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朝二人见礼,但见孙继皋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看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不久林延潮就听曾朝节笑着对孙继皋道:“以德兄,此去内书堂教习真可喜可贺啊!”
孙继皋笑了笑道:“有什么可高兴的,终不如黄修撰,先我一步侍直御前才是。”
“黄修撰在检讨厅熬了十二年,这才熬出头来,你比他年轻,侍直是迟早的事。至于入内书堂教习,也未必比侍直御前差多少。”
孙继皋畅快地笑着,点了点头道:“但如所愿吧。”
林延潮心想经筵讲官,日讲官,要从史官中选拔不容易,但教习内书堂就不一样,都是从史馆里选拔四名翰林入内书堂教书。这是文臣与宦官结好的路线,对于翰林们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原来这孙继皋巴不得从重修大明会典的事中抽身,就是为了教习内书堂。
原来如此,林延潮有点明白,陈思育为何会将重修大明会典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身为新人的萧良有来办了。
下面众翰林陆陆续续都来了,但不是要去内书堂教习,就是要准备充经筵展书官,都是去当该吏那画个卯就匆匆离了,真正在史馆里不过十人。
至于萧良有一到衙门后,就茶也顾不得喝,一坐下查阅史册,这个样子如同打了鸡血般。事实上这几日检讨厅最勤奋就是萧良有,看来修成大明会典连升两级之事,一直激励着他。
不过林延潮却是也承认,萧良有能力是放在那边,能在殿试会试都考取第二名的榜眼岂是了得,无论总理编撰什么资料,他都是摸出个道道来,萧良有甚至在查阅会典初稿时,还被他找一出错漏来。
陈思育对萧良有是夸奖不已。
过了片刻内堂的当该吏来了,一入门就道:“今日值东房管诰赦的刘编修突是病了,谁能替轮值刘编修?”
话音一落,在场五六名翰林一并起身齐道:“吾愿往!”
史官中唯独林延潮,萧良有,张懋修三人不动。萧良有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埋头写稿,显然不感兴趣,林延潮则是放下书看着,张懋修却是微微一笑。
内阁下属两房,分别是制敕、誥敕两房,房内官吏都称得上内阁属僚。诰赦房用讲读以下五名翰林,每日轮值,写完诰赦后,要交内阁阅读。
入诰赦房轮值,就能进文渊阁,与阁臣打交道,难怪这些史官都放下头上的事,争着要去。最后当该吏点了一人,其余没去都露出郁闷之色,私下埋怨道:“怎么又是他。”
“每回都与我们抢。”
稍后当该吏又入内问,谁愿往册封王府,应者寥寥。
林延潮恍然明白,为何翰林争去充日讲官,教习内书堂,轮值誥敕房。充日讲官可以近颜天子,教习内书堂可与宦官结为师生,轮值誥敕房,有机会获得内阁青睐。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天子高高在上,宦官,内阁在次,距离权力越近,权势也就越大啊。翰林们整日想着就是如何在皇帝,内阁,宦官那建立交情,就算没有交情,也是力度混个脸熟,因为这都是翰林们将来入阁的进身之阶。(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