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奶奶,有借住在国公府的表亲刘夫人和两位表小姐,还有今日特意前来拜见徐老太君的几位本家亲戚。大家惊愕异常地看着院子里的惨状,而方才那个出声呵斥的人直到最后才被两个婆子扶着出来了,正是老太君李氏。
“老大媳妇,我问你话呢,你一个晚辈,竟敢闯进芙蕖园里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夫人,还没有没徐家!”老太君直气得浑身发抖,身侧两位心腹嬷嬷紧张地给她拍着脊背顺气。
傅锦仪瞧着她,轻笑一声。
她深深地福下身子行了一礼,这才站起来道:“老祖宗,您这是生得什么气?您的话孙媳妇不明白,孙媳妇孝顺您才过来给您请安,又何来‘放肆’一说?”
李氏面孔都气白了。
“你,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儿?”她面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愤怒:“谁准许你毒打芙蕖园里的下人了?你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傅锦仪眉头一皱。
“老祖宗这是什么意思?媳妇是徐家的大少奶奶,是从一品的诰命夫人,是正儿八经的主子!这几个奴才言行无状冒犯了媳妇,媳妇按着祖宗家法惩处她们是理所应当呀!”她挺直了腰板,声色越来越高:“老祖宗怕不是糊涂了,孙媳妇管束下人有理有据,大逆不道这个词,理应扣在这几个胆大的下人身上才对吧!孙氏,你来说,方才这几个狗奴才都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身后孙嫂子瞧着李氏怒火冲天,倒也不怕,躬身上前清了清嗓子,将几个奴才如何口出狂言、如何怠慢礼数等一一细说。最后,孙嫂子还特意朝李氏道:“回禀老太君,徐家乃是皇亲国戚,家规仿照宫规制成。这几个奴才所犯的罪责,那是板上钉钉的奴大欺主!按家法是要提着脚卖出去的,大少奶奶仁厚,不过赏了一顿皮肉之苦罢了!”
李氏此时几乎要被气晕过去。
她是皇族郡主出身,一生站在权势的顶端,荣华富贵,无人能及。还从没有人胆敢在她面前放肆。
“反了,你反了!”她哆嗦着指着傅锦仪。
“哎哟哟,老祖宗您当心身子啊!”徐家的表亲刘夫人和两个同宗的妯娌都连忙上来扶着李氏。其中一个妯娌气不过,上前一伸手几乎戳到了傅锦仪的鼻子上,骂道:“傅氏,你出身低微,素日里不贤不德,惹老祖宗生气也就罢了,今儿是抽了哪门子的风,竟敢闯进芙蕖园里倒行逆施?依我看,合该让老祖宗做主将你休了,赶出徐家!”
傅锦仪一动不动地站着,老太君和几位亲族夫人们都气得咬牙切齿,两拨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对峙着。半晌,终是那个多嘴的妯娌忍不住了,瞪着眼睛道:“老祖宗还与她废话作甚?使几个婆子轰出去,明日再召见国公爷,拟一封休书给她就是!”
这话一出,傅锦仪却是笑了。
“休书?”她面露疑惑:“我倒是奇了,从未听说过刚刚被册封为诰命、且被皇后娘娘称颂为贤良淑德的媳妇,第二日就要被休弃了。不过,说起这册封之事,我倒还想起了另一茬。五伯娘、六伯娘、表姑母,几位长辈头上的金钗和步摇都是新置换的吧?瞧这样式,可像是宫中御制呢,若我没有猜错,便是方才老祖宗拿了皇后娘娘送来的东西,分赏给几位长辈了吧?”
这话使得几位夫人们齐齐愣住。
大家都不自觉地伸手去摸头上的东西,这才记起——众人都是为着恭贺徐策加官,前来拜见老太君的。彼时正值宫中皇后殿下遣人送了厚重的赏赐,老太君大方,一人分了许多,喜得她们都合不拢嘴了。这可是宫中御制的饰物,不说如何贵重,更多的是荣耀与脸面。戴在身上,便是彰显自家受皇室恩典的,身份非凡。
话说,这些东西虽然是老祖宗赏赐,深究下去却都是沾了大房的福分
几人的神色难免尴尬起来。
“不光是这些,就连老祖宗头上的抹额、手腕上的翡翠和前襟的玉佩等,似乎都是新得的赏赐吧?”傅锦仪继续笑道:“皇后娘娘如此厚赏,可见娘娘看重指挥使大将军。娘娘降给咱们徐家的口谕里说得很清楚,指挥使将军年少有为,乃是国之栋梁,也是咱们徐家的脊梁。日后徐家的荣耀和前途,只能指望着指挥使将军了。我瞧啊,老太君的确是福禄厚重,自家出身高贵,年老时子孙又十分争气。有指挥使将军这样出息的孙子,老太君才能有百年荣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