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仿佛对路况和路线特别熟,开车的时候看似随意,可偶尔车窗外有什么响动,他就下意识的把手伸到后腰,显然警惕性极高。
上官滢穿了一套越南女人最常见的浅色“奥黛”,愈发显得她整个人小巧可爱,及腰的长发编成了一个大辫子,手里拿着一个竹制的斗笠,无论怎么看,这身装扮都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乡野村姑”,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一点不会让人怀疑。
她挺直着身体,目光炯炯的望向窗外,顾盼之间透着精明干练,和她外表那副娇柔的样子大相径庭。
车子尽量避开大道,颠颠簸簸的小路上行驶……
陈耀忠坐在后面,觉得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他毕竟年纪大了,又是大病之中,出来的时候又吐了口血,实话实说,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不过他咬着牙,半个字也没埋怨。
眼瞧着东方渐渐升起了一片鱼肚白,原本黑暗的四周也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几分景色了……只见稻田绿油油的遍地,田梗上偶尔还可见戴着斗笠的女人牵着水牛,椰子树后掩映着几排白色的小房,空气中飘着特有的花草香,好像还夹着几许炊烟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安详,仿佛根本就没有战争的存在。
陈耀忠小声的感慨,“我几年前在越南小做过停留,那时候给我的印象是,这里日子虽然没有美国富足,不过,好像大家也过得很开心!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内战开始了不说,双边关系又紧张了……这些搞政治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真是罔顾生灵涂炭!”
上官滢轻轻的叹了口气,“uncle,谁有我的感触深呢?别的不说,就说我们家,从大家族到衰落,好像只有一夕之间,亲人惨死,财产被没收,这些都不算,还要背井离乡的去逃难,路上还要被人追杀!我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些,才懂得了生命和家庭的可贵,才愿意涉险,为更多的难民提供帮助!”
她也算是个有血性,有胆量的女孩。
两个人正说着话。
远远的,只见路中间横着一截大木头,车子肯定是没法过了,小王扭回头,“上官,情况好像不对!咱们是继续往前走?还是退回去?”
上官滢放眼望去,略一犹豫的功夫,两旁的小树林里就冲出了五六个人……身上是便装,手里端着老式的步枪,枪口直指向面包车。
小王一看这个情况,赶忙踩了刹车。
车子一停下,那五六个人快速的冲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面包车包围了,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话,陈耀忠是一句都没听懂,饶是如此,他也看出了情况不对,不由自主的就摸向了腰间藏着的匕首……
他是军人出身,出门办这么大的事儿,手里能没家伙事儿吗?
这把匕首可大有来历,是从唐代王室的古墓里挖出来的陪葬品,削铁如泥,刀把上嵌了一个白玉的弯月,名字也好听,俗称“避月”,据说,每到月圆之夜,这白玉都会渐渐的发红,那是经年累积的血气反冲。
陈耀忠解放前在省城里有势力,一眼就相中了这把利器,想方设法弄了过来,从此一直带在身边。
上官滢显然是见过了世面的,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飞快的回头向着陈耀中使了一个“别莽撞”的眼色。
小王缓缓的举起了双手,向着车外的人以示无害……那几个越南人叫嚣的声音渐渐低了,派了个代表过来拉开了车门,目光逐一扫过车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到了陈耀忠的身上,一扬下巴,说了几句话,瞧那个意思……是让他下车。
陈耀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饶是他处事老道沉稳,心里也开始打鼓了……毕竟语言不通,又不了解这边的情况。
索性根本就没动,稳稳的坐在座位上。
那人有点急了,声调也提高了半度,乌黑的枪口对着车厢,甚至还拉动了枪栓。
情况千钧一发……
乡间原本的宁静被突兀的打破了,空气里也不再是花草香,而是被危险取代了。
陈耀忠是见过大世面的,上过战场打过仗……面对这几杆枪,当然临危不乱,目光飞快的四下一扫,瞬间,脑海里就盘算出了几个“撤退的路线”。
他虽然上了些年纪,发起威来却仍然像是一只全神戒备的豹子,只等着上官滢的暗示,随时奋起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