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然?”楚洋揉了下眼睛,声音尚带着几分睡意,“你怎么在这里?”
“学长才是,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睡觉?”季心然有些紧张,“半路看到你倒在这里,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睡着……啊。”楚洋略微沉思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轻松一笑,像要将之前发生的事都化在这轻松之中。
“最近太累了,抱歉,让你见笑了。”楚洋稍微坐正了些,“欢迎来到家里做客,可惜没什么珍贵物品招待小然这样的贵客,树根茶和树叶汤行吗?”
“……学长。”季心然应该顺势被逗笑了下的,但不知为何心情格外沉重,根本笑不出来,只是盯着楚洋。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嗯?”楚洋反而被她问得一愣。
“因为感觉你……好像连坐起来都……”
连坐起来这么小的动作都很吃力,比平时缓慢了不少。手也下意识地攥紧了些,刻意压制,喘息依然比平时要剧烈。
“你没事吧。”季心然犹豫了下,还是鼓起勇气,伸出了手。
虽然是诏时的学长,但已经不算外人……这些动作应该没有问题。
楚洋没有移动,只是看着季心然将手探过来,搀扶他重新坐稳。
片刻间,他的眼神里似乎融了些眼前所见的夜色,不昏不暗,被路灯透过,有种坐在围炉边的温暖感。
“真好。”也苦笑着说了这样的话。
季心然刚忙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哪里好。
“偶尔也能被你这样照顾。”楚洋微微笑着,和平时一样,只是声音略显低沉,“这么想来,在这里睡一觉还是很值得的。”
“……别开玩笑,学长。”季心然脸瞬间红了,话中有种引人遐想的情绪,必须要主动克制一下。
“你到底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季心然将话题拉了回来,更为担心这一点。
上次荒山一别再也没有见过异能者小队的这几个人,只断断续续知道他们都还安然无恙,但时不时想起,依然会为他们担心。
X组织不会轻易放过猎物,更不会放过扰乱他们捕猎的碍事人。这么想来,学长他们应该很危险,随时可能会被盯上……
就像今天发现11分部已经被人盯上了一样。X组织……远比想象的势力要大,更为恐怖。
虽然基地已经被诏时他们拆毁,主力也接连除掉,但最关键的人还没有抓到。阔教授,还有比任何人都可怕的Z。
Z还活着就不能算结束。所有人……全城都还在危险之中。
“放心,没事的。”楚洋看出了她的想法,像是宽慰她一般,“即使是Z也有休息的时候,不会这么快找上门。”
“所以你……”
“只是社团活动太累了。”楚洋像是稍微吐了下苦水,“没人参与,强行动员,最后从策划到操作都要落到一个人身上,连着跑十多个街区还要搬运箱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搬……箱子。”季心然的思路好像有点打结。
“里面都是捐赠的物品,拿来做公益用的。”楚洋笑笑,“感谢我半路跑光的那几名队友,回去以后一人多附赠几个箱子好了,当然东西得换一换。”
“你不会是要……”
“不不,不能换成炸弹,那样太违规。”楚洋一本正经,“最多放几盒刚出炉的茶点当做慰问,至于茶点里有什么,就得看第二天他们的体质和造化了。”
季心然差点咬到舌头尖,看着微笑的楚洋觉得有些发冷,总感觉这玩笑一点都笑不起来。
“真的只是社团活动太累吗。”季心然离楚洋较近,能看到他额上尚有些汗水,什么样的体力活动能让一个异能者这么久还没恢复……
“不用担心我。”楚洋反而打量了她,“倒是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林鸟的人呢。”
“他们一会才过来。”季心然接着扶他站起,这过程似乎有些漫长。
人已经站立,但手掌依然顺势搭在她的手腕上,隔着罩衫也能感觉到微微的热度。
夜色映着前方的人,显得有些朦胧。
“学长?”
季心然有些尴尬,呼唤了两声,楚洋才意识到什么,将手松开。
“抱歉,看来真得回去好好睡一觉了。”楚洋这句歉意是真心实意的,顺便四下望望,看着远处向这边赶来的身影,“你的同伴们来了,我也该走了。”
“至少让他们送你……”
“不用,离这里很近。”
楚洋向前走的背影令季心然有些恍惚,忽然想到从来不知道楚洋住在这城市的哪里。偌大的城市想吞没一个人的影子,实在是太简单了。
“等下……”
季心然有种冲动,想追上去再和楚洋说两句话,但这一瞬间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小然?”已经快要离开的楚洋转过身,重新折返回来。
“不……没事。”
今天是什么日子,尴尬大聚会吗。季心然甚至有些想投江算了的感觉,刚才还在照顾楚洋,反身不到两分钟,情势就倒转了过来。
无力感是忽然间产生的。好像有什么线在大脑中紧绷了下,体力瞬间流失,像大浪冲毁了一片沙滩。
“肯定有事。”楚洋看着她虚弱的样子,较为担心,“用不用带你去医院?怎么了,突然之间……”
话音突兀地断落。
季心然目光有些模糊,但能隐约看到,或者说感受到楚洋目光一寒。
这样的感觉从未在楚洋身上见过,即使只有一瞬,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似乎也只在诏时身上感受过。
“闭上眼睛。”
楚洋的话有种令人不安、但又不得不服从的魔力,不愧是学生会会长,话音不需要多高昂就可以有这样的力度。
何况也确实是有些累了。季心然顺从地闭上眼睛,意识短暂陷入一片沉寂。
异样的温暖升起,远方似有江水涌动。
“不用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当意识到这句话从耳边消失时,季心然空望着地面,感觉好像做了场短暂又无休止的梦。
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个人。
“小然!”
他说不用害怕……就好像真的不用害怕,什么都会被他承担过去一样。
远处的呼唤令季心然茫然抬头,看着阿朗和袁小月跑来,影子在地上无限拖长。
以那样的身体状况去承担吗。
季心然还有些昏沉,身后忽然插入一句。
“还没体会够,是吗。”
寒风四溢,连阿朗和袁小月一时都停了脚步,望向前方这不知何时多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