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仙者皆赶去朝拜紫薇大帝,本就清静的九重天,今日更是万人空巷,我终于还是来到二十八天天门。白溶和孟姜早已守在那里。
孟姜见到我,立刻收起一脸的焦急和担忧,欢喜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逃不出来了呢!”
我笑着朝她挤了挤眼睛:“我是谁?能有谁挡得了我的去路?”随后对一旁的白溶忙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白溶轻轻颔首,走在前面为我们领路。
不知离了二十八天有多远,与白溶腾云来到一方清水湖畔,骄阳折射下似繁星落入,粼粼波光点点撒开。身后的湖岸之上,阎浮树枝干高广,枝叶厚密,巨大树冠上开出浅黄色的小花。
白溶指着眼前古朴简约的天门,与我们道:“这里不似南天门有众多天兵把守,出了这太皇门便可……”
我委实等不及他说完这略显繁琐的句子,更怕曜华发现我们不见了,会派人追来。匆匆谢过白溶,正要拉上孟姜出九重天。
孟姜却看着身后的方向一步一徘徊,很是眷恋不舍。
拿不准她是舍不得后面的白溶还是别的什么,因是逆着光线眯了眼,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见那繁茂树影下似是有白影闪出。
我揣测这定是曜华安插的眼线,趁着他察觉我要逃跑之前,慌慌张张地拉着她出了太皇门,直奔幽冥。
刚到幽冥孟姜便说要守在黄泉,怕曜华会派人追过来。她似是还要和我说什么,我却无暇顾及其他,一心惦记着青玄是否还在幽冥。
依旧是我熟悉的黄泉路,沿路如火如荼的曼珠沙华,直通忘川河畔。
海一般的鲜红花丛中出现了我想念已久的身影,我几步奔去。似是历经了人间的一世辗转流离,才得以回到这里。
孟庸起初不敢相信是我,望了我好一会才道:“孟戈?你,你回来了?”
我记挂着那个曾经多次出现在梦里的人,忙问:“青玄,嗯,就是之前我在角亭遇到的那个,他,他可在幽冥?”
孟庸迷茫看我,使我愈说愈没了底气。
在九重天上,我日日盼着早日回到幽冥,与他相见。而今,当我身处幽冥时,反而有些胆怯。我怕他不曾回来过,怕他不愿在这里等我,更怕他因等不到我而离开。
我不敢再期待孟庸的答案,看她暗淡的眸子,我开始莫名的紧张慌乱。怕她会说出我不想听到的事实。
抛下孟庸,决定自己去找他。急匆匆地跑过奈何桥,来到我们初遇的角亭,那里没有他。又奔向望乡台,仍是不见他。我甚至去了醧忘台,只见饱受苦楚的鬼魂饮下迷汤,还是毫无他的踪迹。
我终于停下,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他没有在幽冥等我”这个想法似一根藤条在心头生根发芽,蔓延生长,枝繁叶茂,然后缠绕在心头,越缠越紧,有些疼有些喘不过气。
若不是他到幽冥来找我,我们险些要错过,就如同姑姑和白溶那样,碧落黄泉不再相见。当我几番周折回来找他,他却不在这里,我们终于还是错过了。若不是那天我不顾他的阻拦去了玉清,又怎会让他离开?
是该存着执念,去长乐找他?还是应该放下执念,就当他不曾出现过?
说不出的烦闷,只觉得心口什么东西涨得满满的,喘息间似有似无的疼痛。
一路狂奔使我精疲力竭,精神恍惚。不知何时走到浮梦阁,三百年,我偏安的一隅之地。
我推开门的一刹那,还侥幸想着或许他在这里。
此时因楼阁外有浓烈紫气笼罩,屋内有些幽暗,就如同我暗沉下来的心情。这里怎会有他?甚至不曾有他存在过的气息。明明失望到极致,却偏偏要想起青玄璨如星辰的眸子,若是他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寂寥了?
第一次觉得浮梦阁会这样凄冷。
低下头,捂住自己的眼睛,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些,可在手触到眼睛时,竟有冰冷水渍溢出。自此终于一发不可收拾,是谁的抽泣声在回响?陌生且熟悉。
哭泣是因为怪他、怨他、恼他,还是舍不得他?连自己都懵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