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头西斜,已经是申时初刻,慈庆宫的三辆马车辚辚驶动,就要离开东岳庙,张原在路旁拱手相送,中间那辆马车里的皇长孙朱由校突然探头道:“张先生——”
张原赶紧趋步上前,马车停下,就见朱由校伸手出窗,递出个木偶:“这是我制作的,送给张先生的小公子玩耍。”
张原双手接过,见是个四寸长的木偶,五官四肢俱全,还上了漆,雕刻jing致,四肢有小丝绦cao纵,稍一牵动,木偶就举手划脚,还能点头眨眼睛,表情生动——
张原心想若是换了张居正在此,只怕当场就会斥责十三岁的朱由校吧,尊贵的皇长孙怎么能如此不务正业呢,当年万历皇帝十来岁时酷爱书法,练字比较勤,有一次写了“弼予一人永保天命”八个字赐给张居正,张居正就批评说皇帝不应该在书法上花费过多jing力,帝王之学当务其大者,所谓其大者就是四书五经和治国的学问了,不然的话象隋炀帝、宋徽宗皆能诗善画,却无救于灭亡——
张居正这么一说,就把万历皇帝的一点文雅的爱好给掐灭了,大明臣子对皇帝的要求往往比对自己的要求高,宽于待己严于责人,他们要求皇帝做圣人,动辄弹劾,从这个方面来看,大明的皇帝也可怜,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道德虚伪和心理扭曲也就很难避免——
张原手捧木偶,面露笑意,说道:“殿下心灵手巧,真是让人佩服,读书写字之余,有些其他爱好也无妨,就是不要误了读书。”
朱由校听张原夸赞他,很是快活,说道:“钟师傅每ri督促我读书写字呢。早晚还练了太极拳强身健体。”
后面一辆马车的钟本华听到了,心道:“你每ri读书、写字、练拳加起来不足一个时辰,其余时间全是做木工活或者玩游戏。”
这时,从朝阳门方向驶来两辆马车。有几个仆人跟在马车边快步走,走在前面的一个仆人见到张原,喜道:“姑爷在这里,正好遇上了。”
张原扭头看时,见是内兄商周祚的仆人,行在前面那辆马车缓缓停下,窗帷一掀。露出商景徽满月般的笑脸,声音脆如黄莺:“姑父,我们都来了。”
张原朝小徽点了一下头,向朱由校作揖道:“殿下赶紧回宫吧,多谢赏赐。”
朱由校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马车的那个前发齐额的美丽女孩儿,马车驶离了还探着着头往后面看,客印月“嗤”的一笑,说道:“看不到了。快坐好吧。”拉着朱由校坐好,放下窗帷。
“嬷嬷,那女孩儿是谁?”
“不是称呼张先生为姑父吗。那就是张先生夫人的侄女了。”
朱由校“哦”的一声,说道:“宫里没有这样美的女孩儿呢,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客印月微有些醋意,说道:“等张先生再入宫进讲时你问张先生就是了。”
朱由校有点不好意思,说道:“这,这不大好问吧,要不嬷嬷帮我问,可好?”
客印月笑了起来:“哥儿,你省省心吧,张先生的妻兄不就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吗。方才那小女孩儿定是商御史的女儿,商御史是四品官,是不能与皇室联姻的,所以你不要再想那女孩儿了。”
朱由校茫然道:“这又是为什么?”
客印月道:“老祖宗规定的,祖制。”心想:“若张原妻子的侄女能嫁给哥儿,那以后张原岂不是权倾朝野。不过这是不可能的,除非张原不做官,平民百姓的女儿才能做皇后做贵妃,官宦小姐根本没有入宫的资格。”
朱由校别的不大懂,祖制却是知道,祖制就是天条,绝不能违反的,不禁大感沮丧,小小年纪长叹了一口气。
客印月见皇长孙这副样子,忍笑安慰道:“哥儿你是难得出宫,其实这天下美女多的是,以后你大婚选妃时,嬷嬷帮你挑,定要挑一个绝se美女为妻,好不好?”
朱由校点头说“好”,却有些意兴阑珊。
……
张原自是不知美丽的小景徽这么一露脸,就惹得十三岁的皇长孙动了爱慕之心,他看着那三辆马车络绎驶远,心道:“客印月竟是号称女真族第一美女的东哥,说出来都没人信啊,让东哥留在皇长孙身边真的妥当吗,东哥堪称红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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