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一个用被单打成的布兜,不肯让城管收走:“你凭什么收走我的衣服?我卖自己不穿的旧衣服,犯了什么法啦?”
那个城管不给她讲道理,只蛮横地拉住她的被兜,要往停在那里的一辆城管皮卡车上装。
还有一个老妇人,扒在地上,紧紧抱住一个城管的左腿不放:“还我箩筐啊,我来卖几个苹果,挣些活命钱。你们把它没收了,让我还怎么活啊?”
那个城管拼命抖动自己的左腿,抖不掉她,就用右脚使劲踢她。
有个高个子中年男人,拔高嗓子,指着城管破口大骂:“你们哪是什么城管?简直就是强盗!”
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胳膊上青筋暴绽,不知为了什么,竟与两个城管扭打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起哄声也越来越高。渐渐地,把这一段街道堵塞住了。整个场面非常混乱,跟电影里的镜头一模一样。
罗晓明看得血脉贲张,胸脯呼呼起伏。
城管是属于我分管的啊。这些城管这样野蛮执法,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罗晓明为自己管辖的市里有这样的城管而感到羞耻,他都有些不敢出去见人了。
罗晓明下意识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这时已经是九点四十六分了。邓晓雯可能已经在那里等我了,到底怎么办?他紧张地思考着,是去拆迁工地办事,还是出来管一管眼前这件让人气愤的事情呢?
这时,一个让人更加愤怒的情景出现了。
扒在地上求城管的老妇人,见求他没用,就放开他,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走到那辆城管皮卡车的车厢边,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然从车厢里拎出半箩筐苹果,掉头就走。
几个城管见状,马上发喊着追上去。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城管,从后面对准她的屁股就是一脚。那个老妇人立脚不稳,扑倒在地上,跌了个嘴啃泥。
她手里的箩筐被打翻,苹果滚了一地。几个城管追上来,不是拾苹果,而是用脚踩苹果。一脚一个,“咔嚓”,“咔嚓”,踩裂在街上,十分难看。
老妇人见自己的苹果都被踩碎,心痛得像死了人一样哭喊起来:“强盗——还我苹果啊——”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举着手机在偷偷拍照。
那个年轻城管竟然还上前用脚踢她,一脚一比一脚用力。好像踢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没有生命的布袋。
罗晓明看着这个情景,心一纠一纠地痛着。他再也看不下去了,立刻打开车门,朝那个年轻城管冲了过去。
正在这时,他手里的手机响了,是邓晓雯打来的:“罗市长,你到了哪里啦?我已经到了拆迁工地,在路边等你呢。”
“我也到了市里了,但这边有城管打人。”罗晓明没有多想,就果断地说,“这样,小邓,你通知三家钉子户,晚上到你们拆迁办的会议室开会。就三个户主,其它人不能参加。对,上午我要处理城管打人的事,下午我要去参加市委常委扩大会议,这事只能放在晚上了。”
接完电话,罗晓明快步朝那个野蛮的年轻城管奔过去,在离他三米多远的地方就可着嗓子大喝一声:
“住手!”
罗晓明的声音像一声惊雷。在混乱的中心,周围十多米范围内的人都能听见。听到声音的人个个都身子一震,然后停下手脚,转过头来看他。
现场有十多名城管,五六个没来得及逃跑的摆地摊人,其余的全是围观者,也就是鲁迅所说的看客。
三路不同的人群都打量着他,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一时不敢轻易出声。
用脚踢老妇人的那个年轻城管,第一个反映过来。他发现罗晓明是冲着他来的,就朝他走过去,态度傲慢地扬着头问:“你是谁呀?”
那种口气完全是一副流氓打手的口气,一点城管的样子也没有。城管应该也属于公务员的一种,是执法人员,不应该是这种素质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罗晓明简直都羞于回答他的问题了。所以,他绕过他的身子,走到那个老妇人身边,蹲下去扶她:“阿姨,快起来。这样不好,快起来吧。”
年轻城管走过来,有些恼羞成怒地提高声音喝问:“喂,我说你是谁呀?”
罗晓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严厉地对他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先把她扶起来,然后把这苹果的钱赔给她,再向她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