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方强回到家中,没有再踏人卧室,直接到书房睡了。
第二天早晨,方强才踏出书房,一阵粥香扑鼻而来。他一眼过去,木芙娇小的身影正站在灶台上忙碌。
他没说话,径直走向卧室漱口洗脸,整理仪容。
十五分钟后,他拿着公事包迈出卧室。木芙早已等在餐桌旁边,见了他便立即站起身子,半垂着小脸说:“请吃早点吧。”
他盯了一眼餐桌上的食物,没说话。半晌,才木着脸坐了下来。木芙替他盛了一碗牛乳肉茸粥。餐桌上还有一碟样子十分可爱的中式煎饼和豆浆。旁边还有烤薯饼和三文治,一壶咖啡和一瓶鲜奶。显然她不知他是否习惯中式早餐,干脆准备齐全。
或许,中式早点的热气腾腾感染了方强,他竟然捧起粥喝了起来。
这粥是她七点钟就起来弄的,不觉间,木芙悬了一整晚的心略略放松了少许。
“我还能到公司上班吗?”木芙垂着头,轻声问。
“你还想工作?”方强看了她一眼,发觉她的眼下明显有一圈青黑。
“在家里闷——”木芙不想多说,只希望自己的工作还没被报销。
方强不语,继续吃着粥,好一会,才说: “你喜欢——”
她为什么还渴望工作?他以前的情妇,可都是整天逛会所,做美容,买衣服或打牌过日子的。或者,她是想呆在他身边,方便监视他的举动,以防止其他女人有机可乘?这一招可是女人最爱用的。
方强突然冷了脸,大力放下手中的碗,拎过公文包走出了大门,更没有叫木芙坐上他的车子回公司。
木芙呆在椅子上,无法弄懂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究竟又为什么生气了。他刚才肯坐下吃早点,自己还暗自高兴,以为他昨晚的气已经消了。
昨晚他生气,她也发怒,更差点想把事情说个明白。后来方强外出,她更辗转不安,直至听到他回家的声音,心才放了下来。心中便不停思量——自己出身寒微,他更是那种疑心极重的人,要是把七年前的事说穿了,还以为她真的贪恋他的身份地位,缠着要他负责任吧。
那么,他刚才又为什么生气呢。木芙捧着脸想了好一会,只得把原因归究于昨晚的事吧。心中不禁一阵落寞,便默默收拾餐具,穿上平日的服装,下楼坐公车回公司去了。
回到公司,坐在办公桌上。木芙不禁偷眼环顾四周。自古有云“做贼心虚”大概就是她这个样子了。十一楼一如往日的清静,连纸片飘在地上,也清晰可闻。她偷眼看向方强的办公室,百叶窗里透出隐隐的光线,木芙知道,他又在埋头工作了。
方强看着人事部刚刚送回的木芙的辞职信,不由一阵心烦。这个女人,如果她安安静静呆在家里煮饭洗衣,他或许可以让她的情妇生涯略加延长。现在,她竟然又像没事人一样坐在外面,经过昨晚,她还不懂得不要轻易惹怒他吗?
十多天了,木芙努力适应着冷得像块冰的方强。变着心思侍弄一日三餐,把家居打扫得一尘不染,衣物洗烫得一丝皱折也没有。两人没怎么说话,惟一的交流,就只有木芙轻声对他说“吃早餐了”、“吃晚饭了”、“喝汤吧‘’这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用语。他们之间,蕴蓄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仿佛会一触即发,却又因为方强表面的冷漠、木芙的温婉而勉强压抑着。
夜晚,木芙会睡在客房,方强则睡在书房。有时,他会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闯进来,然后温柔地亲吻她,逗弄她,让她领略男女间无法言传的感官享受。有时,又会粗暴地强行掠夺,仿如七年前的不问自取。
木芙觉得方强是一个极难触摸的人,内心世界如海洋般深不可测,除了她第一天搬进来时的罕见的暴怒外,并不会常发脾气,笑容也是出奇的少,且惜话如金。
她有时会担心他没日没夜地工作会累坏身体,于是用尽心神给他补充营养。有时,又极害怕他忽冷忽热的态度以及突然而来的暴虐。面对方强的喜怒不形于色,木芙常常像小傻瓜般地呆在他面前,舌头也会自动打结,心中的紧张和压力,难以形容。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木芙因为心事重重,人便日渐消瘦起来。
每天的傍晚,两人吃过饭后,木芙会默默地洗刷碗筷,而方强则在大厅看新闻。两人即使不言不语,却似乎都颇享受这种家庭式的平和与安逸。然而,却又因为各怀心事,每每不自觉地碰上对方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避开。如此一来,气氛就显得十分怪异。
木芙极喜欢吃水果。常常下班后会买各色各样的水果,晚饭后用小刀子切成各种好看的花朵、小兔或小马的形状,整齐地摆进漂亮的水晶果盘,趁方强在大厅看电视新闻时,便轻轻摆放在茶几。最初几次,他会审视水果盘子好一会儿,才慢慢挑起水果放进嘴巴。后来,只要他看新闻时没有水果放旁边,眼睛便会左望右望,这些时候,木芙会立即送上,然后一边操持家务,一边看着他一块一块地吃完,心里会泛起浅浅的快乐。
有时,她会在花店买回一大把香水百合或兰花,然后插进水晶花瓶,在客厅和方强的书房各摆上一束。当然要赶在他未回家前摆进书房,不然,她是不敢随便进入他的书房。虽然方强对她的态度阴晴不定,不过,他似乎极喜欢她处理家中的琐碎小事,连她自顾自在他书房里摆了花,也没说什么。
弄好了晚餐,她会脱下小猫围裙,翘着小屁股趴在落地玻璃窗前等方强回家吃饭。看着远处的海,手里捧着香草茶,静静哼着英格兰民歌。远处暮色连天,她的心有时会突然掠过一丝无由的悸动,眼中,竟然滑下了泪水。
这天,方强突然和她说韦诺在家里设了自助餐会,要她陪他出席。
她穿了一套卡其色的套装裙,虽然仍然是廉价货, 但因为她气质天生高雅,所以旁人看着,仍觉十分得 体。方强自然看出她一身的衣服不超一千元,不过,因为几个兄弟都知他和她的关系,便没说什么。
那日,木芙迈人宽敞漂亮的韦家,认识了那位精致漂亮得像公主一样的赵怜心。不过,以韦诺的身份地位,为什么不摆设更盛大的婚宴呢。方强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便在旁边告诉她,那女孩叫赵怜心,因为身世曲折,性格有点害怕陌生人,且刚碰伤过脑袋,所以韦诺便刻意保护,不让她受惊。
最后,他还加了一句:“她只有十九岁,但品性善良,重情重义,非常难得——”说完后,便淡淡地扫了木芙一眼。木芙感觉他有些弦外之音,却又捉摸不定他的意思,只得垂下小脸。
这晚,两人吃过饭后。她正要人客房洗澡,方强突然叫住她。
“过来——”
木芙有些愕然他的主动,便听话地坐在他的对面。
“左滕他们明天来香港,指定要见你,陪我一起去。”方强看着沉默的她,突然感觉有些烦躁。
“好——”话说完后,木芙依然垂着头。好一会后,见方强没再说话,她便抬头望了他一眼,正碰着他也在望着她,脸上不禁一阵飞红“我,我要洗澡去——”她下意识就要躲避。
“为什么这么怕我?”方强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怀中,低头审视她的眼睛。
“没、没怕你——”木芙绯红着小脸,不敢看他。
“那晚,你不是十分强悍地驳斥我吗?”方强看了她好一会,低声笑了起来。
“我我只是说事实。”木芙心中一动,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我一直在怀疑你的居心,不过,我不能否认,你很吸引我——小可爱——”他的唇热热地吻上了她。
木芙一听,心里一凉,立即推开他,:我没有任何居心,我说的全是真话!“然后,她飞跑进客房,”砰“地关上门——他的话又一次戳进她已经伤痕累累的内心,当内中缓缓流出殷红的血的时候,却没有止血的灵药——没有,真的没有木芙把身子挨在门后,缓缓地滑坐在地上,眼中的泪悄然滑下。
方强望着她的背影,眯起了眼睛——凡事喜欢用多角度分析的他,面对木芙的怪异,自然,更不可能把她的思想行为简单化。
第二天下班后,方强迈出办公室,看见木芙还是白毛衣加一条卡其色的及膝裙,便说时间差不多了,叫她快去换衣服。木芙愕然,换衣服?
“那礼服在家啊——”她茫然地望着方强。
“上次穿过今次就别穿了,换点好些的,总之不能穿这么低价的服装见客人。”他抬起手腕看看表“我载你回家换吧。”
“啊——”木芙傻眼,好一会才嗫嚅着说:“家里也只有这种衣服——”
“我上次不是叫你再买了吗?”
“我没买”木芙垂了小脸。
方强脸色骤然变冷,眯起一双眼睛盯着她“哦?你什么也没买?”
木芙不善说谎话,待要说真话时,又怕被他耻笑自己的父母忙不迭地要借女儿发财。想来想去,只得涨红了小脸,什么也说不出来。方强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她不回答就不肯罢休。
木芙难堪得想找个洞钻进去——沉默中,她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只得努力命令自己镇定,然后用连她自己也觉得颤抖的声音说: “呃,那些钱我,我借给朋友了”
方强看着她面上心虚尽露,心下腾然升起无名怒火,脸面却只是冷冷盯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自然不能让木芙穿着几百元的衣服见客。于是别着一张扑克脸带她到上次的时装店,挑了一套米色的套裙,方向左滕他们住的酒店驶去。
左滕见着木芙,又是猫儿见腥百般殷勤,还坚持要木芙写下私人手机号码。害得木芙左右为难,只得拿眼偷看方强。他却和身旁的木野先生聊着十八世纪的欧洲油画风格,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她和左滕有否交集。木芙无可奈可,只得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左滕。那家伙自然喜上眉梢,仿佛已经美人在抱,胜利在望了。
左滕极会看人脸色,见方强对木芙不甚在意,更胆大起来。一边不停地要和她喝清酒,一边有意无意地触摸她的小手,身子更越坐越近。木芙又偷看了方强一眼,见他依然毫不在意,仿佛他的女人被人猛吃豆腐也无动于衷。木芙心中一阵难受,见左滕不停劝酒,干脆端过杯子仰起脖子来了个底朝天——咽下之际,喉中直觉利针般的灼热,刺痛得她拼命咳嗽忍无可忍之下,她爬起来冲至洗手间,和着刚才吃的一点小菜,还有流在嘴角咸咸的泪水狂呕起来
好一会,她红着眼睛晕乎乎地迈出来,看见那几个日本男人都在笑着,还对方强说:“你这助手还得锻炼锻炼——”方强默默看了她一眼。木芙清楚地感觉到,他眼光里没有半丝的关心。
等了整晚的左滕见时机来了,立即一脸担心地站起来,伸出双手就要搂着她的肩!她吓得向后一缩,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哽咽着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冲出包厢
木芙强忍着胃部的不适,摇摇晃晃迈出酒店。经过两间店铺,前方便是一个花草广场,她看准一棵棕榈树下有一张铁座椅,便晃着身子走过去。差不多到达的时候,两个搂作一团的男女一下就冲过去占着了。木芙呆愣站着,只得返身向水池边走去,才刚迈了两步,脚下的高跟鞋踩着石子,身子失去了平衡,一下载在地上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抓起来,然后拖着她快步走着。木芙懵懵懂懂,还反应不过就被人塞上了车子。
她睁着迷茫的大眼,向那人一看,哦,是方强,心一下放松下来,头一昏,整个倒在座椅上。
方强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掠过一丝不忍,便用手扶正她的身子,把她的头歪在他的肩上。其实,左滕一直以为他对木芙有意,所以有所顾忌。但他今晚的刻意冷淡,正好为左滕制造了大好的机会!一想到这里,他心中便觉得恼火,干脆拿过她的手袋,掏出手机放进自己的衣袋里。
第二天起床,木芙仍然觉得头部胀痛着。猛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了,慌忙起身梳洗,晃着还有点昏沉的脑袋,便冲到厨房弄早餐。方强起床后,似乎有点愕然她的早起,却没有说什么。吃完早餐时,他说:“今天坐我的车回公司吧——”
他从公文包拿了一串锁钥和一叠资料“这是我买的楼,可以随时叫你父母搬进去。”然后又从西裤掏出皮夹,拉出一张闪闪的金卡“拿着,以后买一些像样的衣服。”
木芙一愣,他不是说她有企图,贪他的钱吗?为什么还送东西给她?
方强看出她的疑惑,便拉她过来吻了一下,低笑着说:“你是我情妇,我有责任负担你和你家人的生活。各取所需,不是吗?”
各取所需?木芙心一凉,便咬着唇说:“不,不用了——我不要——”
方强打断她的话:“拿着,不要再说这个问题了!”
木芙悄望了他一眼,突然感觉他的脸又冰冷起来,只得及时闭嘴,接过金卡锁钥放进手袋,乖乖跟在他的身后——“左滕这两天定会打电话给你的——”方强淡淡说着,眼睛却从倒后镜中观察她的神色。
“那、那怎么办?”木芙真的慌起来了。
“你不想赴他的约?”方强好一会才问。
“当然,我讨厌他!”想起昨晚他的涎皮赖面,木芙立即说。
“我记得,你也说过讨厌我的——”方强低笑了一声。然而,听在木芙耳中,这话却隐藏着浓浓的讽刺。
下车时,方强说:“昨晚你睡着了,我拿了你的手机,暂时放在我这里吧,预防左滕来电,我来对付他。”“啊——哦,好好——”木芙奇怪他会这么主动,不过心里还是觉得感激。
下班时,方强用内线告诉她,说她母亲来电,明天是周末,一定要她回家吃饭。
天啊,方强接的电话?她立即忐忑不安,那个喜欢追长问短的妈听见是男人接的电话,一定会大为愕然,然后会追着方强问各种令人尴尬的问题。哎,早知明天是周末,为什么今天不主动打电话回家呢,她后悔极了。
周日早上,张婉约她喝早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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