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走廊顿时炸开了锅，所有记者蜂拥而至，对两个人围追堵截，不停拍照录像，楚之翰搂着盛夏，奋力抵挡人群。楚之翰大声喊着：“走开！让开！”

    楚之翰搂着盛夏冲进电梯，记者们围上前，长枪短炮递上：

    “请问水姐，你是在和男朋友约会吗？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送花的帅哥吧。”“佟小姐，谈一下你新拍的作品吧，这位先生是导演还是赞助商？”“水姐，你把墨镜和帽子摘了，和我们的观众打个招呼吧。”“水姐，请说说你收花的心情。”

    就在所有记者围堵盛夏和楚之翰时，走廊深处的门悄然打开，佟水儿溜了出去，从员工通道快速下楼。楚之翰在人群中眼看着佟水儿安全离开，他给盛夏一个眼神暗示，盛夏立刻如释重负，她取下墨镜和帽子，露出自己的面容：

    “抱歉各位，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佟水儿，我叫盛夏。”

    记者们这才发现被摆了一个乌龙，大家失望地四下散去，并纷纷抱怨，“原来是个冒牌货，谁报的假消息？”“好像是个主播不小心拍到的。”“白跑一趟，谁跟我一起，继续喝大酒去。”“走吧走吧，散了。”

    盛夏和楚之翰离开那家酒店后，两人长出一口气，相互击掌。盛夏暗自想着，这下，佟水儿肯定会想法报答他们，盛夏幻想着她最好能给钱，这样最实际了。

    不料，第二天盛夏哼着小曲来到片场，远远看到佟水儿坐在椅子上休息。盛夏主动上前打招呼：“水儿姐，你好。”

    佟水儿睁开眼睛一看是盛夏，她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伸手狠狠地给了盛夏一巴掌。盛夏捂着脸惊呆了，也眼泪打转道：“你，为什么打我？！”

    佟水儿怒目而视道：“为什么打你，你自己不知道吗？”

    “昨天我还帮了你，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我问你，昨天我在酒店的事情是谁泄露出去的？”

    盛夏的眼泪从脸颊滚落下来：“我不是故意的！”

    佟水儿怒气未消：“不是故意的？你说你不是故意的，我就信你吗？你先是闯了祸，再假装好人来帮我挡过去，你算什么东西？！”

    佟水儿扬起手臂又要打盛夏，这时金小天上前抓住了佟水儿的胳膊，楚之翰挡在盛夏面前：“佟小姐，无论怎样打人都是不对的，更何况我们昨天也帮过你。”

    副导演看到佟水儿吵架，赶忙跑了过来，把佟水儿拉到一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楚之翰看着盛夏被打红的脸，深感愧疚。

    很快，副导演走到阿裴身边说：“事已至此，水儿姐不想看到你们了。所以，替身演员我们决定重新找，报酬我们会按之前谈好的，按天结账，不好意思了！”

    阿裴为难地看看楚之翰，楚之翰拉着盛夏就往外走：“我们走！”

    “爱情之旅”的挣钱计划出师不利，大家都像被狠狠打了脸似的，无精打采地坐在客栈的院中里唉声叹气。

    盛夏更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一侧的脸看上去被打肿似的：“对不起，是我搞砸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赚钱机会。”

    李心月拉着盛夏的手安慰道：“夏夏，这不是你的原因。”

    金小天说：“对啊，怎么能怪你呢！倒是我们，之前错怪了你，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

    楚之翰说：“嗯，夏夏，你是最棒的主播。”

    阿裴打断道：“好了，大家都别相互吹捧了，现在我们要想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挣到钱。”

    李心月说道：“我通过朋友联系了当地的一家酒吧，他们正需要歌手，我想去试一试！”

    阿裴立刻响应：“那太好了，如果你不能久站，可以坐着唱。”

    李心月活动着双腿：“没问题，你看，一点都不疼了！完全可以自由活动了。”

    几个人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只有楚之翰一言不发。

    阿裴开玩笑道：“凯文，我这个员工是不是得多拿一份年终奖啊？”

    楚之翰看着大家，表情严肃道：“我决定了，我们的旅行到此结束。大家晚上修整一天，明天我们回上海！”

    李心月惊讶道：“为什么？我们不是想到办法了吗？我会去好好唱歌的，酒吧的小费还是不少的！”

    盛夏说：“是啊，眼看我们就要到香格里拉了，怎么能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呢！”

    楚之翰激动地大喊：“我不能让大家再为我的事业这么拼命了！”说着楚之翰拉起金小天的胳膊：“你们看！”只见金小天的胳膊青一块紫一块。

    楚之翰又指着盛夏的脸：“盛夏的脸这两天已经挨了多少巴掌了！”

    最后，楚之翰指着李心月的腿：“还有莉莉的腿刚好，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去酒吧卖艺？”

    氛围突然安静下来，大家沉默着，金小天暗自观察着李心月的反应，显然，她看上去心神不定，并再次恳求道：“凯文，拜托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我不想放弃。就今天晚上唱一次，如果效果不好，明天我们立刻回上海。”

    阿裴附和道：“是啊，回上海也要路费的，卡还是冻结状态呢。”

    金小天也说：“凯文，你就让她试试吧，而且，我们走的是不收费的老公路，走夜路也不安全。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盛夏也求情：“就让她们试试呗，试试也不吃亏啊！一个晚上而已。”

    楚之翰看着众人挚诚的眼神，不忍回绝：“好吧，今晚过后，不论结果如何，明天我们立刻回上海！”

    李心月只好点头答应，“好的，今晚如果还是不行，我们就回上海。”

    上海，楚鸿飞紧锁眉头，坐在画桌前思索着。

    陈正茜走过来，楚鸿飞回头看看她，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陈正茜忽然发现丈夫的头发花白了大片，心疼道：“才几天工夫，你的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

    楚鸿飞苦笑：“老了，你给我染发的速度，已经赶不上白发的速度了……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支持之翰，让他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为什么？”

    “也许他是对的，趁着年轻，做喜欢的事情，这样的人生比较简单。如果被一些东西诱惑，牵绊，挣再多的钱也没意思了。”

    “是啊，我们之翰从小就喜欢游山玩水，每次你出去写生，只要他学校放假，就会吵着跟你一起去，那孩子出门前还会自己整理小旅行包，带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都不让我操心的。”

    楚鸿飞随之想了儿子小时候的往事：“……我记得，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写了一篇作文，题目是《一次难忘的春游》，还在年级家长会上朗读过，当时老师给了他全班最高的95分。”

    “我也想起来了，那篇作文的开头是这么写的，……清晨，东方刚露出鱼肚白……，老师都觉得奇怪，问他，你怎么知道鱼肚白？他说他是看他爸爸的画，研究出来的……”

    楚鸿飞笑了，神情骄傲：“这孩子，就是爱钻研。”

    陈正茜却陷入沉思，感慨着：“你说的也对，这样的孩子，咱们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从生意的角度考虑，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将来……你不画了，他也要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楚鸿飞疲惫厌倦地：“我现在，每天都想封笔……感觉自己再也画不出来我想要的东西了……”

    陈正茜惊讶地：“鸿飞！”

    楚鸿飞继续说：“这一天总会到来的。所以，投资到之翰的公司，也算是未雨绸缪，换个筐放你的鸡蛋。”

    陈正茜担心地看着楚鸿飞，正这时她收到楚之翰发来的信息，“妈，我可能明天返回上海，中止旅行。这下，你满意了吧！”

    陈正茜又看向楚鸿飞，欲言又止，最后咬牙说：“之翰，恐怕要放弃了。”

    “什么？”楚鸿飞盯着妻子的脸，似乎看出了什么，“你老实说，他为什么要放弃？”

    “因为，我停了他的卡。”

    “你，你怎么能这样！”楚鸿飞脸沉下来，“当初不是答应了他吗，尽管让他放手去做，失败了那是他的事情，但作为父母，既然答应了就不能从我们这里变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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