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邻国的使臣,你们女眷去凤坤宫里拜见即可。”
傅锦仪这才松一口气。
去凤坤宫的话只要赶在宫门下钥前出宫,就多半不会见到圣上了。
“外头人都传丽妃是红颜祸水,迷惑了圣上,使得圣上无心朝政。”徐策继续道:“圣上啊你都不知道他整天都在干些什么。他对丽妃百依百顺,夜夜笙歌那都是轻的,说是还耗尽国库修了个兰若池,专供丽妃玩乐。”
他说着叹一口气:“圣上面上瞧着荒唐无度,可越是这样,咱们就越猜不出来他究竟在做什么。”
这话说得没错。
若是两年前,傅锦仪还相信圣上是真的老糊涂了。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了,她还能以为圣上就是个昏庸无能、贪恋酒色、气数已尽的昏君?
从前,为了在圣上跟前博个贤名,太子和豫王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做戏。可如今看来,最擅长做戏的人可不是他们两个。
尤其是,圣上的身子竟也有了好转的迹象,从卧床不起,到围着丽妃歌舞升平。
傅锦仪实在猜不透,这圣上究竟是真好起来了,还是吃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虎狼之药?甚至,圣上从前的病症,又是真是假呢?
两人无暇再谈。不多时,徐策进屋穿了靴子出来,给傅锦仪拿了一件厚实的夹袄。
“太子让我进东宫一趟。”徐策平平淡淡地说着。这些日子下来,他几乎每天都要往东宫里跑,夜里还要去城防营里。傅锦仪瞧着他忙忙碌碌,心头都忍不住浮起了一句话:反贼们正在密谋造反。
呃
好吧,成王败寇啊,若是太子成了,这可就不叫造反。败了,那当她什么都没说。
傅锦仪其实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经历这种事。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了
很快到了十月十三日。
天气额外地寒冷。虽然只是初冬,雪已经下了不止一场,都是稀稀落落的碎雪花儿,一瓢就是两三日。一乘一乘的轿子在宝瓶儿胡同里徐徐朝前走,走在最后的徐家,仪仗大开,华盖高举,气势很是恢弘。
宝瓶儿胡同里的府邸,大多非富即贵,这一回也有大半的人要进宫去。只是街道上除了抬轿子的大队人马,竟然再也没有人出来走动了,轿子里头的贵人们也静静坐着,没有一丝说话的声音。
既热闹,又死寂,说的就是这种境况了。
平民百姓看不明白朝堂局势,都传言圣上老了,昏庸了,沉迷了女色;可这群王公贵族们,谁又是个傻子?就算不明白,瞧着萧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瞧着豫王和邱家兵败如山倒、瞧着皇帝扶持六皇子疏远太子,也该嗅出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了。
这种时候谁不想离皇宫远一点
“少奶奶的簪子又歪了,您就不能好生戴着?”花朝和傅锦仪坐在同一辆轿子里,她伸手给傅锦仪正了正头上那支孔雀八宝金簪。
傅锦仪不耐烦地开始摇头晃脑。
“这都是徐策干的好事,说是给我打个簪子戴着,这簪子的身子这么长、孔雀的尾巴这么重,这是哪儿找的连常识都不懂的金匠?我的头发又松,戴久了就往下滑!”傅锦仪烦躁地抱怨着:“你别捯饬了!一会儿还是摘下来,等到了宫里若不小心晃在地上,要遭人笑话的!”
花朝的脸色跟着沉下去了,傅锦仪一瞧不妙,连忙把剩余的话都憋了回去,讪讪笑道:“你还是给我好生戴着吧。”
花朝这才收回了目光。半晌低低道:“大将军吩咐了。今时不同往日,若是您胆敢离开奴婢半步,您就等着”
傅锦仪浑身一哆嗦。
她没说话,只是盘着腿坐了起来,心里头对徐策和花朝两个一块儿翻了白眼。
不多时到了宫门。
这皇城她是越来越熟了,连接引的几个小太监都能叫出名了。太监们满脸陪笑,绕过了前头所有的轿子,打着千儿来了徐家的车马跟前恭敬作揖。傅锦仪的轿子前头也站着两个白净的小内监,脆生生道:“请徐大奶奶安!”
只是第一个从轿子上下来的,是妾室花朝。
花朝穿着玫瑰紫遍地缕金绣鸾鸟的百叶裙,头上插着坠东珠和玛瑙的海棠金步摇,通身珠翠,鲜亮华贵,若那不认识的还会以为她才是徐大奶奶。两个接引的内监都愣了,花朝才扯唇冷笑一声,朝他们点了点下巴道:“你们给徐大奶奶请安,如何不给本夫人请安?”
两个小内监:(您特么是个妾啊!您算是哪门子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