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吐身体异常虚弱,更强烈地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流失,然后会慢慢地死掉,死在卫风的怀抱之中
她想哭,却没有流泪;想挺直身子,却没有力气,只得用残存的理智努力摄定心神,用不会引起卫风过分惊恐的姿态冗长缓慢地深吸呼了好一阵子,心绪才勉强平复些许。
“喂!过来吃晚餐啦!”身后传来向擎中气十足的叫喊。
“来,我抱你过去。”卫风连忙脱下大衣,把她包着拥在身前。
“不,不要我想坐在这里,看着月牙儿倒映在湖泊,感觉很清凉舒服”
“那我盛些热汤过来给你喝?”
“嗯”卫风走了几步,背后又传来桑晓虚弱的咳嗽声。
他一阵揪心,立时转身朝她走去,却见桑晓朝他招手说:“你你拿条羊皮毛毯给我盖着就行了,赶快穿回你的外衣,不然会着凉”
他点头,立在原地张望了她好一阵子——小小的身躯了无生气地缩成一团,像一朵被齐腰折断的格桑花。
卫风眼眶一阵酸刺,随即扭头大步朝向擎走去。
向擎是个不干活就会指头发痒的性子,不但盛了一大碗羊肉汤递送到苏雷面前,甚至连糌粑都巴巴地放在他另一只手里。
苏雷觑了卫风一眼,又扭头望了望远处坐在岩石上背对着他们的桑晓“她怎么老是咳嗽?”
卫风没做声,伸手把苏雷手上的肉汤拿了过来,又在扁铁锅上拿了两个糌粑,才淡淡地说:“应该是气候和水土的问题。”
苏雷安慰着说:“你别太担心,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卫风“嗯”了-声,拿过毛毯、热汤和糌粑大步走向桑晓。她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一直没有动弹过。卫耻心里一惊,立即飞扑过去。
临近之时,却见她呆了似的望着湖面。卫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今晚的月亮并不清透,阴沉的山影和朦胧的月色把微漾的水面沾染得一片深黑,又恍惚牵拉出细碎的光斑,显得异常诡秘。
他把毛毯细心地披在她身上,一手拥着她一手捧着热汤轻声说:“来,喝点儿热汤”
“今晚的月亮为什么不亮呢”桑晓就着他的手轻啜了一口汤,便摇了摇头“不要了”
“听话,再喝几口热汤,然后我抱你回帐篷睡觉。”
“真的喝不下了,但我我想依着你再坐一会儿”
卫风不忍逆着她的意思,便把她整个儿拥在胸前。大手试了试她的额角,又观察了她的神色一阵子,感觉除了虚弱之外,并无异常,心中便略略安定些了——或许等她适应了外界的气候,一切就能如常了。
“卫风”
“嗯?”
“回到香港我和你一块居住吗?”
“当然,到时我带你四处逛去,见识一切你以前只能在书本中见识过的东西,好不好?”
“好”“只怕你站在香港的太平山顶上会觉得好笑,甚至很得意地说:嘻,这也叫山吗?叫坡地更合适”
桑晓没说话。
“不过位居香港边沿的大海,倒是非常壮阔的。当然,你会很惊奇地说:这个湖泊可真大啊!你还会看到万吨巨轮和飞翼船,还有像把海面划得面目全非的小型飞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用我妹夫的帆船和你出海去,看大群大群的海豚喧哗跳跃,追着我们的船边赛跑呢”
桑晓仍然沉默。
卫风连忙垂头察看。原来她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带出两扇淡淡的阴影,为白玉般的小脸抹上一层奇异的美态。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轻轻抚向她的脸庞。那种滑如凝脂感觉,让他疑为梦中;如柔丝般的质感又告诉他,眼前的一切确实存在。
究竟,什么才是真实呢?
雪域的夜,连掠过的风也是宁静的。苏雷和向擎早已回到帐篷与梦中的周公下棋。就在卫风把桑晓抱起要返回帐篷之时,月亮突然清亮起来,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也在月下蓦然清晰无比!
世界,仿佛在刹那间细致清透,晶莹无比,一如他们胸前的祖母绿宝石!
就在卫风讶然之际,怀中的桑晓突然不安地蠕动起来,随即是近乎于挣扎般的扭摆眉目间,渐渐流露出时浓时淡的痛苦的神色。
恐惧迅速直卷全身,卫风心跳如雷,体温骤降!他抱着桑晓从轻呼唤至疯了似的低吼,企图叫醒梦里的女孩。
然而,无论他如何叫唤,如何摇晃,桑晓都紧闭眼睛恍若不闻,只是百般痛苦地挣扎、扭摆。半晌,她全身抽搐颤抖,发出阵阵听至他怆然泪下的呻吟
卫风的神经紧张得几乎崩溃了,只是一味紧搂着她嘶声叫唤,却不知道自己的泪,濡湿了梦中女孩的脸颊
桑晓果然像是听到了卫风惊慌的呼唤,渐渐停止了挣扎,脸上又浮现出昏睡的模样。
半晌,怀中被毛毯包严的桑晓再度发出接近哀号的呻吟,那情景令卫风再度全身惊栗,冷汗直流。
他频频尖声呼唤,却无计可施,更不敢挪动她不断扭摆的身躯然而,他两手的感觉,却明显觉得怀中的桑晓在膨胀?
渐渐地,怀中传来一阵阵细碎的有如撕裂布匹般的声响。
卫风惊骇万分,同时感觉握在他掌中的桑晓的手变得温热无比,粗糙异常。他连忙举起察看——借着月光,他分明见到桑晓的手背上出现淡淡的龟裂般的细纹。
“老天,这是什么啊!发生了什么事啊?桑晓!桑晓!你醒过来!你醒过来啊!”回应他惶惑而绝望的叫唤的,是桑晓身上不断发出的尖锐的撒裂声响。卫风惊愕无比,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撩开盖在她身上的羊皮毛毯,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吓得他目瞪口呆!
眼前,不,是他怀里,躺着一具成熟妩媚的女性胴体!月光把她的皮肤映照得洁白如玉,玲珑有致的胸脯坚实丰满,纤细有度的腰肢仍然在微微款摆,却越发显得绝美非凡
卫风圆瞪着眼珠,无法再移开眼睛——因为曾经吊在他臂弯上的少女,现在抱在怀中的妻子,用最坚定的意志,刚刚挣脱了命运错放在她身上的囚衣,做回真正的自己
卫风毕竟是卫风,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抚顺被吓得惊心动魄,继而狂喜无措的心情,连忙用碎得不成样子的毛毯包裹着昏昏欲睡的桑晓,又脱下大衣把她小心包紧,迅速抱着她奔回帐篷。
用所有最保暖的衣物将桑晓盖严后,他双脚一软,突然屈膝跪坐在她的身边。盯着那张一如她母亲般美丽的面孔,积蓄多时的热泪汹涌而下。内心,被一股劫后余生的巨大侥幸和一份前所未见的幸福紧紧攫住,这股美妙将会盘亘缠绕着他和桑晓,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情绪过后,他仍然屈膝呆坐,一味看着桑晓,嘴角无意识地不停地傻笑。她的容貌果真与母亲同出一辙,皆是绝美非常。所不同的是,她的眉眼间除了灵动和智慧,还有一股蓝翠思没有的朝气。对,是朝气!
良久,他开始细致地为桑晓的衣服做打算——她现在连合适的保暖衣服也没有,而他身材太高,桑晓穿不了他的衣服——嗯,既然如此,只好向中号体型的苏雷打主意了。
“咝咝、啐啐、哗啦”向来浅眠的苏雷立刻睁开眼睛。他一动不动,眯着眼适应了光线后,发现是卫风正发狠般地翻着他的背包。
“喂!深更半夜的你搞什么啊!”“请继续睡你的觉!”
“请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会继续睡觉!”
卫风睬也不睬他,径直拿了他几件衣服就要躬身爬出去。帐门即将拉上之时,他突然朝苏雷-笑“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的,即使不知道,也能猜出一些什么——”
苏雷一眯眼睛,随即咬牙切齿地说:“我当然猜得出来——你的眼神春光荡漾,你在发骚嘛!”
卫风一笑,极速回到自己的帐篷,然后千难万难地替可人儿穿上过大的衣服,又用带子把她的裤腿处绑紧——刚才,他站在旁边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动手替她穿上。除了怕她着凉之外,还怕她醒来后一下就撩开盖在身上的东西——喝!被人偷窥了去可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