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我睡得正酣,梦到孟庸和孟姜正在黄泉小陌上等我,她们还说我再不回来曼珠沙华这一千年的花期就过去了,若想看便要再等上一千年。说完那片红艳欲滴的花海瞬间颓败。
我竟然离开幽冥这么久,我初到幽冥时才入了花期的。我心中一紧,从梦里惊醒,还没完全睁开眼睛便坐起身来。
突然,别前面的什么东西狠狠磕了一下,我捂着额头喊疼。
那东西动了动凑过来刚碰到我捂在额头上的手,我又是一惊,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睁开稀松睡眼,借着窗外檐下高挂的灯火,看到坐在面前的却是青玄。
“别躲,让我看看。”他将我拉近一些,拨开我附在额头的手,仔细瞧着。
我皱着眉没好气问:“天还没亮坐在我床头,装鬼吓唬我啊?”
他的眼神从我的额头移开,低笑道:“若是装鬼吓你,着实困难了些。”
我深以为然。这是实话,我们幽冥是鬼魂集散地,看惯了的东西自然不怕。再问他:“那你怎么在我房里?”
“快起来,宋子驰要醒了。”他起身去拿我挂在衣架上的外衣。
我懒懒道:“你怎知他会醒?他都睡了三天了。”说着慢腾腾地下床,去接他手中的衣衫。这三天我使尽了三百年所学医术,宋子驰仍是没有要醒的情形。一时灰心才回来补觉养足精神,再想救他的其他法子。
他拿着我的外衣却没有要给我的意思,嘴角挂着含蓄的笑:“我猜的。”
我无奈地瞟他一眼,夺过衣服,喃喃道:“你就承认自己推算了命格,能怎么?”
宋子驰的命格本是在上次发病时就结束了,经我这一番折腾,命格被司命重新改过。那些修为深厚的神仙是可以推算命格的,我这个懒散小仙,自然不会。他不讲实情,不过是不想让我知晓自己的身份罢了。
宋府上下仍在沉睡,我们一路走来寂静冷清。
怕惊扰到房内的两个人,我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露出一道缝隙,眯了一只眼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其实这样的动作到更像是□□,也知这样是不道德的。
可青玄告诉我:“真心这东西藏得很深,只有最为清净沉寂的环境下,才会冲出压抑的屏障。”
我不懂为什么不去真实的表达自己所想,偏偏要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呢!
他耐心地为我换个比方,就如同有人会将珍宝藏在屋内的暗格里,待到没人时才拿出来端详观赏。我似懂非懂,虽一向秉承直白表达才足矣见得真心所想,却还是依着他说的做了。
“你怎了解得这样清楚?”我有些好奇。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因为……因为我常在月夜里想念一个人。”
我记起青玄在月夜疏影下,那样的寂寥长卷,原来是思念着一个人。
我很想问他,他在想谁。可想起了比这更要紧的,便猫着腰,偷偷地向门缝里窥探。
室内仅剩一盏灯火还在垂死挣扎,我借着它最后一丝顽强的生命,窥探房中的一切动向。
竹汐三天三夜未合眼,实在熬不过胡乱趴在床侧睡着。宋子驰的左手还被她牢牢握着,他的右手微微抬起,抚上竹汐散开的青丝。虽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看到他的手指轻柔地落在她发间,手指轻抚,发丝缠绕,那感觉似是依恋、不舍还有疼惜。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若不是青玄提前泄露剧情,万万不会如现在这样镇定。
我扭头看向青玄,他悠然地靠在廊下示意我进去,我摇摇头表示不想破坏这样温馨的场面,可他偏偏不解风情地拽着我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