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洋微笑。
“可你就为这理由。”诏时想笑,又想将夺魄刃一刺到底,攥着的手都在晃动,“不惜连累了这么多人。”
“而且连累最深的是你最爱的人?”
诏时的手大幅度颤动了下。
“……我不会让你如愿。”季心然居然还能在靳文的搀扶下爬起来,只是说话吃力,疯狂滋生的刻印在不断吞噬她的生命力。
此时才知道令人震惊的事实,已经太晚。原来最初开始就是被楚洋送到诏时身边,安排了这近乎超越时光的局……也是用将诏时逼入深渊的最后一步棋。
如果诏时最后的“魂体”寄宿在她这里,反而好办一些……还给他就是了。魂体而已,连灵魂都是他的,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季心然,我警告你。”诏时似乎能预测到什么,声音从远处传来,“别做多余的事,不然绝不是算账这么简单。”
“……不,不是多余的事。”季心然也只能向着旁边阻拦的靳文和阿朗苦笑,周围聚起清风,灵动传到了这两人接近不了的位置。
“趁我……还能控制之前……”
季心然说的是事实。魂体在吞噬她,可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大约是因为这是诏时的魂体。
灵魂能这样贴近,原来一直这样贴近,也是幸福。但想让诏时亲自用夺魄刃摧毁她的灵魂,将魂体取出,像对刘慈那样……她知道诏时做不到。
所以从这边下手,决然下手。
“季心然!”
诏时放下楚洋,第一时间赶回来,跃到平台上,将想用心流支配的季心然直接按在了地上,不允许她再乱动一下。
而楚洋也没逃走,只是伸手召唤漩涡火焰对抗靳文和阿朗施加的压力,面对这一切微笑。
“接受她的决意,如何。不然她也活不了太久,能成全完整的你,不是更好。”
诏时不想听他说话,他也不可能让季心然承受那种在大脑深处进行千刀万剐、掀起血雨狂风的痛苦。
所以只全力镇压,甚至不惜选择最冒险、最不顾一切的方式。
冥泉化为结晶,将灵魂力量注入其中,结晶在他手中变得越来越亮。
“不要……”季心然似乎能预感到他要做什么,所以拼命挣扎。
“阿时,停下!”靳文也将视线转了过来,然而力量却全都用来抵抗楚洋,无法全力阻止。
“没什么,只是暂时交由你保管。”诏时若无其事,“如果这样能让你安静几分的话。”
这不是安静的问题,是生命危险。
单凭外力镇压不住暴走的魂体力量,除非魂体本身。诏时是决意用冥泉转移出自己的魂体力量,送入季心然体内。
对战之际,本已经不能展开“隙间”,还要削弱冥泉……
季心然意识虽然不清,但却无比清楚地知道决不能让诏时这么做,所以只能狠心……诏时有藏起来的招数,她也有。
尤其是看过笔记本之后。
光屏化雨,忽如其来。
神秘的光线阻拦在季心然周围,虽然柔和,却不能让人再近一步,任何接近者都像是踏入河流,无法移动,转瞬被河水带出了数步之遥的距离。
数步之遥间,足可以发生致命的转变。
天下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不能控制,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做出牺牲。
靳文、阿朗愣住了,连楚洋也停了手,专住望向季心然的方向;唯有沙狐好像早能预测到季心然的决意,微微叹息,闭上了眼。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季心然的力量被大幅度解开的一步。
和大家小时候所见的绚烂极光一样的光线在她周身演化,空气中有温润的光之雨滴,随呼吸渗入,予以清明。
诏时攥紧了夺魄刃,即使被封印,周身的杀气也卷起了狂风,眼中只有前方跪倒在地,双手抓紧地上的石块,无声将魂体剥除、反着注入冥泉结晶的人。
不能言语,不能移动。心向着最黑暗的方向一路跌落下去。
到底还是让她承受了这样的痛苦。
眼看着这一幕,眼看着冥泉结晶回到身边,融魂成功,完整的死神力量回归,却什么都不在意了。
他只想杀了楚洋,除掉这世间的一切阻碍力量,一路沉陷也无所谓了。
隙间的双重本质渐渐浮现,焰海之下升起寒风巨浪,天色都跟着幽暗下来,犀利的寒风洗礼着整片空间。
“停下……”
季心然本已极度虚弱,无法再困住诏时,绚丽的结界出现大片的缝隙。
然而却有新的风沙结界出现,固守在光屏之上。
“你这个状态,无法保证能从隙间之内活着回来。”沙狐抬眼看着诏时,声音平静,“最好清醒一些,知道在做什么。”
“阿时。”靳文同样调转力量,将防御交给阿朗,波律震荡,将困守重重加固,“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
诏时没有回应。
看得出他还有最后的挣扎,没打算彻底和楚洋同流合污。要守护的人还在身边,朋友也都在身边。
最后的清醒徘徊在沉沦之上,即使不得不展开隙间和他对峙,也绝不会让他如愿将隙间合并,唤醒可怕的“域”。
只是楚洋永远像是能提前看清一步,漂浮着,微微笑着,不惧怕他的决意。
“身为混沌的掌控者,你能保持这样的清明到何时……我很期待,诏时。”
“如果我将摧毁一切的开关打开……你又会如何?”
“什么摧毁一切的开关?”阿朗剑锋扫过,不只是他,其他人在此刻也都在思索这话的含义。
而诏时依然反应最快,忽然一愣,望向身后。
本已陷入昏迷的季心然身体悬空,被固定到了石壁上,混沌如藤蔓,将她固定在了石缝之中。
这混沌的藤蔓竟然是自她体内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