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那你想跟谁有关系？金小天？辉哥？还是欧阳？”李心月追问。

    “我爱跟谁合作就跟谁合作。”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卓玛阿妈的房子差点被他们卖掉！”

    楚之翰不耐烦：“李心月，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权力干涉我的选择？”

    “凯文，旅行开始的时候，你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吗？我们是一个团队！一路上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过来了……”李心月动之以情。

    楚之翰冷笑一声，“别跟我打感情牌，也别来教我该怎么做人。我有自己的计划。”

    “虽然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但我知道，当初你为了稻草熊，把自己的爱车都卖了，稻草熊就像你亲手养大的孩子，你就忍心把它扔下不管吗？”

    楚之翰起身：“别说了！这件事我不同意！”

    李心月越发坚定道：“我是稻草熊旅游网的股东，这件事你不同意也没用！”李心月说完转身离去，楚之翰阻止：“你给我站住！”

    李心月头也不回地走了，楚之翰颓然栽倒在办公椅内。

    辉哥和金小天返回公司，辉哥悠然地坐下，金小天烦躁地拧开一瓶水咕咚咕咚地喝完，说：“辉哥，我这忙前忙后，都快晕了，您怎么还有闲工夫上那破画廊去。”

    辉哥笑了：“你不是说要办大事吗？这次就全让你处理。”

    金小天一愣：“您不跟我一起去啊？”

    “我上次受的伤还没全好，这次就交给你了。有什么实在搞不懂的，可以来问我。”辉哥悠闲地说。

    金小天不知辉哥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能冒险，说：“可我可完全不熟啊，还是您带我一次吧。”

    “欧阳先生都点你名了，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在锻炼你，给你个上位的机会。”辉哥并没有改口的意思。

    金小天故意谦虚道，“辉哥，我没那么大野心，也没那么大能耐。跟着你讨口饭吃就行。”

    辉哥拍拍金小天肩膀，“器重你是好事。以后你成了他最得力的手下，咱俩在刘家兄弟面前，也能有个照应不是？去历练历练吧。”

    金小天突然又问，“刚才，你和那个楚之翰说什么了？”

    辉哥打起马虎眼，“没什么，他问我借钱来着，这小子现在落破了，自尊都不要了……”

    金小天看着辉哥的表情，他知道，两人的谈话一定还有其他内情。

    回到住处后，金小天开始向陈副局长密报，欧阳已经给了他第一个任务，是联合境外势力新线路的运毒，他会通过胡志辉的物流通关运输。这次任务应该是取得欧阳信任的好机会。

    陈副局长叮嘱他如果完成了交易，毒品流入市场，就无法再追踪，危害不堪设想，所以必须在交易前阻截。但是如果交易失败，金小天必会暴露，性命堪忧不说，所有人的心血将付诸东流。于是，两人约定在警方围捕时，金小天留下一小部分带回去交差。另外，警方会通过对刘氏兄弟的打压来增加金小天这边的竞争力。

    李心月来向央金汇报业务情况，正遇蒂娜又去酒吧鬼混被央金发现禁足在家，由汤姆看守着。

    李心月前去安慰，只见蒂娜的房间里很凌乱，音乐声震耳欲聋，却不见音源，也不见蒂娜。

    李心月循声找去，最后来到卫生间，推开了门。音浪扑面而来，蒂娜正开着电脑，音箱放到最大，随着节奏疯狂舞动。她满身大汗，只穿着贴身衣物，又蹦又跳，放声大笑，似乎在跟虚空中的事物交流。

    李心月惊慌道：“蒂娜？你吃了什么东西？”蒂娜充耳不闻，整个人似乎神魂不在，李心月把音箱关掉，音乐停止，蒂娜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跌坐进浴缸里，虚弱地喘着气。

    李心月检查地上的盒子，发现一些写着外文的盒子，但她还是认出那是大麻，李心月触目惊心地看着蒂娜。

    蒂娜止住了笑声，盯着李心月，夸张地：“莉莉，你怎么在这儿？！”

    李心月严肃地指着那个盒子问：“蒂娜，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你怎么可以…起来，我马上通知你奶奶！”

    蒂娜夸张地号啕大哭：“不要……莉莉……莉莉姐，不要告诉我奶奶！她肯定会打死我的！莉莉……”蒂娜抱住李心月。

    李心月犹豫了一下倒了杯水给她：“我可以先不告诉她，你先把这些水喝了，休息好了自己去向她坦白。”

    蒂娜抗拒着：“不要。我不要喝，也不要去找奶奶坦白。”

    李心月咬了咬牙，拽住蒂娜：“那就，对不起了！”

    李心月开始给蒂娜强行灌水，蒂娜抗拒，摔碎了水杯；李心月学着金小天曾经的做法，干脆一把将蒂娜拽到水龙头下，拧开了龙头强行灌输。

    蒂娜挣扎着，但手脚无力，被咕嘟咕嘟灌了不少，她边哭喊边挣扎：“我讨厌你！李心月我讨厌你！奶奶快来救我……”

    “喝下去，这样能帮你尽快把身体吸收的毒素排出去。”

    一番挣扎后，俩人都浑身湿透，力气耗尽，喘着大气。

    李心月看了看，房间里有汗蒸房，于是拉着蒂娜进去蒸桑拿。蒂娜抗拒，对李心月又踢又打，李心月不为所动，直到蒂娜无力反抗，直到她出了大量的汗，浑身湿透，李心月才将筋疲力尽的蒂娜扶到床上躺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看着天真可爱却又自行堕落的蒂娜，李心月感到心疼，她不明白，蒂娜生活富足，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带着好奇心，李心月再次拿起那个盒子，环顾四周，又拿起蒂娜的手机，但她无法解锁，她看看蒂娜，小心翼翼用蒂娜的指纹解锁，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蒂娜最近联系过的所有电话。

    楚之翰正在房间里对着那个U盘发呆，一想到是欧阳让他们家沦落至此，他的内心就无比激愤，怨恨，他暗下决心要成为欧阳的对手，为家人报仇！

    这时门铃响，楚之翰赶忙收好U盘去开门，没想到进来的是金小天。

    金小天自从目睹楚之翰和辉哥套近乎后，他有些不放心，打算找楚之翰试探他的心思。

    金小天走进画廊楚之翰的办公室，俨然一副嚣张的样子，一进门就随手把门给反锁了。

    楚之翰见状不解地问：“你……你干什么？”

    金小天大步走上前，推了楚之翰一把：“那天，辉哥和你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啊。”

    金小天一把抓住楚之翰的衣领：“你压根就不会撒谎你知道吗？说！他跟你到底说什么了！”金小天不断增加力度，推得楚之翰连连后退，但他就是一口咬定什么也没说，金小天只好说：“什么都没有？那你为什么要回香格里拉？为什么到欧阳集团的画廊来上班？为什么现在又和辉哥搭线？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松手！”楚之翰用力挣脱开，“我向他借钱啊！我妈在医院躺着！我爸欠了一屁股债要还！我借钱啊！我投了几十份简历，没有地方要我！因为我是楚鸿飞的儿子！只有这里给了我一份工作，我才可以养活我妈！”

    金小天听了有些触动，但还是装作狠态，他伸手指了指楚之翰：“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什么鬼主意，代价你付不起！”

    金小天转身向外走，不料楚之翰喊了一声：“金小天！”

    金小天刚一转过头，脸上就中了一拳。

    金小天一脸惊讶：“你有病啊？敢打我！”

    “这拳是替李心月打的！”

    “你是她什么人啊？我们俩的事用得着你狗拿耗子？”

    “那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让她伤心？”

    金小天迎着楚之翰的目光，继续装出混不吝的样子：“我需要给你解释吗？你对她有意思你去追啊，追不上你来怨我啊？”

    楚之翰被说到痛处，他咬着牙说，“当缩头乌龟算什么好汉？你要是个男人，就清清楚楚跟她说明白，不要让她对你还抱有期待！”楚之翰眼里喷火，冲上来撕扯，金小天还了一拳便把他打了一个跟头：“告诉你，我做什么用不着你管！”

    两人扭打在一起，打了一会儿，楚之翰已经没有力气，被金小天撂翻在地，然后用十字固牢牢控制住手脚，楚之翰无法动弹。

    金小天擦了擦嘴角的血说：“我警告你，本职工作之外的事，给我滚远点，别让我发现你碰了什么不该碰的！”

    金小天离去，楚之翰依然跌坐在地上，心想，他连金小天都打不过，拿什么跟欧阳他们斗？想到这儿，楚之翰暴躁地摔打桌上的东西，从身后的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猛灌几口，被呛得咳嗽起来。

    楚之翰一直喝到烂醉时被盛夏发现，她夺走楚之翰手中的酒瓶：“凯文，你这是……你跟谁打架了？”

    楚之翰起身摇摇晃晃抢酒瓶：“给我……给我！”

    楚之翰再次跌坐在沙发上。

    盛夏把酒放到酒柜里，想了想，又拿出酒，从背包里拿出化妆棉，蘸着酒给楚之翰处理伤口。楚之翰一动不动，顺从地倒在沙发上，任凭她处理。

    楚之翰的眼泪流出来，无声地哭了。

    盛夏看着楚之翰，顺着他的头发，心疼地：“凯文，你到底怎么了？”

    楚之翰自言自语：“为什么他可以心安理得做坏人……”

    “谁？”

    “莉莉对他的心意，他可以这么随便就踩在脚下……”

    盛夏马上明白了，“凯文，是不是金小天来过？”

    “即便没有金小天，我也是个失败者，莉莉对我从来就没有任何想法……”

    “凯文……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楚之翰摇头：“没有过去，爸爸的案子宣判了，我感觉我的炼狱才宣告开始。”

    盛夏震惊地看着楚之翰。楚之翰继续说：“以前，我一直想证明给爸妈看，我是值得信赖的男子汉，是他们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作品。可自从家里出事以后，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该怎么走，该做什么。没有人需要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盛夏，你懂那种寒冷吗？就是，这个世界跟你无关，你被这个世界排除在外了。”

    盛夏捧起楚之翰的脸：“不，你很优秀，很温暖，很值得信赖。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但对我来说，你是很重要的存在。你是我来这里的全部意义。”

    楚之翰泪目，看着盛夏，动情地抱住了她：“谢谢你，盛夏。”

    盛夏也心疼地抱着楚之翰，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但却是第一次真情拥抱。这个拥抱不属于同事之间，不属于朋友之间，而是男女之情，想着想着，盛夏流下幸福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