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里人影绰绰,暗香萦绕,台上正在表演着什么节目,引得下面一群嫖客齐声喝彩。南烟与采儿一进去,就被两个姑娘拉住,招呼道:“两位小哥长得好俊俏,面生的很,第一次来吧!若是没有相熟的姑娘我替两位介绍几个,可好?”
采儿刚进来的时候胆子大的很,可是一看到里面的场景,就呆了住了。她必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又是黄花大闺女,怎样都有几分不好意思。
南烟以前在朝京的时候常女扮男装到青楼里去听曲子,听得那两个姑娘这样问,便道:“你去帮我们找两个标志些的姑娘,安排一间雅致一点的厢房,我们先听听曲子。”
那女子掩嘴笑道:“我们天香楼的姑娘,不是吹的,在春绿城是那可是最标志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像两位这样只是听曲的可不多。”
南烟愠道:“那我们的生意是不是就不接呢?”
那女子一见她动怒了,见两人虽穿着普通,气质却都极为高雅,只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偷偷溜出来尝腥的,忙陪笑道:“来者都是客,有生意又岂会不接?春花,秋月,带这两位公子到流云阁。”
流云阁内,春花、秋月在忙着给南烟和采儿倒酒,采儿从怀里拿出两锭十两银子,随手丢给她们俩个后道:“这里我们自己来就好了,你们先出去。”
南烟看着采儿的举动,心里有些好笑,对那两个女子道:“去拿一把琴来,就退下吧!”
春花、秋月在天香楼里已有好几年了,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客人,不过有银子拿,也不去过问太多。欢场的女子最是懂得查颜观色,知道这两位客人并不像是来喝花酒的,两人识趣的去抱了一把古琴来后便退下了。
南烟笑着问采儿:“你怎么知道要给她们银子?”
采儿伸了伸舌头道:“我以前听大哥他们聊天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二嫂,你要琴做什么?你会弹琴吗?”
南烟心里暗笑,看来环境是真的能影响人,这么个小姑娘都学会了这个,还好王府里银子多。一想到银子的事情,她就有些郁闷,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白洛飞都没给过她一两银子花。上次答应给她一百两的,被杀手一搅和,她也忘得差不多了。
南烟不答,伸手拔了拔琴弦,声音低沉绵长,她不由得赞道:“好琴!”仔细算算,她已有将近一年的时候没有碰琴了,最后一次弹琴还是在辽海的船上。
一想起那一次,她的心神不由得有些暗然,上次弹琴是为了让白洛飞放她一条活路,这一次再弹琴居然还是因为他。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些举动有些可笑,来找白洛飞又都是为了什么?心里隐隐在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轻舒了一口气,既然来了,那就好好闹一场吧,心里的痛总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吧!她让采儿打开窗户。采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也依言行事,只见她轻抚琴弦,唱道:“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却上心头!”
南烟的嗓子本就极好,这番一弹一唱相得益彰,门外本是喧闹异常,一听到歌声曲子,便是一片安静。过得片刻,众人才反应过来,叫好声连绵不断。更有好事者在楼下叫道:“请这位姑娘现身再弹一首!”
南烟却让采儿将窗户再关上,采儿听她弹完后,两只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光茫,赞道:“二嫂,你真的好厉害啊,没想到你的曲子弹的这么好听,歌也唱得这么好。”
南烟心里却划过一丝苦笑,她的事情要做的也都做完了,白洛飞来不来找她便不知道了。看着他进来,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她与采儿都是女子的身份实在是不方便去找他,只得用这个所有言情小说里俗得不能再俗的办法引他出来了。
只是如果他要是不主动来找她,她又该怎么办?
其实南烟一进天香楼,薜离便告诉白洛飞夫人和郡主来了。他微微有些吃惊,她们来这里做什么?一想起南烟不拘世俗的举止,他不禁有些头痛。
只是他此时正与云蝶儿在把酒言欢,听到这个消息,他也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让薜离留意一下她的举动便好。
这是他第二次见云蝶儿,他有他的目的,她也有她的想法。
对云蝶儿来讲,白洛飞是极具魅力的,英俊潇洒,温柔体贴,不若钟痕的冷漠无情,从未好好的跟她讲过话。在她的心里,一直认为只有钟痕那样出众的男子才配得上她。可是见到白洛飞之后,那个想法似乎不再成立。
云蝶儿从白洛飞的行为举止,也已经猜出这个男人的不俗,只是她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她知道白洛飞应该是爱上她了。她对自己一直都是极有信心的,以她的美貌就不信没有男子会不爱上他。更何况她此时身陷险境,现在也只怕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将她脱离险境。他若爱上了她,她回家的机会就会增大一些。
云蝶儿一想起钟痕心里没来由得就有些怒火,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他对她一直冷冷淡淡。或许也就是因为钟痕的冷淡,她的心里才会一直记挂着他。就是现在,她还在想着他。
白洛飞在女人面前一直都是个情场高手,当然在面对南烟的时候除外。他很轻易的就知道了云蝶儿的想法,他心里冷笑连连,漂亮的女人或许一直都有些自大吧。男人从来都不是笨蛋,从来都不会轻易的被一个女人的美色所迷住。
一个女人再美,若是笨了,便再也没有任何趣味。而且他发现,越是漂亮的女人智商越低,比如说婠婠,比如说云蝶儿。更何况他此时心里一直记挂着另一个女人,云蝶儿再美,也只如一株观赏的植物,美是美,却失了生气。
所以在白洛飞听到从楼下传来的琴音时,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自从在辽海的船上听她弹过一次曲子后,便再也没有听过,曾多次央她弹给他听,她都不理她。这下倒好,居然跑到妓院里来弹了,她难道不知道她的这首曲子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吗?
云蝶儿也听到了琴音与歌声,不由得赞道:“好曲子,好词,好嗓子!”
白洛飞一听,怒气更盛,轻拍了下手掌,薜离进来后,他道了句:“把她请过来!”薜离会意,便去请南烟与采儿了。
云蝶儿心中有些欢喜,她才赞一句好听,白洛飞就明白她的意思,心里直感叹他的细心体贴。只是她若是知道白洛飞心里的想法的话,只怕会被气死。
也只是片刻,南烟与采儿便进来了。她们一进来,白洛飞便道:“送公子回去。”薜离便做了个手势请采儿离开,采儿哪里肯依,正要说些什么,白洛飞手指轻弹便点了采儿的哑穴,再弹一下,便点了她的麻穴。薜离见此状况,微微一怔,只得将采儿拖了出去,直把采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南烟一进来,便见到云蝶儿轻倚在白洛飞的身上,而白洛飞也轻握着她的小手,不由得一怔。这个女子真的不是普通的美,峨眉黛眼,一双眼睛水汪汪如若清泉,皮肤莹白晶透,葱鼻小嘴,身材轻盈曼妙。她比婠婠还要美上几分,难怪白洛飞这几日总是不见人影,原来是来见她了。
南烟拿自己与她一比,不由暗惭形愧,如果她的是对手是这个女子的话,她觉得她连一丝胜算都没有,男人这种好色的动物,怎么可能放下如此尤物而选她。
就在南烟发怔的瞬间,采儿已经被拖了也去了。待她发现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人时,她有丝迷糊了,白洛飞叫她到这里来做什么?她本来是来找他的没错,可是此时见到他她反而又有些不知所措。双目瞪着白洛飞,而白洛飞的一双凤眼也微微有些怒火的瞪着她。南烟心里更来气,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还敢这样瞪着她?
云蝶儿见她一进来,就直瞪着白洛飞,仿似旧识,而白洛飞也一言不发。她笑着打圆场道:“刚才的曲子可是这位公子所弹,实在是妙不可言。”她心里却又有丝疑惑,还有人在唱歌,定是刚才拖出去的那个姑娘了。
采儿本生的貌美,扮作男子只有三分相似,很容易就会被看穿。而南烟的相貌普通,又常做男子打扮,神情举止已与一般书生无异,所以云蝶儿也没有分辨出来。
白洛飞淡淡的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云蝶儿云姑娘,这位是我的朋友乔风乔公子。”声音听不出喜怒。
南烟一听,火不打一处来,原来叫她来是给他们弹曲子的。她当下冷冷的道:“曲子是我弹的,但是我的曲子只谈给知音人听。”
白洛飞看了南烟一眼,在辽海之上谈给他听是不是把他当成是知音人呢?只是他看她的这一身男装实在是有些不太顺眼,半开玩笑半当真的道:“能在这里遇见乔兄,实在是有缘。天香楼里俱是天香国色,不知道要不要帮乔公子找个姑娘?”
南烟一听这话反而没有火气了,看来把他叫来完全就是想欺负她,只是她莫南烟又岂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欺负得了的。
当下她轻轻的倚在白洛飞的身上,巧笑嫣然道:“白公子还说是在下的朋友,这么快就忘了,我素来好男风,有分桃断袖之好,却对女子无甚兴趣。听闻这天香楼里的姑娘不仅天香国色,伶官也是机敏可爱,我刚才不小心将钱袋弄丢了,公子若不介意,不妨帮在下叫上一两个。”
白洛飞的脸色立时大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里警告意味浓重。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敢找男人,我就杀了你。
南烟也毫不客气的回瞪了他一眼,意思也很明显,就许你找女人,不许我找男人?
云蝶儿听南烟这样讲,心里闪过一丝鄙夷,没料到弹的一首好曲子的公子居然有这个爱好,实在是太可惜了。却轻笑道:“这只是个人的喜好问题,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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