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了,他本来不想来了,可他不能不来。他来见刘燕妮,看的不是刘燕妮的面子,而是刘燕妮肚子里的孩子的面子。
刘燕妮反锁了门,把高寒领到了里间,然后撩开了宽松的衣服,露出了肚皮。她看了高寒一眼,说:“过来,孩子总是踢我,你过来给他说几句话,安慰他几句。”高寒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脑袋凑在刘燕妮的肚皮上,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就抬起头来,说:“尽听你瞎扯,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
“那是你和他不熟悉,你多来看他几次,他就能感觉到你了。”
“你知道,我不能常来。”高寒为难地说。
“我知道你不能常来,但等孩子出生后,我就是不要你常来,你也会常来的。孩子要是没有爸爸,那是多么的孤独。咱们商量个事,孩子出生后就认你做干爸爸,你看如何。”
高寒一听,赶快摇头带摆手,连说不行。刘燕妮笑笑,问道:“怕黄珊呀。”高寒沉默。刘燕妮见高寒不吱声,就说:“你别害怕,到时候黄珊会同意的。说不定呀,你不用出头,黄珊就会主动求你,要你做孩子的干爸爸。”
从刘燕妮的话中,高寒感到了不妙。他赶快说:“我承认孩子是我的,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心疼,但也只能在暗中心疼,不能明着来,你可千万别有什么非分之想。”刘燕妮咯咯一笑,指着高寒说:“胆小怕事,缺少男人气概。我这辈子呀,在感情方面再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心里只能装下你这么个人,你要是拒绝进入,我可不依你。”
高寒不想和刘燕妮再讨论这个话题,就借口想离开。刘燕妮见高寒要走,就说:“咱们暂时不谈论这个,你先告诉我,朱志明的事打算怎么办。”高寒已经意识到自己判断的真确性,知道朱志明背后站的是刘燕妮,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显得有些局促。刘燕妮笑笑,说:“咱们的关系已经今非昔比了,你就是现在不说,我迟早也会知道的,还是提前告诉我吧,也证明你的诚实。”
高寒无法躲避,就老实地交代道:“朱志明被刑拘,真的不是我岳父的主张,是公安局的人揣度着办的。现在他们也是骑虎难下,放了吧,自己脸上没面子,不放吧,又怕我老岳父怪罪,所以只能拖着。”
“那米兰呢。”刘燕妮问道。
最近身子行动不方便,刘燕妮很少出门,就有点孤陋寡闻,她知道自己问得很笼统,也模糊,但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从高寒这里探出米兰的动向。而高寒以为刘燕妮知道了米兰的处境,就说:“扰米兰,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都是蒋丽莎的主意,也是她亲自布置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话出了刘燕妮的意料。她一直以为,朱志明快要被释放,是因为米兰在省城活动的结果,万万没想到,米兰根本就没有到省城,是蒋丽莎暗中做了手脚,限制了米兰的自由。
晚上,八点,一辆白色的丰田离开了酒店,慢慢地向东郊驶去。
丰田车驶进了种子公司的大院后,刘燕妮开了车门,还没下车就喊着米兰的名字。几个月来,米兰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欣喜若狂地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下子就扑到了刘燕妮的怀里,呜呜地痛哭起来。
“你受苦了,咱们到屋里说去。”刘燕妮说。
“外边有狗。”米兰哽咽着说。
“有狼我也不怕,你不知道姐姐是猎手吗?”刘燕妮扭头看看门口,大声地说。
姐妹相见,无话不谈,听了米兰的哭诉,刘燕妮了解到这几个越来她所受到了委屈,深为米兰感到不平,同时告诉她说:“我也是刚从高寒那儿得知你被盯梢并限制自由。”
“高寒这个杂种,竟然对我下如此狠手,你这就找他去,新帐老账一起算,在市委里揭一揭他的老底。”米兰擦擦眼泪,忽地站了起来。刘燕妮笑笑,说:“这些话是高寒告诉我的,但事情不是他做的。”
“那是谁干的。”米兰问道。
“蒋丽莎。”刘燕妮说。
“不管是谁,反正都是黄家的人,他们做出如此下流的事,全然不顾脸面,我一个老百姓,还要脸面干什么。你这就送我到农场,我要当着农场职工的面揭下她虚伪的面纱,让大家看到她丑陋的一面。”米兰说着拉着刘燕妮就要出去。刘燕妮趁势握着米兰的手,说:“证据呢?”
“你不是说是高寒说的吗?”米兰问道。
“难道高寒会和你一起去吗?即使高寒去了,能给你做证明吗?”
米兰一听就急了,再问刘燕妮说:“照你这么说,我就只能忍气吞声了。”刘燕妮笑笑,示意米兰坐下,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再等些时日,我一定叫你出这口恶气。你现在就跟我到农场,先把那些种子拉回来。”
刘燕妮先给蒋丽莎打了电话,又开车带着米兰离开了种子公司,到北郊找了一辆小型货车,一起向农场进。
蒋丽莎见刘燕妮带着米兰来到农场,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她做的事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怕米兰听到了什么风声,借故来农场找她说事。心里这样想着,表面却装做没事人一样,上前握住了米兰的手,说:“那件事真的对不起了,找个时间咱们在一起坐坐,疙瘩解开了,我们还是好朋友。”
米兰似乎洞察到了蒋丽莎的心理,也像个没事人似的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和燕妮姐一起过来,是来拉种子的,不是找你算账的。像你这种身份,怎么能和我成为好朋友呢。当然,如果你有诚心,也许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