林顿家族被没收的财物,还将他们家一大部分土地赏赐给更热心的支持者。

    今天的罗兰爵士只是个有产骑士而已,对他而言,塔斯的处女应该是屈尊就驾,上上之选。“你为什么不和她结婚?”詹姆质问。

    “我啊,我亲自去塔斯岛见了她。我比她大六岁,她却与我一般高矮,平起平坐。她是个穿丝衣的母猪,却没有母猪的乳房。我跟她聊天,她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于是我给了她一朵玫瑰,并且告诉她,这是今生她唯一能从我这儿得到的东西。”克林顿望向坑内。“说真的,也许这头熊都没她吓人,我——”

    詹姆用金手狠狠扇了他一嘴巴,打得骑士滚下台阶。灯笼掉在地上摔碎,灯油流出来,熊熊燃烧。“你不能这样称呼一位出身高贵的小姐,爵士。说她的名字,她叫布蕾妮。”

    克林顿手脚并用地爬开扩散的火焰。“布蕾妮,大人,”他啐了一口血在詹姆脚边“美人布蕾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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