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按着次序献礼。前头几家公侯贵族的礼物无非是玛瑙玉观音、鎏金七彩宝瓶、长寿万年青一类既应景儿又价值贵重的摆件,也有像傅家一般,让自家的女孩们亲手作画或绣活送上,以示敬重。薛姨娘笑盈盈地站在首席下头一一收着众人的礼物,再恭敬地捧给太夫人看。太夫人笑着与各位宾客们道谢,不时地和薛姨娘两人对送上来的礼物称赞几句。
国公爷则和男客们互相敬酒,和交好的同僚们相谈甚欢。
众人各尽宾主之宜,唯有那位真正的寿星国公夫人,不过是埋头缓慢地喝着一碗素淡的汤膳,间或虚弱地咳嗽两声,几乎成了个透明的。
国公夫人礼佛多年,那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让大家觉得可怜,但也并不奇怪。只是瞧着上头薛姨娘侍奉在太夫人身边笑靥嫣然的情景,那心思深的人就瞧出端倪来了。
看上去,这国公府的太夫人,似乎也并不喜欢国公爷的正室夫人,竟是对那薛姨娘有些看重。这就让人疑惑了,国公爷喜欢薛姨娘是看中了美色,男人都是这幅德行,也说得过去。可那太夫人身为长辈,不喜欢儿媳妇就罢了,越过儿媳妇去看重一个妾室奴才,又是什么道理?
从前国公夫人住在庙里,见不着人,薛姨娘侍奉在太夫人跟前也没人说什么。但今日国公夫人都回来了
国公府太夫人的态度显然不合常理。
不少人都暗暗留了心。
不多时轮到傅家献礼,谢氏和二太太两人扯着屏风上来了,祝祷道:“愿国公夫人长乐无极。”
薛姨娘笑盈盈地领着人收了礼物,打开给国公爷和太夫人瞧。傅家说是大户人家,在这些王公贵族跟前就不入流了,太夫人自然不愿深交。她不过扫了两眼,客套道:“绣工很精致,多谢你们的心意。”
谢氏却没有立即退下,而是笑道:“承蒙太夫人不嫌弃,这都是我家五姑娘的手艺。”
傅家众人都惊愕地望着谢氏。
谢氏竟然在国公府太夫人跟前夸口五姑娘?若是她夸的是四姑娘,大家都会觉得合理,可五姑娘
莫说谢氏对庶出的孩子没有慈爱之心,就说五姑娘那可是谢氏最厌恶的庶女!
傅嘉仪和傅柔仪等震惊地张大了嘴,傅婉仪面露疑惑,傅锦仪则眯着眸子盯着谢氏一张慈和的面孔。
“原来你们家里还有这样心灵手巧的姑娘。”太夫人点头笑道。这些来赴宴的世家大族里,常有要挖空心思想让自家儿女露脸的,太夫人出于客套,不介意卖个人情。她夸道:“真是个好孩子。”
谢氏微笑行礼,转身命令傅萱仪站起来。
傅萱仪没有犹豫。她面上看不出神色,起身向太夫人道谢:“承蒙太夫人夸赞。”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傅家的大太太要让自己的女儿露脸而已,唯有知道内情的人才觉得奇怪。
傅萱仪坐下来了。她没有去看谢氏,低头吃茶的时候,目光里却透出一抹桀骜。
傅家女孩子们都安静地坐着,没人敢在这样的场合询问。一刻钟之后,谢氏倒酒的时候不甚将酒洒在衣裙上,张大勇家的便领两个婆子要服侍她出去换衣。谢氏起身,指着傅萱仪道:“五丫头陪着我出去。”
张大勇家的笑着至傅萱仪跟前,看着不为所动的傅萱仪,伸手钳住了她的胳膊、
傅萱仪没有过多的挣扎,很快被带出去了。谢氏一路行至后院给宾客们更衣的屋子,刚进去一间抱厦,两个婆子将门栓上了,抓着傅萱仪的胳膊跪在谢氏跟前道:“五姑娘,奴婢劝您还是老实点。”
傅萱仪咬牙挣了两下子,抬眼瞪着谢氏:“母亲,您真要这么做?呵,今日清晨命我在徐大将军跟前露脸,又说要给我指一门好亲事,进献屏风时还要在太夫人跟前出风头!您要将我嫁进徐家?”
谢氏看着这个庶女眼睛里的锋利,脸色并不好。
她抬一抬下巴,淡声道:“五丫头,你要明白。徐家是什么人家?那是皇亲国戚,又是实权的武将氏族!咱们傅家能攀上这样的人家,是祖上的福分,也是你的荣耀!你不知好歹,这可真让我这做母亲的心寒呐。”
谢氏摇头叹息,下头的傅萱仪却扬起了脖子,恨道:“攀上徐家?好一个攀!如您所说,既然徐家如此显赫,岂是我们傅家能高攀的?那徐大将军又怎会娶我一个三品官家的庶女做正室?您要我嫁进徐家,不过是将我当个玩意儿送给徐大将军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