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艇破浪前进,你看起来水天一色,烟波浩渺之际,还以为横越太湖,那就大错而特错。
太湖三万六千顷,光是由胥口到东山,舟行就有四十里,他们这条小艇,只是沿着马迹山的边上行驶而已,当然,所谓边上,少说也和岸上距离了足有半里多路。
这样,在夜色之下,才不容易被岸上的人发现。如今小艇行驶了不过一刻工夫,两个划桨的庄丁,已经减速行驶,缓缓地朝峭立的石壁下驶近过去。
宋文俊真弄不清楚,霍总管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这里不就是秦履峰,从天华山庄到秦履峰何须兜上这么大一个圈子?小艇悄无声息的在一处石洞中停泊下来,一名庄丁迅速一跃上岸,拢住了船。
霍万清压低声音叮嘱着道:“从现在起,一路不可再说话了。”说罢,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要大家迅速上岸。
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相继纵身上岸。回头看去,只见霍万清并没跟着上来,他走到后舱,打开一块舱板,俯身抱起一个黑忽忽的东西,才双脚一点,长身而起,跃登石崖。
大家因今晚天色太黑,从岸上看去,谁都看不清他抱着的是什么东西?直等霍万清登上崖岸,才看清他怀中抱的原本是一只全身黑毛的小猎犬。这下,大家才明白过来,敢情在春梅和崔嬷嬷还没有离开天华山庄之前、霍总管早已派出心腹。乔装渔人,驾着小艇,在离天华山庄不远的湖面上,加以监视。
春梅,崔嬷嬷虽有贼党早已准备好的,船只,但沿湖居民,多半打渔为业,她们没想到霍总管早已有布置,因此纵然遇上沿湖的渔船,自然也不会去注意。
贼党临时落脚之处,就在秦履峰,她们之所以准备船只,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快艇沿湖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就是在这里舍舟登陆的。
因为他带来了一只小猎犬,狗的嗅觉最灵,任她们奔向何处,它都可以一路凭嗅觉追踪下去,自然可以找到贼人的落脚之处了,大家都没有说话,因为现在每人心里都已钻出一个大悟,就用不着问了。
何况霍总管方才已经叮嘱过,上了岸,就不可再说话了,霍万清俯下身,还没放手,那只小黑犬早已一跃而下,不待吩咐,就在附近地上,到处一阵乱嗅,就边嗅边跑,往前窜奔过去。
这只小黑犬自然是久经训练的猎犬,做而甚是机警,虽在边嗅边跑,但却一声不吠,奔出去数丈之外,就停下来等人。霍万清也没有说话,只是朝三人打了个手势,就当先随着小黑犬掠去。四人施展轻功,身法何等快速,自然用不着领路的小黑犬等他们,因此小黑犬边嗅边跑,也就跑得很快。
山路一直盘曲而行,山势渐逼,到处都是危岩峭壁,石窟累累,状若马蹄。奔行了约莫三五里光景,一片果林间,隐隐现出一角红墙,那是太湖君庙。小黑犬边嗅边奔,穿林而出,霍万清四人循着林间小径,一直奔到庙前。
这时差不多已有三更天气。荒山深夜,庙门自然不会开启。小黑大奔到门前,双爪直抓着木门,口中发出呜之声,似是要破门而入。
霍万清怕他惊动了庙中贼党,急忙过去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口中同时轻嘘了一声。小黑犬好像懂得他的意思,直摇尾巴,果然不再抓门,也不再叫了,霍万清抱起小黑犬,朝三人打了个手势,当先长身跃起,登上围墙,目光迅速朝四周一掠。
然后飘然朝大天井中落去。宋文俊、岳少俊、竺秋兰三人,更不怠慢,同时飞身而上,越过围墙,跟着飘落地面。霍万清才一落到地上,他抱着的小黑犬,后腿一蹬,跃落地上,一路乱嗅,往大殿上奔去。霍万清艺高胆大,朝身后三人打着手势,举步跨上大殿。就在此时。
只听一个压低的声音说道:“四位施主三更半夜,进入小庙,不知所为何来?”霍万清没想到黝黑的大殿上,隐伏着人,心头暗暗一怔,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大殿左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衲僧人,双手合十,一双炯炯目光,黑夜之中,有如两点明星,盯注着自己。这就略为抱拳,说道:“老朽霍万清,大师傅怎么称呼?”
反正已被人家觑破行藏,以金甲神的名望,自然只好报出万儿来了,灰袖僧人听得似乎微微一怔,说道:“施主原来是天华山庄的霍总管,贫衲广明,诸多失敬。”
他不待霍万清开口,合十道:“霍总管夜莅小庙,不知有何见教?”霍万清道:“老朽是追踪两个人来的。”
广明问道:“不知霍总管要找的是什么人?”霍万清一手持须,暗自沉吟道:“既然追到此地,那也不用客气了。”一面徐徐说道:“老朽是追踪一名丫头和一个厨下烧火的老嬷子来的。”
广明脸色微沉说道:“霍总管大概弄错了,小庙佛门清净之地,怎会窝藏贵庄逃婢?”霍万清道:“老朽一路追踪至此,如何会错?贵庙当家大师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