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内特或许便会被感化,但今时不同往日,她要的不是路易的花言巧语,而是他的诚实招供。
路易,孔代亲王的女儿路易丝郡主似乎被你保护了起来。玛丽安托瓦内特口气怪异地问道。
路易丝路易愣了愣,已经明白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异常的原因,他继续装傻充愣道,我是把她安排在了圣克劳德宫,特蕾莎很喜欢她。他也是迫不得已搬出了女儿,其实女儿根本没有和路易丝共同呆过。
玛丽安托瓦内特失望地摇了摇头,双目饱含着眼泪,摇着头说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不肯说实话呢路易丝郡主已经在贡比涅了。
什么她你说她已经路易如泄了气的气球,顿时没法反应了。
我刚刚才见过她,你做的好事。玛丽安托瓦内特才将话刚说出,两行热泪便滚滚淌了下来。
我很抱歉,玛丽。路易慌张地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焦急地说,我我那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是但是只有那么一次,我根本没有想到会有那样的后果。
果然是你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眼泪这下更加多了。她原本只想试探,虽然事实非常明显,可她至少还有一丝希望,如今希望被打破,她这个女人又如何能够再忍耐。
路易突然醒悟过来,可现在要再想否认已经迟了,对此,他只能默默地伸手为正伤着心的妻子擦拭眼泪。
玛丽安托瓦内特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失态,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仍然会心痛得难以忍受。她倔强得并不想要路易怜悯式地擦泪,然而,抽搐着的身体却不容她动弹。
路易将玛丽安托瓦内特带到了长沙发上。两人先是肩并肩坐着,而后,路易将怀着身孕正啜泣着的妻子搂在了怀中,并温柔地使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令她的半个身子都侧卧在长沙发上。
他抚摸着玛丽安托瓦内特的长发,温柔地说:请原谅我,我原本可以将这件事立刻公开,但是我没有,因为我顾及你的感受。你知道,没有人可以阻碍我做任何事。当年,我冒着被奥尔良家族敌视的危险掳走玛丽阿德莱德,而现在,我因为你,而不敢将一个怀了我孩子的女人公开,这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爱。
你根本不懂我,路易。玛丽安托瓦内特怨怨地说了一句。
路易急忙说:但是我爱你。
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来信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小声啜泣道,我的那些姐姐们一个个婚姻美满,她特别教训我,安东尼娅,作为王后,你不去干涉国王的私生活是对的。但是,作为王后,你也不能让人觉得国王的风流是因为你在床上不能取悦他。
她真的这么说路易心感莫名地说,她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
在她的眼中我根本不是她的女儿。玛丽安托瓦内特恶狠狠地说。
抱歉,玛丽。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应该是我的问题,现在怎么可以都让你来承担路易愧疚地说。
这和你无关,路易。但是,我真的很累。玛丽安托瓦内特叹道,每天都要提心吊胆,担心你的身边再多出一个陌生女人,担心我的母亲再度写信来责骂。
不会了,玛丽。路易下定了决心,说,不会再多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再将增加情妇了。
他突然感到,既然玛丽安托瓦内特会如此想,那么其他人会否也如此呢玛丽阿德莱德内向腼腆,就算心中有事也不会说;伊丽莎白一直顾虑身份,所以连国王情妇的身份都不想要;玛丽娅安娜一直在贡比涅,彼此间的交流也不多。
其他人他可以不在乎,但玛丽安托瓦内特和玛丽阿德莱德却必须要注意。玛丽安托瓦内特作为王后比常人有更多的压力,玛丽阿德莱德内向腼腆,且有少许忧郁,若是不闻不问将会非常危险。
正是因为如此,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决不让身边的情妇数量再增加。
不要骗我,路易。玛丽安托瓦内特根本不相信,讪笑道,你是国王,有的是女人想要进入你的怀抱中。
我说真的,玛丽。路易的手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头发上下滑至她隆起的腹部,诚恳地说,我以这个孩子的名义起誓,我绝对不会再增加一个女人。
真的玛丽安托瓦内特下意识地问了一声,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想要再信任一次。
当然。路易点了点头。
接着,路易将玛丽安托瓦内特扶了起来,而后带着她来到了办公桌前,指着办公桌上的木船模型,对她说:你看,海军的新型战舰。
玛丽安托瓦内特红着眼睛,眼泪虽然渐止,可她的心境并没有恢复。因此,她在看着战舰模型的时候,也丝毫提不起兴致。
路易搂着玛丽安托瓦内特,看着她那白里透红地侧脸时,情不自禁地凑上脸去吻了一下。玛丽安托瓦内特心中一惊,但随即释然,她十分陶醉这样的突然。
路易微笑着在她的耳边说:我打算将这艘船送给你。我打算将这类型的船全部命名为玛丽王后,从今天起,你就将和法兰西海军同在。
路易我玛丽安托瓦内特心中感动。只听路易继续说:我用全国财力打造的海军,而现在,你将作为海军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出现。如果说一个国家的海军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东西的话,那你就是我的海军,我最重要的东西。
路易玛丽安托瓦内特完全融化了,融化在了路易的甜言蜜语之下,融化在了他的怀抱之中。
短暂的拥抱后,两人又一起去见了路易丝郡主。
路易丝郡主被允许生活在贡比涅,而这也就意味着她正式被认证为国王的情妇,但是,和众多想要成为国王情妇的女人不同,她看上去并不情愿。她非常内疚,对王后的内疚,对上帝的内疚,也对国王的内疚。
她越发感到肚子中的孩子是一个不祥因素,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个意外来到的孩子带来的。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还可以是王后的密友,她还能经常回忆那美好的一夜。但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发现自己的生活全部变了。不可能再是王后的密友,不可能再以美好的心态回忆那第一也是唯一的一夜。
然而,纵使她并不情愿,可国王和王后都已经同意,怀着孕的她也只能勉强点头。
晚餐之后,路易在来到贡比涅后第一次进了玛丽阿德莱德的房间。
玛丽阿德莱德在四月底刚刚生产,现在,她的身体才刚恢复。不过,路易来见她的目的不是为了重温旧梦,而是为了试探并安抚她那颗被忽略已久的心。
路易在床上搂着依旧美丽又腼腆的玛丽阿德莱德。她虽然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年纪也过了20,可给路易的感觉仍然是当年那个险些嫁给沙特尔公爵的16岁少女。路易每一次见到她,都能回忆起当初的种种。
时间过得太快,奥尔良公爵不存在了,沙特尔公爵也不存在了,路易也从一个普通的王储成为了一国之王,他也从孤家寡人成为了数个女人的男人,数个孩子的父亲。这一切的改变令他觉得太过突然,也令他觉得是时候应该改变了。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一味地只顾自己,忽略身边的人,特别是那些女人们。他今天才意识到,当自己与一个个女人传出绯闻时,他所爱的女人们将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路易搂着玛丽阿德莱德,搂着足足有半个小时。这时,他才开口说了一声:抱歉。
玛丽阿德莱德早已经习惯了路易的身体,也习惯了他的搂抱。可是,她仍然是她,天生的矜持令其不能在床上放开手脚。因此,她一直是低着头,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的时间虽然很长,可她并未觉得有什么,直到听到了路易的道歉,她才莫名了。
什么她刚一问出,结果嘴便被堵了起来。
路易开始肆无忌惮地侵蚀着她的香唇,虽然非常突然,可她也及时地接受并回应了起来。
什么也不要问,我只是想要道歉。路易紧紧地抱着她,不管她能否理解,柔声说道,我不会让你伤心了,我还是那个和你私奔的路易奥古斯特。
第四百六十七章北美战报
1776年7月4日,在大陆军进攻加拿大失败,不列颠王国源源不断向殖民地输送援军的情况下,第二届大陆会议终于在举行一年之后,制订了旨在反对王权,争取殖民地自由独立的独立宣言,这份宣言最终在一个月后的8月2日通过。
独立宣言的印刷件在9月份到达了大西洋彼岸的路易手中,为防止这份宣言中针对王权的批判会给法兰西民众带来负面思想,路易果断下令禁止这份宣言以任何形式流传。到了10月份,独立宣言被大陆会议议员们签署的消息传来,法兰西的众大臣和议员,在对独立宣言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提出了支持北美的想法。这一想法立刻成为舆论主流,无论是在贵族议会还是平民议会中,甚至连贵妇们的沙龙,现在都是在谈论战争,而这其中,主战派往往多于主和派。
11月1日的内阁会议中,路易在舆论地支持下,签署了对北美提供支援的政令,法兰西将会提供给北美3000支火枪和20门火炮的军事物资。这些火枪和火炮都是前几年军队换装后剩下的,是旧武器。路易也没有指望能用它们赚钱,于是便将它们赠送给了北美。不过,在具体的操作中,因为顾虑法兰西和不列颠还未宣战的事实,路易并未使用法兰西海军军舰,而是使用了民间商船。如此一来,即使运输船被不列颠海军扣留,他也可以借口是走私商所为。
11月30日,怀孕多月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终于生下了她的第四个孩子,是一位健康的王子。路易将他命名为路易弗朗索瓦,以纪念法兰西历史上著名的骑士国王弗朗索瓦一世。而他的封号,路易也一改国王次子为奥尔良公爵的惯例,封其为安茹公爵。
12月1日,安茹公爵在巴黎圣母院进行了洗礼仪式,因此,原定于这一日的内阁会议顺延一日,定在了12月2日。
12月2日,路易准时参加了内阁会议,可刚一到会议室,他便见诸大臣面容异常。
怎么了,先生们路易坐下的同时,脸也立刻凝重了起来。
众大臣面面相觑,最终是首相韦尔热纳伯爵先说道:陛下,刚刚得到了北美的战报,是拉法耶特侯爵发回的战争报告。说着,他将放置在面前的一份报告递给了国王。
拉法耶特侯爵他果然在北美了。路易边说边故作疑惑地接过了报告。
法兰西对北美的支援一直是秘密进行,特别是路易在年初对北美的那一支轻步兵团的支援,更是无人知晓。然而,拉法耶特并不知道其中的秘辛,他以为内阁大臣们也知道援军之事,所以便使用了明信的方式提交军事报告,却不知道这正坏了路易一直保守的秘密。
路易粗略一观,只见报告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拉法耶特初登陆北美后的所见所闻,包括他对北美民众的看法,以及他和大陆军统帅乔治华盛顿的会面。第二个部分是军事部分,讲述的是他在北美参与的战斗,以及轻步兵在战场上的表现。第三个部分则是言辞恳切的增兵请求,他希望法兰西能够派更多的军队赶赴北美,并能够利用海军截断不列颠的海上补给线。
我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路易说着将报告丢在了桌子上,神色轻松地笑道,看来我们这位年轻的侯爵,雇佣了一支军队去支援北美。希望他不会给我们的陆军不列颠造成麻烦
路易努力要令众人赔笑,可是,在他呵呵笑起后的几秒钟时间里,众大臣仍然是一脸紧绷,没有丝毫笑意。这时,他也收起了笑容,因为他觉察到了其中的异常。
还有什么事吗他凝重地问道。
是的,陛下。外交大臣诺埃伯爵点了点头,随即将他面前的一份报告递上上去,同时解释说,这是来自不列颠王国的抗议,他们提出了威胁,说如果我们再支援北美,他们会攻击东印度公司的商船。
路易接过报告,打开一看,内容措辞严厉,且与诺埃伯爵所说的没有什么不同。其中,报告特别指出了九月份在北美纽约战役中,发现了一些穿着法兰西军服的士兵尸体一事,并且还指出了拉法耶特侯爵出现在乔治华盛顿军营一事。
关于纽约战役的内容在拉法耶特的报告中也有。
拉法耶特在报告中写道:1776年9月初,我正率领着军队在纽约州首府奥尔巴尼附近休整。军队在此地待命已经超过了2个月,原以为9月也会如之前几个月一样,但是在第一天,我就接到了大陆军司令乔治华盛顿发出的调动命令。我部奉命调往纽约。
两天后,我和军队来到了纽约,这时我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不列颠陆军指挥官威廉豪率领3.2万名陆军坐船从加拿大出发,准备攻打纽约。早在此之前,纽约就已经被不列颠海军封锁。乔治华盛顿将军手中只有1.3万人,并且在开战之初便丢失了前线阵地长岛。现在,大陆军的所有兵力都驻守在曼哈顿,而这也是我被调来的原因。
5日,我部进入预定阵地,一直到10日,不列颠人也只有几次零星的攻击。新式步枪的威力并不能在这几次战斗中体现。为了试验新式步枪及打击不列颠人的嚣张气势,我向乔治华盛顿提议主动攻击,可是被他拒绝了。但是,新式步枪的威力很快得到了验证。12日夜里,约有3000名不列颠士兵向我方驻守的阵地进攻,他们企图偷袭。我在9点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命令所有人进行射击。此时,敌人离阵地不到100米。
步枪的威力是惊人的。在五分钟内,不列颠人约倒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被迫停下了步伐。枪声响起半小时后,乔治华盛顿派遣的援军到达,剩下的不列颠人才完全撤走。此役,我方阵亡3人,受伤20人,而击毙的敌人无法统计。但是,在这一场胜利后,乔治华盛顿便将我部调往了南方。他下达这道命令的原因,可能是为了防止大陆军内部的另一种声音以法兰西人为肉盾,阻挡不列颠人的追击,以让主力安全撤走。
战报中的内容未必全部真实,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不列颠人知道了有法兰西军队在大陆军中,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提出外交抗议。
路易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告诉不列颠人,那些人不是法兰西正规军,他们是拉法耶特以个人财产招募的雇佣者。他们也许出身于法兰西,可他们与法兰西毫无关系。
陛下,我可以这样回复他们,可是,这恐怕无法说服他们。诺埃伯爵为难道。
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不是吗路易严肃地说,我们现在至少还没有宣战,没有直接卷入战争。不列颠人如果真的敢宣战,真的敢袭击我们的商船,封锁我们的港口,我们不是就有了借口动手吗所以,他们并不敢真的那么做。不过,以后的动作也要小一些。
是,陛下。诺埃伯爵应道。
陛下,为什么不直接宣战呢韦尔热纳伯爵心情激愤道,不列颠多次的抗议,这已经作为我们宣战的借口,难道真的要等他们对我们主动攻击吗
易摇了摇头,说,不到最后一刻,我都不希望有战争。
但是,如果我们不出手,不列颠人就很可能成功压制北美,到时候对我们更加不利。韦尔热纳伯爵担忧道,从拉法耶特侯爵的报告中可以推断出,大陆军一直败退,根本没有能力阻挡不列颠陆军。也许纽约现在已经在不列颠人的手中了。
你说的很对,不列颠人确实有这个实力。但是路易顿了顿,异常严肃地说,我们的财政恐怕并不允许我们立刻介入这场战争。
说着,他向杜尔哥送去了一个眼神暗示。杜尔哥正巧看见,于是便站了起来,手捧一本比任何人面前的文件都厚重的报告,说道:先生们,12月之前的那11个月,我们的财政已经出现了赤字,为了平衡赤字,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必须削减开支。包括宫廷的开支,包括海军的军费,我们必须要进行削减。
杜尔哥如此一说,众人不禁哗然。路易要求大臣们只顾及本职工作,除财政总监外的其他人不许讨论财政。因此,除杜尔哥之外的其他大臣,并不知道现在的财政状况。所以,在财政一直良好的情况下,他们忽略了今天开始的巨额军费预算。
杜尔哥所说的确实是真的,虽然法兰西经济发展良好,国库充盈,可是,对海军的一味投资却令财政再度紧张了起来。现在的问题虽然还没有达到前几年那么严重,甚至还不算严重,可杜尔哥仍然建议国家暂时不要进行战争,而路易也对此深为认同。
第四百六十八章访问邀请
财政虽然出现了问题,但并不严重。韦尔热纳伯爵身为首相,因而对财政状况也有所了解,正是因此,他反而并不认为法兰西会无法承担一场战争。
如果只是像两次萨丁尼亚战争那样的小规模陆地战争的话,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杜尔哥语气认真地说,如果是和不列颠争夺霸权,展开海战,以我们现在的海军实力,必然需要大力扩建,而那时,财政就会发生问题。
我还以为你只负责财政,却没有想到你居然还对海军有研究。韦尔热纳伯爵语气酸楚地冷嘲道。
因为路易要求各个大臣各司其职,所以除首相外的各大臣对其他人的领域并不了解。至于首相,也因为国王的过分摄政而形同虚设,只能按照规章制度,负责审核起草政令的工作。因此,韦尔热纳伯爵对包括诺埃伯爵杜尔哥在内的国王宠臣都有些嫉妒。
对于韦尔热纳伯爵的嘲讽,杜尔哥面不改色,冷冷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话,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一艘战舰的造价,以及同样的钱能够在其他地方做些什么。他负责财政,所以对每一个部门的预算都有所了解,其中特别对海军造舰方面的开支格外清楚。他甚至比海军大臣都了解一艘战舰的造价。
国家财政无法承担一场战争,这个责任在您,总监阁下。韦尔热纳伯爵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谢谢您的提醒,伯爵阁下。杜尔哥深吸一口气,冷酷说道,我了解自己有多少能力,发动对不列颠的战争会整垮国家财政。至少对我而言,我无能为力。
既然您无能为力,那么就请辞职吧让其他有才能的人来负责国家财政。韦尔热纳伯爵底气十足地说道。
杜尔哥立即看向路易,说道:如果陛下信任我的话,我将继续为您和您的国家效劳,但如果陛下不信任我的话,那么就请解雇我吧他的压力非常大,特别在财政改革之后。长久的压力下,他也渐渐学会了强硬处事。为防止国王被韦尔热纳伯爵说服,他毫不顾虑地抛出了杀手锏,以辞职威胁。
现在,不只是杜尔哥,包括韦尔热纳伯爵在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路易身上。现有政体虽然是君主立宪,可无论是议会,还是内阁,都是不折不扣的国王。国王无论在威信,抑或是权势上,都有足够的力量把持内阁,操纵议会。
路易对北美战争一直是犹豫的。在世界霸权的争夺战中,他知道不能让不列颠拥有北美;在贵族民众的舆论下,他知道自己和法兰西必须介入此战。然而,现在的财政军力时局,却不允许他轻易开战。一来财政还未充盈,海军需要扩编,二来北美方面阴晴不定,欧洲各国隔岸观火。内外两个方面,都预示着法兰西不能动手。
虽然在大战略上犹豫,但在现在的形势下,路易的思维非常清晰。他还不能开战,这不是因为他怯懦,而是因为国家确实没有准备好。
两位的话都非常有道理,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看看形势。路易微笑着说,我认为北美人的潜力还没有被完全发挥出来。他们在家乡作战,对抗外国人,应该会取胜一两场战役。现在,西班牙荷兰等国都保持中立,我们如果贸然宣战,而这两国又不跟进,我们就可能直面强大的不列颠海军。所以,法兰西应该保留选择权,不要在战争才刚开始的情况下,就贸然卷入一场他国内战。
同意意思的话,路易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起,但在内阁会议上,对着众大臣,他还是第一次说明。国王的话一直是一锤定音,无论内阁对事件争论得多么厉害,只要国王一开口,内阁大臣们便会立刻哑口无言。这一方面是因为国王的气势令他们无法反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国王说话的内容面面俱到,令人无法反驳。这一次,又与往常相同,路易的话刚一说完,顿时众大臣便沉默了。
一会儿后,一直主战的韦尔热纳伯爵说道:陛下说的很有道理,北美战争只开始了一年多,而北美宣布建国也不过半年,至于那边的消息传来,也仅仅是这几个月的事情。西班牙荷兰这些国家现在都保持着镇定,我们确实没有必要立刻介入这场战争。
他顿了顿,粗着嗓子问道:但是,陛下,如果西班牙和荷兰先宣战了,我们应该怎么办他一直都不认为西班牙和荷兰会先于法兰西做出决定,他如此说,只是为了提醒国王要夺取霸权,别寄希望于外国。
路易何尝不明白韦尔热纳伯爵的意思,他早就对诺埃伯爵说过类似的话,他也看得清楚,知道西班牙和荷兰不可能率先宣战,即使宣战也不可能取胜。然而,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法兰西宣战,他也就干脆借机说道:首相说得很有道理,西班牙荷兰和我们一样,都与不列颠存在矛盾。这场战争,以我们自己的力量绝对不可能赢,所以,我们应该寻找盟友。在这场战争中,西班牙和荷兰就应该是我们的最佳盟友。
西班牙方面不用担心,诺埃伯爵立刻说道,他们一直和不列颠存在矛盾,而且,据说一直给予北美援助的就是西班牙人。
类似的事情,我也有所听说。迪昂说道,不列颠人切断了北美的商路,欧洲的船只难以通过封锁。但是,唯有西班牙的走私商能够利用小吨位的快船驶入北美的港口。
迪昂的间谍在西班牙也有,但关于西班牙走私商的情报却并不来自间谍的努力。西班牙走私商在这场战争中的作为已经是众所周知,在北美的各大港口,在西班牙位于新大陆的各个殖民地,甚至还有西班牙本土的若干军港,只需要几个金币,便可以打探出那一艘艘入夜入港黎明离港的运输船,到底是运载着什么,又是在干什么。
但是,荷兰恐怕不会太快下决定。诺埃伯爵面露难色,说,荷兰虽然有一位世袭终身执政,其统治模式也类似君主制,可是,这个国家被称为联省共和国,一项政令不必须先通过国内每一个自治省自治市的议会批准,然后再发回给共和国议会和国家首脑。要说服荷兰执政和共和国议会的权势人物并不难,但那些自治省和自治市的议会,就非常麻烦了。
路易对诺埃伯爵的见识广博深为佩服,但并不对此感到奇怪,因为他是外交大臣,各国政体是他必须知道的。
那么就先这样吧现在,路易开始下达最后的决定,密切关注西班牙荷兰,以及葡萄牙丹麦瑞典等国,看看他们对北美战争的态度。至于我们,暂时先不理会这场战争。
人参差不齐地轻呼了一声,但其中多数人的脸色并不好,他们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接着,内阁会议又讨论了几项无关重要的政令,包括年末的财政开支和来年的国家策略。
这次内阁会议的结果在贵族圈中引起了剧烈的反应。自那一天后,路易几乎每天都要接待贵族议会中的贵族议员,听着他们声泪俱下的恳求,或者气势高亢的宣战檄文,总之,他们想要做的就是一件事,劝说国王开战。
在无尽的压力下,路易却非常清闲。
12月10日,贡比涅传来了好消息。路易丝郡主顺产,生下了一个女孩。路易将其命名为路易丝夏洛特,封为贝里郡主。同时,玛丽阿德莱德也被确认又有了身孕,而且已经四个月。
转眼间,1776年过去,年历翻入了1777年那一页。就在1777年的第一天,路易玛丽安托瓦内特和法兰西外交大臣一起收到了来自奥地利维也纳的邀请函。奥地利方面邀请法兰西国王和王后出访维也纳,并参加五月份的玛丽娅特蕾莎女王的60岁生日庆典。关于此事,外交大臣诺埃伯爵在第一时间来询问路易的意思,而路易则在揶揄之后来见了妻子玛丽安托瓦内特。
路易一进入王后的卧室便问道:奥地利发来了邀请函,去维也纳吗
玛丽安托瓦内特此时正坐在化妆桌前看着信,听了路易的询问便点了点头,说道:她是我的母亲,我必须要去,如果不去的话,会让其他国家耻笑的。但是,我不明白,自父亲死后,维也纳就没举办什么大的庆典了,究竟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想借此做什么事吧路易若有所悟地笑道,你的哥哥罗马皇帝曾经出访过巴黎,我这次也可以作为回访去一次维也纳。这样公开的去维也纳,也可以向欧洲各国宣示法奥两国紧密的联盟。
是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点着头,轻轻地说了一声。但是,在她的心中,仍然有些不祥的预感。
第四百六十九章天花疫苗
回访维也纳是对去年约瑟夫二世来访巴黎的回应,也有助于展示法奥联盟的紧密。除此之外,路易也是为了摆脱来自巴黎的压力,免得再听贵族们的战争进言。当然,在这之余,他也想去见一见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母亲,奥地利女大公波西米亚女王匈牙利女王玛丽娅特蕾莎。
若提起历史上的女性统治者,其中肯定会有两位生活在18世纪的女性。她们便是俄罗斯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后奥地利女大公波西米亚女王匈牙利女王最后一位哈布斯堡正统血脉传人玛丽娅特蕾莎。
叶卡捷琳娜二世野心勃勃,她完全是踩着丈夫及情人的肩膀登上皇位,但她的成功多少也与丈夫的无能有关。玛丽娅特蕾莎无论在名声或是政绩上都比丈夫出名得多,但她的成功并非是因为丈夫的无能,而是她比丈夫更为厉害。
与叶卡捷琳娜二世有惊无险地成为女皇不同,玛丽娅特蕾莎的即位颇为惊险。她的父亲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六世,由于并无子嗣,故而企图以皇帝的国是诏书打破欧洲大陆通行千年的萨利克继承法,试图让流着哈布斯堡的女儿继承家族领地及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冠。然而,任何的诏书在其颁布者死后,便会被野心家轻易废除,更何况是违反了欧洲通行法律的国是诏书。查理六世死后,以奥地利王位继承为借口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便爆发了。
玛丽娅特蕾莎虽然是查理六世的长女,可由于在她出生时,她的父亲并不认为不会有儿子,加之国是诏书中的王位继承顺序先是她的堂姐,也就是查理六世的兄长约瑟夫一世的女儿,而后才是她和她的妹妹。如此一来,她便几乎可说是与王位无缘。因此,这位出色的女性统治者在年幼时几乎没有接受过历史军事方面的国王教育。
然而,随着查理六世始终无法生出儿子,以及约瑟夫一世的女儿早殇,玛丽娅特蕾莎意外地成为了王位第一继承人,并且在对国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继承突然去世的父亲的地位,成为奥地利波西米亚匈牙利的统治者。
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是对玛丽娅特蕾莎的第一个考验。在神圣罗马帝国内,她的对手有普鲁士的军事奇才腓特烈二世,巴伐利亚大公新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七世,兼任波兰国王的萨克森选侯奥古斯特三世。在神圣罗马帝国之外,她的对手又有哈布斯堡家族的宿敌波旁家族所统治着的欧洲大陆两大强国法兰西和西班牙。
在恶劣的外交情况下,哈布斯堡家族领地也有潜在问题。奥地利是哈布斯堡的根本,但哈布斯堡并非只有奥地利。这一个多民族所组成的国家,导致了国民们的国家认同感极低,一有变故,国家的统一便不复存在。开战之初,波西米亚的王位便被新推选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七世得去,哈布斯堡的领地匈牙利也有民族反抗情绪,至于查理六世所拥有的帕尔马皮亚琴察等位于意大利的领地也在第一时间被西班牙所占领。
在四面楚歌之下,玛丽娅特蕾莎先是稳定了奥地利,后是得到了匈牙利的支持。在军事上阻挡了锐不可当的普鲁士陆军后,她成功戴上了波西米亚王冠。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历时八年,她在北方虽然丢失了西里西亚,但成功地阻止了腓特烈二世的普鲁士陆军继续南下;她在南方虽然丢失了帕尔马等意大利领地,却成功地与帕尔马那不勒斯联姻,解除了南部威胁;她在西线的战绩格外突出,接连打败了巴伐利亚法兰西联军,成功保住了奥地利本土。也因为西线的胜利,她成功地保住了奥地利波西米亚和匈牙利,并为她的丈夫得到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冠。
玛丽娅特蕾莎因为这一场王位继承战争而名扬欧洲,相比之下,她的丈夫弗兰茨一世虽然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可名声却只能在她之下。弗兰茨一世虽然是因妻子而得到皇冠,但他并非是一个无能之人,他在唯一能够随心所欲治理的国土托斯卡纳大公国政绩斐然,最后,他仅以托斯卡纳大公国的收入便还清了奥地利在多次大战中积累下的国债。
相比起玛丽娅特蕾莎和弗兰茨一世,他们的长子约瑟夫二世便不及许多。这也是路易对这位新的罗马皇帝不太在心,甚至轻视的原因。
路易庆幸弗兰茨一世已死,玛丽娅特蕾莎年事已高,这样他就不可能与这两位强大的对手对抗。逃脱强者林立的时代,这对他这个有心称霸的统治者是一大幸事。因为只有在这样的时代,他才有可能成为一个时代的唯一,而非是一个时代的其中之一。路易十四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同时期没有其他强大的对手。玛丽娅特蕾莎不可说不强大,她的功绩也足以与路易十四相媲美,然而,她始终无可能被人像崇拜路易十四那样地崇拜,因为与她同时代的还有腓特烈二世叶卡捷琳娜二世等统治者。
竞争对手的老迈,令路易深感幸运,但同时也令他深为不幸,因为没有对手的国王将是孤独的,也会是无趣的。也许还会有势均力敌的敌人,但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发现有哪些足以成为绊脚石的对手出现。
路易怀着异样的心情期待着出访维也纳。对玛丽娅特蕾莎的好奇崇拜敬重,令他如一个追星族一般期待旅行。然而,在旅行之前,有一件事被提上了日程,那就是他一直记在心中,却总是难以执行的天花疫苗。
他早在少年时代便了解过天花疫苗,但早先是不被允许,后来是没有时间,他也就暂时抛诸脑后。现在,由于要去维也纳,他也就再度想起了此事。
维也纳宫廷是一个不幸的宫廷。近几十年来,已经有数位奥地利王室成员因天花或死或毁容。这些人中有约瑟夫二世的妻子,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几个姐姐,甚至还有玛丽娅特蕾莎。
先是玛丽安托瓦内特无缘无故的紧张,而后是内阁大臣们的提醒,路易终于再度将天花放在了心上。在这个时代,天花完全是致命的,即使侥幸不死,也将会毁容。为了安全,他决定在自己和家人们的身上种痘。
种痘的好处不仅仅是免疫,也是为了赚取开明积分。
作为一项刚被推广的医疗技术,保守的欧洲并非所有人都接受了它。顽固的贵族和宗教人士仍然抵制着种痘,而开明人士则将之视为先进思想的一部分。种痘也进而成为了一项政治积分,俄罗斯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在即位之初,便用了这一招来制造开明的假象。
种痘定在2月,分为若干次进行。首先是在杜伊勒里宫,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两人的种痘。接着是圣克劳德宫,王子公主们的种痘。然后是贡比涅爱丽舍宫的情妇门和私生子女们。
种痘的过程只是几秒钟,但提前的准备工作却涉及好几天。首先是清理出一间宽敞干净明亮整洁的房间,接着是净身沐浴。在种痘现场,除了动手的医生外,众内阁大臣和王公血亲们也需要在旁。他们在现场的目的是为了证实种痘确实,但名义上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意外。
一个月内,路易和他的家人便全部完成了种痘,这也意味着他们可以安全出发了。
玛丽娅特蕾莎的生日是5月13日,这是玛丽安托瓦内特最不喜欢的一个日子,也是路易的长女玛丽特蕾莎公主的生日。出发的日期定在4月初,这样可以赶在生日前赶到维也纳,并能有一段时间观光。
路易原本并不知道奥地利这一次如此兴师动众的原因,但在临出发前一周收到的来自维也纳的信件却令他推测出了一个原因。
这封信是玛丽娅特蕾莎写给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私信,母亲要求女儿将孩子们也带上,其中指出特别要带法兰西王储路易安东尼和第一公主玛丽特蕾莎来维也纳。同时,信中也写道你的兄长姐姐们也会将孩子们带来。
一场生日庆祝,变为了子孙们的相亲会,以此更好地联系家族血脉路易在第一时间便如此想到,但这一切都是无端臆测。幸好当初所有人都进行了种痘,他也就满足了妻子母亲的要求。
一切准备停当后,4月5日,路易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储路易安东尼公主玛丽特蕾莎,乘坐着金光闪闪的马车从巴黎出发,在百位衣着锦绣的王室卫队护卫下向维也纳行去。
多年之前,玛丽安托瓦内特便是从这条路来到巴黎,现在,她带着炫耀的心情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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