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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从书房院离开,刚走到一半便看到秦琰带着两个侍从,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过来,见着秦莞秦琰眉头一皱,“你怎么出来了?”
秦莞面上笑意浅淡,“见过了,也就出来了。”说着秦莞又道,“不是说大伯在这里吗?”
秦莞心中明白,如果当时秦述在,不管燕彻多么自以为是,这个误会也不可能发生,眼下秦莞只想知道,这到底是个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秦琰有几分意外,“父亲不在书房?”
秦莞不动声色,“我刚来的时候不在的,我没想到是太子殿下,差点冲撞了殿下。”
秦琰忙道,“没事吧?”
秦莞摇头,“我当然没事……”有事的人不是她,是燕彻,这位太子殿下只怕极少遇到今日这般尴尬的场面。
秦莞又仔细看了秦琰一瞬,见他神色如常无任何闪躲,方知道他对此事并无故意为之之心,秦莞便侧了侧身,“三哥快去吧。”
秦琰似乎有些奇怪秦莞出来的这样快,又问,“殿下可说什么了?”
秦莞摇头,“没,殿下本打算若验尸之人是旁的人,便举荐去刑部的,可眼下是我,我这样的身份自然颇多不便,举荐之事自然没法子了。”
秦琰点点头,这才辞了秦莞朝着书房而去。
秦莞看着秦琰的背影消失,转身朝着正院的方向而去,到了后堂,胡氏果然还在里面,见到秦莞回来,胡氏有些讶异之色,“莞丫头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秦莞笑着道,“见完了客人,也没什么好多言的,我便告退了。”
胡氏闻言笑意一盛,“客人没多说什么?”
秦莞有些诧异道,“应该多说什么?”说着微微一顿,“大伯母应该知道今日来的客人是谁吧?适才去书房,我还吓了一跳。”
胡氏眼神微闪,“自然是知道的。”
秦莞点点头,左右看了一眼这屋子,“八姐不在吗?”
胡氏见她忽然问起了秦朝羽,下意识道,“回自己院子去了。”
秦莞“哦”了一声,“好,那我便不打扰大伯母了,我先回去。”
胡氏点点头送着秦莞走出了后堂,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了方才转身吩咐雨嬷嬷,“去告诉羽儿一声,说她担心的问题可以不用担心了。”
雨嬷嬷应声而去,没多时便到了朝仪院,而朝仪院不远处,秦莞眼睁睁看着雨嬷嬷脚步极快的进了院门,秦莞若有所思片刻,回了松风院。
一回院子茯苓便迎了上来,“小姐,世子爷神神秘秘让您出去,是去做什么了?”
秦莞眉头微皱着,“世子殿下来府上了,叫我去说那帮忙验尸的事。”
茯苓一讶,“世子……殿下……”
秦莞点点头,接过白樱送上来的热茶坐到了窗边去。
今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下却也弄明白了,秦述和秦琰的表现都十分正常,毫无破绽表演之状,到了正院后堂,胡氏的神色却有几分紧张,事情是胡氏安排,授意却一定是秦朝羽授意,秦朝羽和胡氏自然不会把她往太子面前送,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秦朝羽对她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想再试探她一二。
秦莞心中无奈,秦朝羽为何这般不放心她?
“小姐,您在想什么?”秦莞回神,茯苓便道,“前院那些夫人小姐的都还没有走呢,小姐要给她们看病吗?她们不知要留到什么时候去呢。”
秦莞摇了摇头,“这件事只怕不是我能做主的。”
说起看病,若真的有疾病而他人不可治,那她自然不会拒绝,可眼下别人找上了侯府,又是胡氏出面,胡氏极有可能因为抹不开情面而答应旁人,胡氏一旦答应了旁人,她又如何拒绝?眼下她只希望胡氏不要对今天到府中的人照单全收,若是这般,旁人听到了风声,只怕会来的更多……
秦莞心中无奈的担忧着,茯苓也觉自家小姐声名显赫是好事,可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总是叫她有些慌,暮色时分,雨嬷嬷来松风院请,因是大年初一的晚上,所以今夜侯府众人还是要聚在一起用晚饭,也算做是年夜饭了。
因秦邺回来,饭桌之上更多了几分趣味和欢声笑语,很快,胡氏说到了今日来的诸位夫人小姐,“莞儿,今日来的这些人,都是冲着你的名头,一个个的虽然嘴巴上说着要找你看病,可实际上只有那么两人是真的有病要看,莞儿,这其中,一个是武安侯家的老夫人,常年患有心悸之症,还有一个是户部左侍郎家的小姐,患有哮症,其他的,要么是些寻常的头疼脑热,要么是些做精作怪的病,所以那些人大伯母都给你拒绝了,这两个人,和咱们府上有几分交情,且我瞧着也是真的病的难受,所以你给她们看看可好?”
这情状比起秦莞料想到的可是好了许多,何况胡氏已经应下,秦莞如何能不看?
“好,大伯母和他们相约在何时的?”
胡氏忙笑着道,“约在大年初三的,申时过半。”
秦莞颔首,“那便好,皇上将太后娘娘的病交给了我,这几日午时我都要入宫,后日我早点回府便是……”
胡氏和秦述对视一眼,二人皆有笑意。
秦述道,“皇上将太后的病都交给了你,可谓对你信任非常,你可要好好的给太后娘娘看病,以后旁的人的病都是小事……”
秦莞点点头,胡氏也道,“可不是,我们的莞儿可是小医仙,也是因为这般,今日那些头疼脑热腰酸背痛的我都给拒了,我们莞儿是给太后娘娘看病的人,可不是那么随便就能让莞儿出手的,得让她们知道知道,找莞儿看病不容易!”
桌上人皆是面带薄笑,秦莞听着这话笑意却难发自心底。
她虽然也不愿大家蜂拥而至找她看病,可太后的病事大,其他人都是小事这话去让她听着不甚舒服,然而她又明白,这不过是秦述和胡氏最本能的想法,因为京城这块地方,人人都向往权力,人人都知道高低之分。
“因着九妹妹,咱们府上也出了一回风头。”
秦朝羽笑意明媚,看着秦莞的目光也和煦了两分,然而秦莞对她这话却不能坦然受之。
她早已向秦朝羽表明心志,然而秦朝羽却是不信。
这等暗地里的小心思小手段,她可以假装不知内情,可心中,已知秦朝羽也和秦述和胡氏一般,心中所向,唯那最为尊贵的位子,眼下她可以为侯府带来好处,他们能对他和颜悦色极尽关照,可如果有一日,她没有为他们带来好处,反而有所妨碍呢?
这一顿饭秦府众人虽然人人皆是和乐,可秦莞心中却有些沉郁,因着如此,便连秦湘那些带刺的眼神也被她忽略了,饭毕,秦莞直回了松风院,并未因为今日的盛况而生欣喜,秦霜照往常那般跟着秦莞到了松风院,本想听秦莞讲讲宫中之事,再说说今日她响彻京城的小医仙之名,却见秦莞精神不甚好,直在松风院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
秦莞念着第二日还要入宫给太后看病,自是早早歇下。
第二日,秦莞用过早饭便开始准备,太后的药方虽然开了,可她还是自己做了一些丸药带着入了宫,今日她仍旧是带着茯苓,由秦琰护送,到了宫门口,亮出了腰牌入宫门。
宫门内等着的人换成了寿康宫的侍奴,带着秦莞走了昨日走过的宫道。
待到了寿康宫,太后刚刚被喂过药,比如昨日,她的精神好了许多,秦莞请安问脉,一边问脉太后一边道,“绮儿,这么冷的天,待会儿就歇在母亲这里。”
太后语声有些嘶哑,听着这话,秦莞心中便是一酸。
人上了年纪,精神不清之时还能念着的人,一定是心中最为牵挂之人,皇上说这位公主已经过世,可太后还是念她至深。
陈嬷嬷在旁凑在太后耳边道,“您别担心,公主殿下待会儿还要去见皇上呢。”
“嗯?皇上?哦,去和你父皇说,让他莫要对淮儿那般严苛。”
陈嬷嬷笑道,“您放心吧,公主会说的,皇上也会有数的。”
太后口中的皇上自然是先帝,秦莞只安安静静的问脉看病,这些话并不入心。
很快,秦莞问脉探看完毕,“嬷嬷,太后娘娘今日好了许多,按着我的方子,再吃一日,等明日入宫探看之后再行换别的方子。”
说着将做好的丸药拿出来,“这个丸药,等太后娘娘腿脚发麻的时候服下一丸。”
陈嬷嬷忙接下来,秦莞见看病已看完了,便不打算多留。
陈嬷嬷客气的欲要秦莞多待一会儿,秦莞却知道宫中规矩颇多,而她又是不喜麻烦知情识趣之人,自然便提出了告辞,陈嬷嬷无法,只得亲自将秦莞送到了宫门口。
秦莞一路行来却是不见九皇子,略一犹豫,秦莞还是问了一句,“嬷嬷,九皇子昨日回来之后可有感染风寒?”
陈嬷嬷笑着道,“难为姑娘记挂,九皇子没事,今日初二,他被带着去坤宁宫请安了。”
秦莞点点头,这才离了寿康宫往宫门处走。
秦莞虽然记得路,可陈嬷嬷还是让一个小丫头跟着,第二次入宫,茯苓的胆子大了一些,走在路上,亦敢抬眸打量这宫内的繁华盛景。
三人顺着宫内的回廊走着,刚转过一道拐角,茯苓便是一声轻呼。
“小姐,看,那是什么……”
秦莞顺着茯苓所指看去,只见回廊旁侧的中庭里,满是积雪的地上正有一个黄色的小不点在挣扎着,跟着的小宫女也是个性子活泛的,看了看微讶的道,“鸟儿?是鸟?”
秦莞眯眸,又定睛一看,忽然唇角微弯,她左右看了看,绕过回廊,亲自走到中庭之中,茯苓跟着走近了些,眼睁睁看着秦莞将那黄色的小鸟儿从雪地里捧了出来。
茯苓看着秦莞的神情有些意外,秦莞那样子好似认得这鸟儿似的,很是小心怜惜的样子,茯苓一时不解便未多想,只道,“呀,它怎么会掉在雪里?”
秦莞轻抚鸟儿的翅膀,“它翅膀受过伤,只怕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正说着,秦莞双手打开,只见那鸟儿扑腾几下,却还是飞了起来。
秦莞抬眸看看,弯唇,“飞吧飞吧,这次别掉下来了。”
轻轻的啾鸣声响起,金黄色的小鸟儿果然一飞不见了影子,茯苓叹到,“这小鸟儿生的好生好看,莫非是宫里哪位主子养的?”
秦莞从中庭雪地之中走出来,弯了弯唇没说话。
一边的小宫女道,“宫里倒是有主子养鸟,奴婢也不知是谁养的。”
秦莞便道,“不管是谁养的,它翅膀上受过伤,还能飞这么高这么远,已经很是不易了。”说着话,秦莞眸色一凉,可惜,似乎还是飞不出这高高的宫墙。
半刻钟之后,东宫唐福提着一个鸟笼子进了偏殿,“殿下,殿下,它飞回来了!”
正在书案之上写字的燕彻一下子抬起头来,定眸一看,果然看到鸟笼子里待着一只金黄色翅膀的金翅雀,他眼底微微一亮,从书案之后走出,接过了唐福手里的笼子,“竟然自己飞回来了,本宫以为它这次出去再也飞不回来了呢。”
唐福笑呵呵的道,“不会的,它的翅膀本断了,既然被救活,便不会随便离开殿下。”
燕彻提着鸟笼子转身,语声一叹,“我倒是希望它飞出宫去别再回来,跟着本宫,本宫又何尝不是宫中的它呢?”
说着语声一低,“想来她救你也是想你能飞远些吧。”
唐福一时没听清,“殿下,您说什么?”
燕彻抬起头来,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问,“秦府九姑娘可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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