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脸,说话间已悄悄的观察了对方,他们一共有四个人,除了带头的一个十七八岁,另一个最大的也就十五六岁,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娃娃。
“不给钱?”那赵恶霸双目一竖,脸上横肉浮起:“哼,我都打听过了,在这孙家屯儿,你可是家单户,就姐弟两个。若是趁现在我心情好赶紧赔钱了也就还好说,若是惹怒了大爷,以后天天去你家里喝茶做客!!”
“放你娘的狗屁!!”方子铮已经抡着铁镐照着赵恶霸的腹部冲了上去。
赵恶霸看上去五大三粗行动不灵敏,但实际动作还是很快的,一闪身躲过了方子铮的铁镐,立着三角眼刚要撸袖子回手,从西头传来一声怒喝:“赵小子,给我停手!!”
大妞回头望过去,走过来的是刘老疤,手里提着个竹蒌里面几点绿色,估计是去西边采野菜回来的。刘老疤脸上有道疤本来就很可怕了,此时又怒瞪着双眼,气势汹汹的,更加狰狞可怖,他朝着赵恶霸怒吼道:“你小子最近还在作事儿呢?我不是说了要么就别作,要么就别叫我遇上么?你是不想要你那条腿了哇?”
见到刘老疤,那几个小的就变了脸色, 赵恶霸也有些气弱的:“刘叔……”
以前刘老疤在镇上横行的时候,这几个都是跟在他屁股后头吃剩汤儿的,后来刘老疤进牢了,把这几个就都打发了,并叮嘱他们不许再作事。可赵恶霸哪听得进去,刘老疤进去不久就坐不住了。前几天在镇子上拦着个姑娘调戏人家不小心叫刘老疤遇上了,给他打了个半死。此时赵恶霸望着刘老疤可怖的脸,咽了咽喉咙:“那个,是这几个人扔草溅起了点水,给我溅衣服上了,没事儿,没啥事儿的。”说着,后腿了两步,又道:“刘叔,我回家还得有事情,先走了啊。”说着,转身几乎是小跑的往北头而去,身后几个小的自然是紧跟而上,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呸!!”方子铮不屑的啐了一口,收起铁镐跳过小溪回到大妞身边。
“卫姑娘,他们没作下啥祸吧?”刘老疤转向大妞,虽脸上的表情放柔了,但配合着那条长疤,依然有些吓人。
“没事的。”大妞顺嘴叫道:“刘叔,多亏你来了。”
“嗨,我上西头去弄点野菜吃吃,回来就碰上了。这小子,我说他多少回了,就是不改。下回再叫我逮着,包准得狠凑他一顿。”刘老疤因大妞的一声‘刘叔’而笑起来,却比刚才瞪眼时还吓人。
没想到刘老疤竟然会出声帮自已,想到他从牢里放出来的这段日子的表现,似乎真的是想重新作人,大妞试探着问道:“咋在这儿哩?”
“哦,我在镇里没地儿落脚,客栈又太贵,就在你们屯儿租了间不用的屋子,暂住着。前段日子找的那个活儿泡汤了,如今手里也没落下几个钱儿,没法儿只能去弄点野菜吃吃,诺,就在这儿啦。”刘老疤很是豪气的笑笑。
“你如今没事儿做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大妞想到了大仓的砖窑正缺人:“屯儿里的砖窑不是正缺人么,报酬也挺好,你咋不去咧?”
“唉”刘老疤深深的叹口气:“我去过了,人家不要我哩。我这形像不行,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儿,人家没敢要。”
“你想去就找慧师傅啊,那砖窑老板跟慧师傅可要好了!!慧师傅要是说句话儿……”方子然在一边插嘴道,被方子铮一脚踹在屁/股上,顿时没了声儿。
刘老疤听方子然的话脸上一喜,随即又见方子铮的动作,脸上一顿,僵笑起来:“嗨嗨,我,我还是别为难你慧师傅了,现在开春儿了,日子也好过点了,我凑合着再另找吧。”说着,便欲转身过溪。
“别的。”大妞叫住刘老疤,道:“刘叔,你……你若真能吃得苦,我去帮你说一说。”
“真的?行,行!!我如今啥牵拌也没有,手里也没地,可以做长工哩!卫姑娘你帮我跟老板好好说说,我一定好好的做活儿,下力气!!”刘老疤激动得脸上的长疤都抖了起来,像条活的一样,吓得有根回过身去不敢看了。
大妞 点点头:“真的。我今儿中午就去问问,晚饭前儿给你信儿。你住哪儿呢?”
“就在砖窑东面隔了一条街的那个院儿里,那房东叫孙大宝,说是刚腾出来的屋子反正闲着也闲着,就租给我了。”
原来二宝把他以前住的那个破院儿租出去了。大妞点点头:“成,我知道是哪儿了。你回家等信儿吧。”
“嗳,好!”刘老疤激动的拎着竹蒌,一边抬步往东头走,一边回头对大妞招呼:“卫姑娘,谢你了啊~~!”回头时猝不及防,一脚踏进了水里,狼狈的湿了鞋子。
待到刘老疤走了,大妞才又带着一众小的回去继续翻地。因为方子铮不知疲倦,不加歇息的狠命往前翻,所以速度挺快的。翻到中午的时候已经翻了三分之一。见时候也差不多了,大妞叫着几个小的收了农具,回家吃中午饭了。
中午饭是玉米面与白面相掺做的饼子,一个蛋花汤,还有一个加了肥肉片子的炒菜,几个孩子都吃得很欢,饭后大妞又每人给发了两个昨晚炸好的梭子。
炸梭子噶蹦脆,喷喷香,几个小的吃得眉开眼笑。大妞也拿了一个,一边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一边出了院儿,要趁着下地前去一趟砖窑, 与大仓说一说刘老疤的事情。
到了砖窑的时候,砖窑刚停工,众人正在热闹的吃饭,柳巧兰和孙二妞在忙活着给众人盛饭,周大银与孙大仓还在那儿忙活着码砖块,大妞进了院子,先进屋去望了望孙贵。
孙贵正由孙香和孙婶伺候着在喝粥,已经能坐能动能说话了,只是不敢叫他下床走动。大妞进屋慰问了两句,便出屋去找到孙大仓,与他把刘老疤的事情说了说。
“是那个脸上长疤的吧?”大妞一提,孙大仓就想起来有这么个人:“我瞧他长得吓人,又不摸底细,怕不是什么好人,到时再给砖窑惹祸,就没要。若是你认得他,知晓底细,我自然是愿意收啊,砖窑能收个长工可不容易的。”
“若说底细, 其实我了解的也就这么多。”大妞仔细的把从认识刘老疤一直到现在他的情况都仔细的跟孙大仓说了,连刚认识时刘老疤劫过她们姐弟两个,后来又坐了几个月的牢也一并说了,末了,又道:“他出牢的这段时间,我自是觉得还不错。可是若你用他的话,还是注意一下他,不敢就这么放心的由他去。”
“这你放心,我心里自有数。”孙大仓点点头:“你叫他明儿到砖窑来找我就成了。”
“嗳。”大妞与大仓说定了,便从砖窑出了来,顺着小道儿往家走去,盘算着下午早早赶着把地翻完了,还能有时间去南头把自家的那两亩麦地锄锄草,引水浇一下。走到西头往北拐了弯儿,刚一抬头,老远儿就看见有根站在坡上,手里拿着根尖竹,孙田躺在坡下,方子然正被上午的那个赵恶霸拎在手里,嘴角挂着刺目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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