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娅,你把我说的话全部忘了。
刻薄的指责听得令人心痛,而且这样的指责也并不切合事实,若换做常人可能早已经忍不住委屈而哭泣了,但玛丽安托瓦内特却没有,她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微笑着说道:您错了母亲,只要您见到了他,就会知道自己错了。我一直没有站到他的身前,他即使是在人的身后,也是非常耀眼。
非常耀眼玛丽娅特蕾莎疑惑地愣了愣,板着脸接着说,安东尼娅,虽然你已经为法兰西生了两个继承人和两个公主,可你的任务并没有结束。在宫廷之中,任何贵妇都可以拥有情人,但唯有王后不可以。所以,就算是法兰西国王不再宠爱你,你也不能因寂寞而去接近其他男人。
母亲玛丽安托瓦内特在见到母亲后,第一次失常地吼了一声。
玛丽娅特蕾莎正色望向玛丽安托瓦内特,身上同时散发出凌厉的气势,立刻压制了正欲发怒的玛丽安托瓦内特,接着,她不悦地说道:假面舞会上的瑞典贵族,还有法兰西国王的宠臣,你以为戴着面具,梅尔西伯爵就认不出了吗
玛丽安托瓦内特早就因母亲的女皇气势而短了半截气,如今在受到这种指责后,是又怒又气,却又无言反驳。她一来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那位国王宠臣的真实身份,就算说了也不会被只相信梅尔西伯爵的母亲采信;二来,她现在也没有力量组织语言反驳了。
她从来就畏惧母亲,原以为在法兰西呆了七年后能有所改变,可在回到美泉宫后,往昔所有的一切都有回到了她的身上,包括对母亲的惧怕。
玛丽娅特蕾莎不再继续指责了,但她并非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她偶然向玻璃窗外望去,只见正对着的宫殿广场上,三四辆马车停在那儿,不少年轻人正从马车上走下。这其中既有她所认识的包括约瑟夫二世在内的三个儿子,也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只见这个年轻人身姿挺拔昂首阔步。他的身上穿着天蓝色和白色相间的军装,头上戴着一顶装饰有白色天鹅绒的圆帽,左手时刻不离腰间的佩剑,右手则永远贴在小腹上,像是随时准备拔剑。
这是谁玛丽娅特蕾莎难以自已地自言自语地问了声。
玛丽安托瓦内特沿着母亲的目光望去,虽然距离甚远,但她仍然认出了在奥地利的美泉宫穿着法兰西军服的人是谁。
是路易。她得意之下,嫣然笑道,我的丈夫。
玛丽娅特蕾莎想也没想,在失神的状态下,下意识地感慨道:我的儿子和他站在一起,便像是车夫遇上了真正的贵族。不只是他们,就算是我其他女儿的丈夫们,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第四百七十七章家族内的矛盾
路易并不知道自己正被在美泉宫中的岳母关注着,他在约瑟夫二世地引领下,下了马车,往美泉宫走去。
美泉宫是一座巴洛克式的建筑,其正门外的广场,被一条竖直宽阔的石子路一分为二,使得石子路的左右两侧,成为了典型的巴洛克式对称布局。
路易走在石子路上,时而左顾,时而右盼。只见左右两边的花坛草坪的整体为两块面积相等的椭圆形,而每个椭圆形,又被三条石子路分为各自独立的四块独立小草坪,这左右对称,便是八个小草坪。那八个小草坪,无论是载重的花朵,亦或是花朵摆放的布局,都达到了对称的作用。或是草坪内的对称,或是左右两个草坪的对称,或是最外侧和最内侧的对称,或是中间两个的两两对称。几乎无一不透露着类似凡尔赛的几何对称风格。
路易随着约瑟夫二世刚入宫殿,便见到一个穿着约莫三十岁年纪,体态脸型消瘦的男子。
这时,只见约瑟夫二世毫不犹豫地走到了他的身前,并听其口呼一声:利奥波德
托斯卡纳大公利奥波德,玛丽娅特蕾莎的次子,约瑟夫二世的继承人。路易这才反应了过来其人是谁。
利奥波德在1765年继承了其父弗兰茨一世的托斯卡纳大公,而后便以开明统治的方式管理国家。他在托斯卡纳废除了死刑和逼供刑讯,平衡税收削弱教会,建立起一套代议制民主制度。这些作法,使得他这个托斯卡纳大公成为了众多启蒙思想家笔下的理想君主形象,并使其因此而闻名于整个欧洲。即使是身居巴黎宫廷的路易,也时常能听到世人对他的评论。
路易仔细打量过去。乍眼看去,利奥波德体型消瘦脸盘尖直,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生活无忧的贵族,反而更像是一个终日饥肠的贫民。然而,若是仔细去瞧,却能从他那面黄肌瘦的脸孔上发现,他的目光时刻有着聚焦点,眼神从未散乱过。因此,路易反而不敢轻视他,甚至在心中觉得他比其兄约瑟夫二世更有一国统治者的气势和能力。
我的弟弟,约瑟夫二世侧身让开,伸手指着后面的路易,对利奥波德介绍道,他就是安东尼娅的丈夫,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六。
利奥波德微微一笑,向路易点了点头,说道:欢迎您,陛下。很高兴能见到您。
路易亦点头致意,并说道:我也是,很荣幸能见到闻名多时的托斯卡纳大公殿下。
您过奖了。利奥波德微微一笑,随后笑容便立刻终止,脸上改以庄重而又不失温和的表情。
随时改变神情的能力说来容易,实际却难以掌握。在路易的记忆中,拥有这种能力的也不超过五个,路易十五蓬帕杜夫人祖母不列颠国王乔治三世和安娜,即使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和约瑟夫二世,也仅仅是掌握了入门技艺。
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中,路易突然发现在奥地利宫廷中居然还隐藏着一个不得不注意的人物托斯卡纳大公利奥波德。若是利奥波德仅仅只是托斯卡纳大公,这还没有什么,可因为约瑟夫二世没有子嗣,也没有妻子,所以,他现在还是奥地利王位的第二继承人。路易担忧之处正在于此。约瑟夫二世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能算是不错的君主,而利奥波德,却具备了成为伟大君主的一大重要素质喜怒不形于色。
接着,由约瑟夫二世带领路易斐迪南大公马克西米利安大公,变成了由利奥波德带领他们四个。
路易和利奥波德约瑟夫二世并排走着,其他两人跟在后面。他只听利奥波德边走边说道:陛下是最后一个到的,帕尔玛公爵那不勒斯国王之前都已经到了。女王陛下举办了晚宴,她想和所有的人在晚宴上见面。
玛丽娅特蕾莎的女儿不少,但其中出嫁的只有四个,除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外,还有三个便是泰斯辰公爵夫人帕尔玛公爵夫人那不勒斯王后。这其中,帕尔马和泰斯辰虽然名义上都是公国,却有着天壤之别。帕尔玛与那不勒斯一样,是有着独立行政体系和外交权的独立国家,泰斯辰不过是哈布斯堡领地下的其中一个区域,受到奥地利的节制。因此,泰斯辰公爵虽然在名义上地位尊崇,却在实质上与帕尔玛公爵那不勒斯国王不可同日而语。更为重要的是,泰斯辰并非是泰斯辰公爵家族所有,而是泰斯辰公爵夫人的嫁妆。故而,玛丽娅特蕾莎的其他子女们,常常视亲姐妹泰斯辰公爵夫人为异类,视泰斯辰公爵为一无是处穷光蛋,更是以鄙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临视他们。
路易因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缘故,也多少知道一些哈布斯堡家族内的秘辛,特别是他们与泰斯辰公爵夫妇存在着矛盾,但他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到了几乎不能提及的程度,因此,他在利奥波德说完之后,多嘴地问道:泰斯辰公爵也到了吗
这一句刚出口,利奥波德和约瑟夫二世及其他人便一齐站定,以异样的目光望向路易,却不言语。
路易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从中感悟到了原因,然而,他干脆将错就错,故作不知地说:我记得他是我母亲的弟弟,是我的舅舅。
泰斯辰公爵出自萨克森王室,是路易的母亲的最小的一个弟弟。但路易自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这个远在异地的陌生舅舅。
是的,他到了。利奥波德面色不悦地答了一句,而后便继续向前走去。
路易跟随其后,现在,他完全明白了自己的那位舅舅在这座宫廷中的地位了。
众人穿过长廊,正准备进入宴会厅,这时,玛丽安托瓦内特突然从宴会厅大门旁的楼梯上快步走下。所有人都见到了她,于是便停了下来。
玛丽安托瓦内特与几位兄弟简单地打了一声招呼后,便拉着路易走到了一旁。约瑟夫二世和利奥波德虽觉意外,却仅仅是相对一笑而已。而斐迪南大公和马克西米利安大公则一脸失落,显得很扫兴。
走远之后,路易才不解地轻声问道:怎么了玛丽
不是玛丽。玛丽安托瓦内特摇头道,在这里,请叫我安托瓦内特或安东尼娅,这里可有好几十个玛丽。
我明白了。路易点了点头,但他的心中却明白,安托瓦内特和安东尼娅都不能在接下来的场合出现,作为法兰西国王自身礼仪和庄重的体现,他应该使用我的夫人来称呼法兰西王后。
路易,我只想和你说一件事。玛丽安托瓦内特面色凝重地说,我的姐姐们和哥哥们,你对他们中的任何人都可以和颜悦色,唯有对泰斯辰公爵夫妇不行。如果你对他们投向笑脸的话,我的其他姐姐和兄弟,就不会对你投向笑脸。
我明白了。路易严肃地点了点头。事态比他想象得严重许多,他不得不对接下来的见面严肃考虑。
两人重新走回了宴会厅门前,约瑟夫二世和利奥波德等候已久,其他人两人也等了不耐烦。
大门被侍从们打开。这里不是巴黎,所以门开启的同时,并没有专门的人喊叫皇帝陛下驾到之类的话。而在门开启后,也见不到门内一众人恭敬行礼的景象。
宴会厅宽敞明亮,长方形的餐桌正竖直摆放在正中央。宴会厅左面是一座通往楼上的白色楼梯,无论扶手或是台阶,皆为白色。宴会厅的右面,摆放着三两张小圆桌和若干椅子,众多男女正围着小圆桌随意坐着,其中也有玛丽娅伊丽莎白摩德纳公主等人的身影。
路易随着约瑟夫二世等人进入后,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才站了起来,迎了上来,但他们没有行礼,而是表现出一副亲密的样子。
他们就是你的兄弟姐妹吗路易轻声在玛丽安托瓦内特耳边问道。
是的,是他们。玛丽安托瓦内特微微一笑,道,他们之中也有你的堂亲。
约瑟夫二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简单打招呼后,便回到路易身边,向他介绍起来。
路易最先见到的是玛丽娅特蕾莎的次女,也是现在的长女,布拉格修道院的院长玛丽安娜,接着见到的是已经见过的玛丽娅伊丽莎白修女,再之后见到的就是堂兄帕尔玛公爵和公爵夫人玛丽娅阿玛利亚那不勒斯国王和王后玛丽娅卡洛琳娜。
斐迪南大公的妻子摩德纳公主已经到了丈夫身边,利奥波德的妻子即将生产,因此,路易不可能和她们两个打招呼。然而,除她们两个外,还有一个人也没有能与路易打上招呼。他不是不在现场,而是被约瑟夫二世在介绍时直接绕了过去。这个人就是路易的舅舅泰斯辰公爵。
第四百七十八章女王驾到
泰斯辰公爵大约四十岁的年纪,头戴白色假发,身穿灰色外套和墨绿色服装,胸前系着红绿相间的绶带。他的身材瘦削高大,给人以伟岸的感觉。最特别的是他的脸,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的沧桑,仍然如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般的俊朗。若非是他身上有着中年人特有的成熟气质,路易也不敢确认他的年龄。
泰斯辰公爵在此,但他的身边却不见泰斯辰公爵夫人。路易正迟疑之际,突然一声高喊声传来:奥地利女大公波西米亚女王匈牙利女王玛丽娅特蕾莎陛下驾到接着,他便见到包括约瑟夫二世利奥波德在内的哈布斯堡王室成员先是惊愕,而后是恭敬地弯腰低头行屈膝礼,而那不勒斯国王帕尔玛公爵及泰斯辰公爵则保持原样的站着,只向着对面的楼梯处行注目礼。
路易又看了看身旁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她先是提起裙子,像是准备行礼,可最后不知为什么,突然愣了几秒钟,又像原先那样挺直着腰站着。在将周围人观察了一番后,路易也选择与妻子那不勒斯国王帕尔玛公爵一样,只行注目礼,而不像约瑟夫二世他们那样行屈膝礼。
房间的一侧非常寂静,而另一侧的楼梯,却传出了哒哒的脚步声。从脚步声听来,应该是有两个人从楼上走下。几秒钟后,只见到一个穿着黑衣年逾六旬的老妇人,在一个穿着富丽年约三十五六岁的妇人的搀扶下,从楼梯上蹒跚走下。
路易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位老妇人身上。只见她虽体态臃肿,但步履间不失华贵高傲的王者气魄,相比之下,她身旁的虽然容貌美丽步履灵活,却少了一份稳重,多了一些轻挑。不仅如此,纵然是约瑟夫二世或利奥波德,他们与这位老妇人相比,亦有所不足。
她就是玛丽娅特蕾莎女王路易暗暗惊叹。虽然如今的女王已非巅峰时期的女王,可纵然老迈,她亦不失王者气魄。路易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
玛丽娅特蕾莎走下楼梯,径直走到了孩子们的身前。她的步履不如身旁妇人轻便,却在迈开第一步时便找到了方向,使得接下来的几步,都未改变迈出第一步时定下的方向。
在场之人,或是如约瑟夫二世那样低头行礼,或是完全没有注意,唯有路易注意到了这一点。同为一国统治者,他深知,作为一国统治者,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迈出正确的第一步,以及在接下来的几步都保持一个方向。
只从玛丽娅特蕾莎走路的方式上,路易便能够确定,当年她能够率领破烂不堪的国家挨过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和七年战争这两场大规模战争,确实是因她自身具有过人的能力和不屈的毅力,而非是运气等其他因素。
玛丽娅特蕾莎慢步走到长子约瑟夫二世的身前,但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走。她的长子约瑟夫二世虽然低着头,但很默契地便侧身一让,恭敬地让开了路。
玛丽娅特蕾莎继续往前走,一直来到约瑟夫二世身后的那不勒斯国王的身前才停下。接着,她便微笑着对那不勒斯国王说道:亲爱的国王陛下,欢迎您来到维也纳,相信我那骄纵的女儿玛丽娅卡洛琳娜没有给您造成麻烦。
不,陛下。那不勒斯国王点了点头致意,同时说道,您将您最为宝贵的女儿送给了我,她为我带来了许多快乐。她就像是我最喜欢的那不勒斯出产的鱼,是我每日都不可缺少的。
哈哈哈哈玛丽娅特蕾莎不失高贵仪态地放声笑了笑,说道,这样就很好了,我可以确定我的女儿在您那儿得到了幸福。
那不勒斯国王说的话并不像是一位国王,而像是一位没有受过良好教育的市井小民。虽然玛丽娅特蕾莎以毫无芥蒂的笑回应,但其他的一些人不是露出鄙夷之色,便是轻蔑地冷冷一笑。
路易对这位堂兄的率直除去赞赏,就只有无奈地凉叹。他从小便在权臣地支配下长大,没有接受过必要的国王教育,非但缺乏为政的才能,更是染上了许多市井习气。他在那不勒斯惹出的笑话,早就成为了全欧洲宫廷的笑谈。
之后,玛丽娅特蕾莎向旁移了一步,来到了那不勒斯王后身前。此时,那不勒斯王后虽然大肚便便,却依旧恭敬地维持着屈膝的姿势。玛丽娅特蕾莎伸出手去,扶起了那不勒斯王后,但母女间并无目光对视,而且她们的眼神在那一刻都非常冷漠。
玛丽娅特蕾莎又往旁移步,来到了帕尔玛公爵身前。与之前一样,她微笑着和蔼地说:您好,公爵殿下,非常感谢您给予我任性的女儿阿玛利亚以幸福。
体态肥硕的帕尔玛公爵,急忙踉跄地屈膝行了一个礼,正想要说话时,却因行礼速度太快,而使得身体失却了平衡,微微抖动了一下。幸好他及时恢复了平衡,才未向身旁正怀着身孕的妻子压下去。然而,他这一失误,仍然弄得周围的一些人的嬉笑。其中尤以一直跟随在玛丽娅特蕾莎身边的妇人的笑声最没遮拦。
抱歉,陛下。帕尔玛公爵羞红了脸,只顾着道歉,却忘了想说的话。
不,没什么,殿下。玛丽娅特蕾莎乐呵呵地笑道,您非常诚实,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帕尔玛公爵的姐姐是约瑟夫二世的第一位妻子,作为交换,他在其后娶了约瑟夫二世的妹妹,玛丽娅特蕾莎的女儿玛丽娅阿玛利亚,这也就是现在的帕尔玛公爵夫人。然而,几乎全欧洲的人都知道,帕尔玛公爵夫人在婚前就已经有了意中人,她是在违背自身意愿的情况下,被迫嫁到帕尔玛的。
之后,玛丽娅特蕾莎如之前那样,来到了帕尔玛公爵夫人的身前,将正行着屈膝礼的女儿扶起。同样的行为,也造成了同样的结果。母女间没有目光对视,彼此也是一脸冷漠。一切都仿佛是做作的戏剧一般,只是为了完成剧本而去完成。
接着,玛丽娅特蕾莎移步到了路易的面前。然而,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她并没有主动开口,而是面容凝重地凝视着路易。
路易先是觉得奇怪,却因不明其意,便默不作声地等待着,之后,他实在是难以忍受这尴尬的状况,便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按帽并微微屈了屈膝,同时说了一声:陛下与此同时,他身旁的玛丽安托瓦内特也行了一个点到即止的屈膝礼,而后便又恢复了站姿。
玛丽娅特蕾莎看着二人,意味深长地说:法兰西国王法兰西王后哼哼冷笑过后,她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往长餐桌走去。
女王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这令其他人非常奇怪。至于路易,他则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不会料到,就在刚才,他与女王来了一场心里对战。这场战争也许只是他心中的臆测,但他在与女王面对面时,明确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最后,虽然女王走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赢了,相反,他认为是自己在最后一刻输了。他暗自唏嘘:也许刚才再多等一刻,她就会先开口。但是,为什么她对我与对其他人的感觉不同呢
女王落座之后,其他人也纷纷向餐桌走去。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也不例外。但就在这时,原本在前面的约瑟夫二世,却故意停顿了几秒钟,等到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后,才走了起来。
他对玛丽安托瓦内特轻声说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像我们那样行礼和以前一样不就没事了吗
抱歉。玛丽安托瓦内特底气十足地说,我不能和你们一样,因为我已经不是奥地利公主了,我现在是法兰西王后。七年前,离开维也纳的前一日,她已经宣布放弃了奥地利的所有身份和权利,也正是从那时起,她在法律上已经不是奥地利公主了。
你说的没有错,你不是奥地利公主,但是,你别忘了,你出生在这里,你的血液里流着哈布斯堡的血。而且约瑟夫二世语带斥责之意地说,你永远是她的女儿。
女儿玛丽安托瓦内特站定下来,以极为轻微的声音冷笑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只有在她身边的克里斯蒂娜才是她的女儿,我们不过是她用来稳固权力的工具而已。
安东尼娅约瑟夫二世还想再说什么,可这时只有他们还没有去到餐桌前。顾及到这个,他也就只能暂时放弃劝说。
玛丽安托瓦内特长叹了一口气,接着便和一直在她身旁的路易继续走向长餐桌。
路易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时,他才知道,原来那位一直在玛丽娅特蕾莎身边的年轻妇人就是玛丽安托瓦内特最为痛恨的姐姐泰斯辰公爵夫人玛丽娅克里斯蒂娜。
第四百七十九章泰斯辰公爵夫人
泰斯辰公爵夫人虽已过三旬,却仍然青春艳丽,容貌姿色均不输于二旬佳人。
路易向她细细打量过去,只见她毫不顾虑周围的兄弟姐妹的目光,旁若无人般故我地在母亲玛丽娅特蕾莎身边媚笑。她那张在姿色上不输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脸庞,所表现出来的笑容格外妩媚温柔,路易若非是早已在巴黎习惯了这些,恐怕就会难以自制地迷恋上她。不过,透过这番观察,他也明白了玛丽娅特蕾莎会对这个即非长女又非的女儿格外疼爱的原因,泰斯辰公爵夫人确实有着在母亲面前邀宠的能力。
哈布斯堡宫廷相比法兰西宫廷的自由在餐桌上尽显无疑。
玛丽娅特蕾莎坐在长餐桌对门的顶端,依照不列颠式餐桌的排列,她左右两侧的首座应该由长子约瑟夫二世和长女玛丽安娜修女落座,然而,在那两个位置的却分别是泰斯辰公爵和公爵夫人。在泰斯辰公爵和公爵夫人之后,才轮到长女玛丽安娜和长子约瑟夫二世,再之后是利奥波德和玛丽娅伊丽莎白修女摩德纳公主及其夫斐迪南大公。接着,才轮到其他女儿女婿。摩德纳公主身旁的是帕尔玛公爵,他的对面斐迪南大公身旁的是帕尔玛公爵夫人。紧挨着帕尔玛公爵的是那不勒斯王后,她的对面帕尔玛公爵夫人旁的是那不勒斯国王。最后,在那不勒斯国王之后的是玛丽安托瓦内特,那不勒斯王后之后的是路易。至于背对着大门的长餐桌的另一处顶端,则是玛丽娅特蕾莎最小的儿子马克西米利安弗兰茨大公。
路易虽然对宫廷礼仪不太重视,并也曾亲手将繁琐的凡尔赛礼仪全部打破,可是,在这种自由得毫无章法的排位下,他不由得觉察出了其中的意味。
泰斯辰公爵夫人是玛丽娅特蕾莎最宠爱的女儿,她和她的丈夫因而得到了距离玛丽娅特蕾莎最近的座位。在重男轻女的时代,儿子比女儿有地位得多,而未出嫁的女儿在身份上也比已经出嫁的女儿更接近家族,因而玛丽娅特蕾莎的几个儿子和未出嫁的女儿便紧随其后。因此,将已经出嫁的女儿和女婿编排在最后,这也可以理解。
然而,路易唯一不能明白的就是他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座次。
法兰西无论在国力亦或是地位上都远高于帕尔玛和那不勒斯,而它在欧洲的地位,其国王即使与罗马皇帝并肩而行都绰绰有余。路易难以相信,一生精明的玛丽娅特蕾莎,在此时会忘却国家的利益,仅凭自身喜好来编排座次。若非她失却了政治家的精明,那便是说明她另有它意。
餐会的气氛在开始时并不冷清,玛丽娅特蕾莎和泰斯辰公爵夫妇,约瑟夫二世利奥波德两位修女等人,皆是谈笑自若。但前排人如此,后排人却非常拘禁。无论是帕尔马公爵夫妇,还是那不勒斯国王夫妇,皆有顾虑地埋首于桌上的食物。而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就更是如此,他们都被身旁人所影响。
原以为晚宴会在这种情况下结束,但就在主菜奥式鱼肉上来时,那不勒斯国王突然失声叹道:这鱼做得不错,但应该是鱼很好。我在那不勒斯从来没有捕到过有这种口感的鱼。他这一声毫无遮拦,因此整张餐桌上的人都听到了。
泰斯辰公爵夫人立刻接口说道:我在匈牙利就听说了陛下喜爱捕鱼,现在看来,陛下确实是一个专业捕鱼手。
谢谢,夫人。那不勒斯得意地笑道,论起捕鱼技术,我很有自信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出色的一个。就算是对鱼,我也有自信比生物学家更懂。他在说话之时,丝毫没有发现对面的妻子已经铁青了脸。
您懂得捕鱼技术,这样就令我放心了。泰斯辰公爵夫人轻笑道,我的这个妹妹总是喜欢给人添麻烦,她说不定在哪一天就会将您的国家弄至破产。到那个时候,您也有一门手艺能不让她挨饿。
此言一出,即使是那不勒斯国王本人亦愣住了。正在这时,隐忍已久的那不勒斯王后昂首怒吼道:克里斯蒂娜,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我什么意思也没有。泰斯辰公爵夫人微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说,我只是听闻了你在那不勒斯的处境,为你和你的国王陛下担忧而已。
谢谢,姐姐。但是那不勒斯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来多说。那不勒斯王后紧咬着字根说,我和我的丈夫会处理好我们的国家的。
这样就好了。泰斯辰公爵夫人有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母亲,而后说道,作为你的姐姐,我也就不用再担心你为我们的母亲带来其他头疼的事情了。
那不勒斯王国一直被其首相贝尔纳多塔努奇侯爵摄政,那不勒斯国王也正是因为这位野心勃勃的首相而没能得到良好的教育。不甘被控制的那不勒斯王后和野心勃勃的首相塔努奇侯爵之间的斗争在欧洲亦是非常有名,玛丽娅特蕾莎亦为此非常烦恼。泰斯辰公爵夫人无论是出于有意,还是无心,她所说的话都已经刺到了那不勒斯王后的痛处。
那不勒斯王后无言沉默,因为泰斯辰公爵夫人提到了母亲,她无法对此反驳。
然而,事情并未到此终结。
泰斯辰公爵夫人又说道:那不勒斯国王擅长捕鱼,那么帕尔玛公爵殿下喜欢什么呢
我我帕尔玛公爵结舌得难以作答,只是不知他是说不出来,还是根本就无话可说。
泰斯辰公爵夫人微笑着,双眼迷离地望着帕尔玛公爵,她仿佛正在嘲笑。
帕尔玛公爵身形太过肥胖,根本就不是会出外运动的人。所有人都明白,这时泰斯辰公爵夫人的故意刁难。
可以适可而止了吧克里斯蒂娜一直保持沉默的帕尔玛公爵夫人开口了,声音虽轻,却不失公爵夫人的威严。可她的神态依旧冷静,不像她的妹妹那不勒斯王后那样气愤。
我的妹妹,我这可是为了你啊泰斯辰公爵夫人感慨道,你的容貌已经无法恢复如初了,若再不知道丈夫的喜好,你又怎么能防止丈夫不去寻找其他女人呢就像我们最小的那位妹妹。
众人皆为错愕,特别是原本置身事外的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他们两人都放下了刀叉,用着餐巾擦了擦嘴。他们已经吃不下丰盛的美食了。
然而,帕尔玛公爵夫人仍旧镇定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的姐姐。她虽然表面镇定,但说话的语气却更像是敷衍。在众多兄弟姐妹中,她也是唯一一个明确和母亲闹僵关系的孩子。
泰斯辰公爵夫人笑眼迷离,向餐桌最外侧的玛丽安托瓦内特望去,并说道:我们的,你似乎不高兴,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法兰西国王陛下吗
玛丽安托瓦内特心中愤怒,却强行忍下,学着她的姐姐帕尔玛公爵夫人的样子,冷静地说道:我的丈夫最喜欢的是征服,他总是将目标瞄准美丽而又高贵的女人。如果你再年轻二十岁的话,你也许就可能成为他的目标。但是现在她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却不再将话补说完。
泰斯辰公爵夫人脸色一青,轻喘着气说:我你我是不再年轻,可你也到了我这个年龄,也未必仍能保有现在的容貌。你只可能像阿玛利亚那样,一过三十就不再美貌。
她口中的阿玛利亚便是帕尔玛公爵夫人玛丽娅阿玛利亚。
帕尔玛公爵夫人是玛丽娅特蕾莎众多女儿中,唯一一个已经丧失年轻时美貌的。除她以外,即使是因天花毁了容的玛丽娅伊丽莎白修女,亦或是年纪最长的玛丽安娜修女,亦没有因岁月而褪色太多,至于泰斯辰公爵夫人更是有傲慢的资本,她的容貌完全融合了年轻女子的青春和三十五六岁女子所应该有雍容气质,使得她的美貌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纵然外表没有太大变化,上了年纪的泰斯辰公爵夫人仍然对容貌评价过敏。任何女人都不容许他人以其容貌说事,她也不例外。
她不甘示弱地说道:听说法兰西拥有欧洲最美丽的贵妇,我对她们很好奇,也许在不久之后我就会亲自去一趟,去看看那些女人为什么能够打败我的妹妹,成为国王的新宠
玛丽安托瓦内特自信地一笑,以王后的气势,大度地说道:到时候我一定以法兰西王后的身份,好好向你介绍她们。
泰斯辰公爵夫人原本想激怒妹妹,结果反被其以大度回应。计划落空之下,她一时间手足无措,想不起其他招数。正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玛丽娅特蕾莎突然喊道:够了,安东尼娅。向你的姐姐道歉
第四百八十章开不得的玩笑
众人的脸色徒然一变,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并心存怨愤,但始终没有人出言反对,即使是罗马皇帝约瑟夫二世也是神色凝重,试图向在同一排的妹妹送去眼神示意,暗示她听从母亲的命令。
约瑟夫二世的暗示不可能被玛丽安托瓦内特看见,但却被在他斜对面的路易发现。此时,路易不仅体会到了泰斯辰公爵夫人在哈布斯堡宫廷中骄纵傲慢到了什么地步,更是体会到了玛丽娅特蕾莎女王在奥地利宫廷中的绝对权威,他也因此明白,为何有着神圣罗马皇帝名号的约瑟夫二世始终无法掌握实权,他们母子在气势上还有着十分明显的差距。
玛丽安托瓦内特初时和所有人一样,也露出了愤懑之色,但随即脸色立刻转为平静。她语气平缓地问道:请陛下告诉我,为什么法兰西王后需要向一个地位低下的人道歉她没有去问为什么是自己道歉,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早已经知道母亲总是毫无底限地偏袒克里斯蒂娜。
正因为是王后,所以才需要比一般人更为大度。玛丽娅特蕾莎粗着嗓子,略带怒意地说。
玛丽安托瓦内特心中一怔,无言以对。她之前称呼母亲为陛下,提起自己的法兰西王后身份,目的就是为了宣示身份,并以这一身份令母亲收回命令。然而,她没有想到母亲棋高一着,反而以世人皆知的王后品行作为反驳理由。
她在这里有着两种身份,以玛丽娅特蕾莎的女儿的身份,她不得不无条件听从母亲的命令,道歉。而以法兰西王后的身份,她仍然需要道歉。现在的这骑虎难下的情况,是她初时没有想到的。
玛丽安托瓦内特微颤着嘴唇,不得不屈从于玛丽娅特蕾莎的命令,她艰难地从口中吐出来抱歉。然而,直到此时,她心中都不能承认是以玛丽娅特蕾莎女儿的身份道歉,她的尊严不容许她如此。因此,她以法兰西王后高贵的品行来安慰那颗受伤的心灵。
可惜,这不过是她自欺欺人。
此时,泰斯辰公爵夫人笑媚动人,仿佛争胜之后盛开的红玫瑰,既迷人,又有着不可撼动的花王桂冠。
随着玛丽安托瓦内特的道歉,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就缓和了,之前紧张的众人,在这一刻也纷纷松了一口气。但就在这时,只听泰斯辰公爵夫人说道:安东尼娅刚才说了,法兰西国王陛下是个喜欢征服的男人。
她娇媚的笑容下,依旧藏着看不见锋芒的匕首。就仿佛艳丽的玫瑰花朵下,隐藏着密密麻麻的花刺。众人见到这朵玫瑰花再度绽放,内心皆是皆是一紧,他们都知道花刺将再度袭人了。
她看向斜对面的路易,娇媚地笑问道:陛下,您能告诉我,您在巴黎有哪些战利品吗
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脸色本已不是很好,如今更是阴暗。不只是她,在她斜对面的那不勒斯王后也是越发愤懑,约瑟夫二世利奥波德等人的脸孔也比刚才都要难看。他们都觉得泰斯辰公爵夫人有些太过分,却碍于母亲,而不敢出面制止。然而,也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有反应。马克西米利安大公旁若无事地对付着餐桌上的食物,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与玛丽安托瓦内特隔着一个那不勒斯国王的帕尔玛公爵夫人,虽然并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干其他事,只是面无异色地镇定坐着,但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冷漠反而骇人。
路易本无意卷入哈布斯堡王室的勾心斗角,更不想得罪玛丽娅特蕾莎身边的红人,进而得罪她本人,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无法全身而退,因此,他也决定豁出去了。
他拿出了对付女人一贯的手段迷人的微笑,伴随着微笑,他开口说道:我是喜欢征服,但是,我的战利品很多。我不知道您要知道哪一类别
类别泰斯辰公爵夫人笑容依然。她虽然语气中有着不解之意,但神色间却看不出疑惑之色。也正是因为无论心中如何,脸上都是迷人的笑容,她才会比其他兄弟姐妹更得父母的喜爱。人总是无法排斥迷人的笑容,更何妨是来自女儿的迷人微笑。
是的。路易点了点头,说道,我喜欢征服一切有价值的东西,珠宝艺术品烈马和土地。
土地泰斯辰公爵夫人的笑容不再迷人,而且在这一声惊愕声中渐渐收起。
是的,土地。路易从容自若地说,我征服的第一块领地是科西嘉岛,那个时候我才十五岁。
十五岁泰斯辰公爵突然惊呼起来,真是太年轻了,如果我的姐姐还活着,一定会高兴坏的。他刚一说完,便见对面的妻子狠狠瞪来一眼,这令他不得不渐止笑意,黯然底下了头。
没人将泰斯辰公爵的话当一回事,因为根本没有人当他存在。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因此在寻常时候,他都以沉默度过这不愉快的家族晚宴。然而,今次不同,法兰西国王毕竟是他的外甥,他这个舅舅下意识地就将外甥的荣耀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并想借此抒发以往在奥地利宫廷中的不快。所以,他才会突然地发言。
泰斯辰公爵的插曲过后,公爵夫人再次露出了微笑,用感慨的语气赞道:十五岁,确实年轻。陛下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国王。
谢谢,夫人。路易微微一笑,立即又说道,科西嘉虽然是我征服的第一块土地,但并不是我在成为国王前最伟大的一次征服。
那您最伟大的一次征服是什么泰斯辰公爵夫人带着微笑疑惑地问道。
路易短促地吐出了一个词:波兰
这一声后,突然响起啷当一声,原来是一直埋首食物中的马克西米利安大公的手中的刀叉滑落,砸在了瓷制餐盘上。除他之外,其他人也坐立不安。约瑟夫二世利奥波德斐迪南大公等,甚至连泰斯辰公爵夫人也惊恐地来回在路易和母亲之间转头。与此同时,玛丽安托瓦内特和那不勒斯王后却露着得意的微笑。众生百态,玛丽娅特蕾莎众多儿女中,唯有帕尔玛公爵夫人依旧冷漠,什么反应也没有。
帕尔玛公爵夫人就在路易的斜对面,因此路易能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在他的眼中,餐桌上还有一人也是如此冷漠,那就是玛丽娅特蕾莎。这令他非常意外。他之所以要提起波兰,是因为他早就听说,当年奥地利普鲁士和俄罗斯结成联盟瓜分波兰时,玛丽娅特蕾莎非常反对,甚至因而与约瑟夫二世闹翻,其后,她便常因此事而去礼拜堂忏悔,更是不允许在宫廷中提及波兰。
气氛骤然变冷,但立刻又回温。
这时,泰斯辰公爵夫人便说道:波兰是的,我想起来了。若非是您的胜利,也许那场战争到现在也不可能结束。
她顿了顿,偷偷瞧了一眼母亲,见没什么变化,便放心地再对路易说:陛下,无论是科西嘉,还是波兰,都没有您的另一次征服影响大。
您说的是萨丁尼亚路易问道。
是的,陛下。泰斯辰公爵夫人说,萨丁尼亚被您两次征伐,一半的国土并入了法兰西版图,一般的国土作为法兰西的傀儡存在,这还真是伟大的战役。
您说得对。路易突然灵机一动,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气说,萨丁尼亚确实是我最成功的一次征服。这个王国现在只拥有皮埃蒙特,而我的弟弟兼任着皮埃蒙特公爵。这个王国确实已经不存在了。但是他高兴之余,突然哀声一叹,道,阿图瓦不是一个有能力的管理者,皮埃蒙特太过复杂,我真是很担心他。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拥有一个像泰斯辰公爵这样有经验有威望的管理者。
众人一怔,其中特别是泰斯辰公爵格外兴奋,公爵夫人格外惊讶。
泰斯辰公爵殿下担任匈牙利总督期间,成功地将匈牙利约束在了奥地利之下,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但是,唉路易再度一叹,无奈地说,可惜公爵殿下现在仍然是匈牙利总督。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也能去法兰西为您服务。泰斯辰公爵虽然语气沉缓,但他在几乎不假思索的情况下便开口,这无疑暴露了他心中的迫不及待。匈牙利总督的名声很响亮,但在一切权力归属玛丽娅特蕾莎的情况下,这个总督不过是个虚衔。
不待众人反应,路易立即哼哼哼地一笑,玩味地说:如果这样,法兰西人会认为我将国家出卖给了奥地利。但是,我真的很不想失去你这个管理能手,如果您能离开您那位美丽的奥地利妻子的话,我就会立刻任命您为皮埃蒙特总督。
哈哈哈哈马克西米利安大公憨憨一笑,但也唯有他这个知晓路易幽默的人认为这只是一个玩笑。
其他人的脸色在此时都已阴沉得骇人,他们也完全沦为了看客。此时,他们最关注的既不是路易,也不是泰斯辰公爵和公爵夫人,而是一直沉默的玛丽娅特蕾莎。他们中,不仅有幸灾乐祸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和那不勒斯王后,也有一直冷漠的帕尔玛公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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