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韶华只是笑,不过那笑容却叫人心头发寒:“赵大人误会了,我只是借用自己的名字将你引出来,并非和宁将军有关。”
赵顼听后,重重舒了口气,恍若如释重负一般跌坐在了地上:“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久得我都快忘了,可这心里还是不怎么好受。人老了,不中用了,但总有人惦记着。本来不畏惧什么,如今弄得家破人亡,哎,我这老头子也算是罪有应得。”
赵顼徐徐说着,黎落落他们方才知,原来十三年前,赵顼和东方致联手设计嫁祸宁将军后,东方致一直都担心他会出卖自己,绑走其孙儿,并以此作为威胁。未料仇绍宏和宇文斌才又组织了起义军,正在四处寻找他的下落,赵顼为了保命,无奈之下就好躲进忘忧谷。
两年前,他无意救了一位闯入谷中的农夫,托他帮忙打听家里的消息,才知东方致已命人灭他全家,下手极其隐秘,就连朝廷也不知道。而花无惜手里的忘忧谷布局图,就是从那农夫家中偷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牺牲色相。
黎落落白了花无惜一眼,人人都喜欢自己干净,怎么这人偏偏要自己给自己抹黑?复而,她又问赵顼:“既然如此,赵大人就不想替家人报仇么?”
赵顼无奈苦笑:“是我害了他们,哪有资格替他们报仇?只怕他们成了孤魂野鬼,也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憎恨自己是赵家人。”
黎落落见他意志消沉,似有在此了此余生之意,忙急急说道:“那么宁将军呢?难道你不想为他做些什么么?我不求赵大人出面相助,只求你一纸文书。若是能得你的证词,父皇也能了解十三年前宁将军一案的真相,我只想为他平反,绝不害你性命。”
这是她最后的妥协了,如若赵顼还是不肯答应,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岳珉辰看着她认真说道:“娉婷,若宁将军的案子实属冤案,赵大人也脱不了干系,怎能说放就放呢?”
黎落落点头轻应:“是,是不该放过任何陷害宁将军的人。可是,即便我杀了所有害他的人又有何用?死了的人,再不会复活,而宁将军真正需要的,是还他清白,并非报仇雪恨。只要能还他清白,此后,我便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没有任何顾虑,就可以将那些伤害过宁家的人统统铲除,再找出三年前挑拨她与丁少阳的奸细。而她的一生,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赵顼想了许久,才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愿意替宁将军一案作证,证词我也早已写好,公主请随我入内。”
花无惜一把扯住黎落落的衣袖:“小心有诈!”
黎落落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更何况他已山穷水尽,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随在赵顼身后进了茅屋,果然见他从一个古董花瓶里掏出一叠黄纸交到她手里。只见那花瓶周身红漆,唯有底部有些脱落,露出零星的金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