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的姿态,她都该想到,沈寒城不会杀她,至少……眼下没有理由要杀她。
其二,他本是桀骜自负之人,如果真的想要对她下手,有千百种方法。
即便是要来阴的,以沈寒城的性子,必定不会……就这样让她死在刀下,在取她性命之前,自当会让她受尽煎熬,最终……才会处理她。
其三,便是穆静的信。
穆静信中道有一句,当东陵流素遇到刺杀时,那些刺客的放言。
如果沈寒城真的要杀她,在还未对东陵流素下手之前,他完全可以收回成命,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
她虽不知……沈寒城为何要帮她抱脱臼之仇,但……
她可以确定的是,沈寒城是存了心思的,帮她。
要知……在然起境内,对付和平邦交的外国使者,此等罪名,若是追究起来,是要诛九族的……
苏槿若眸色沉静,宛如深不见底的河湖,眼底却流动着,旁人无法觉察的异样光芒。
沈寒城深深的看了苏槿若一眼,眸色闪烁间,他忽然放开苏槿若,一个旋身,瞬间移动至……那个率先出口挑衅之人的眼前。
那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弯下腰,刚直起的身子惊吓的退后了两三步。
眼中大红黑袍少年,浑身沾染了湿腻的黄泥,早已没了初见的风采,狼狈不堪。
可他的一举一动,依旧沉稳自若,周身无不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让人无法直视卑倪天下的气息,令人生畏。
俊美的容颜冷硬,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那人呆呆的望着他,听他道了一句:
“如果想要靠砸死人的震撼消息,去争取粮食的到来,以达到填饱肚子的目的,那本王告诉你,你们的下场,永远只有……”
沈寒城的眼角染上了冷意,“死!”
那闹事者被沈寒城浑身的寒意震慑了心魂,满眼恐惧。
其他的难民见此,虽畏惧沈寒城刚刚那一个诡异的极速的移动,但……
在生死存亡关头,他们亦没办法理会那么多。
他们手中捏着拳头般大小的黄泥团,用尽全身气力,一致向沈寒城砸去。
苏槿若眸色微变,千一剑手腕翻转,身子旋起。
只听一阵呼啸的风声过后,那些攻击沈寒城的黄泥瞬间切落。
动作,简单的好似像切西瓜一般,太过平常。
难民,霎时目瞪口呆。
随即回过神来想跑,沈寒城却像是洞察了他们的心思,开口道:
“跑什么,若是本王想对付你们,还会任你们砸……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千一剑唇角微抽,双足点地,一个飞身,拦在难民身前。
绿若单手一抹自己脖子上的黄泥,亦是飞身而起,拦住了那些不安慌乱的难民们。
见前路被堵,后路无处可逃,难民不由得乱了心智。
只是一次次堆砌起来的失望,一次次看着自己亲人失去呼吸的痛苦,那来自内心深处的怨气,足以使他们不畏强权,大不了,便是一死!
他们回过头来,纷纷望向……被沈寒城拦着的起头的闹事者,等待他的指示。
闹事者干咽了一口唾沫,努力维持镇静,“你们官府中人,有哪个不虚假不伪善?!你们口口声声,向我们大伙保证了多少次,朝廷的粮食马上就到,就到就到,可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了两天,粮食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别以为你们忍着我们大伙的攻击,不对付我们,我们就要对你们感恩戴德,此事,究竟是谁有错在先?!”
身为岭安的百姓,自当极少有两天饱受饥饿的体验。
就像华夏一族,身处南方的百姓,亦无法真正理解北方缺水的痛苦。
全因――未曾有过这样的机会,去感同身受。
苏槿若眼眸沉寂,保持沉默。
千一剑忍不住开口:“此言差矣,官府之中,都是各司其职分工明确,我们并非运粮之人,眼下亦尚未清楚……粮食至今未到是何缘故,大伙为何不先冷静一下,可莫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沈樊看了一眼沈寒城,温和道:“大家也瞧见了,那位先出手拦下大家的,是此次监察钦差的监察官,他武艺高深莫测,以他的身手,想取尔等性命,不过片刻功夫,只是……他却并没有这般做。首先,这是诚意问题,是我们身为官场中人,对受苦受难百姓的一种真挚的赔罪诚意,还请大伙暂且放下心头之恨之怒,听听我们的监察官……对此有何指示?”
沈樊此话,虽为当下,百姓激愤的情绪有安抚的作用,但……所谓诚意,自当是不能口头上说说。
他这是在逼沈寒城,给这些百姓一个交待。
现下粮食的情况不明,而这些百姓执着的亦只是温饱问题,若是七王爷沈寒城应了沈樊的话,而粮食……
又无法按要求达到供给的话,那七王爷沈寒城……便会陷入被动局面。
可……倘若沈寒城此时没有做出什么交待来,必定丧失民心,出师未捷身先死!
真是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