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敲了敲。
“我喜欢那些我所没有的。”关越道,“如果说,给我这一生一个目标,也许就是为了守护那个记忆里的小孩。”
关越侧头,与天和对视,他深邃的目光看着天和的眉眼、鼻梁,看着他的唇,复又抬眼,看他的眼睛。
“那天当我听到你说出你要接受现实时,我就像亲眼看见了一件自己珍惜了这么久的东西,被打碎时的痛苦。月光照耀着满地的六便士,我只知低头躬身前行,以为闪烁着光芒的,就是我的路,却忘了我也曾是个久久怅望着月亮的人。”
“所以错的人理应是我,我一度忘了我的理想,对不起,宝宝。”
天和转过头去,望向码头上的远处。
关越:“想喝点什么吗?”
“还……还好,”天和的声音发着抖,“我不太渴。”
关越想起来了,说:“身上没有钱,我去想想办法。”
关越起身,戴上墨镜,到饮料摊前去,天和怔怔地看着他,关越与饮料摊的老板交谈几句,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打了一杯饮料给关越。
天和起身,快步过去,想从背后抱着关越,贴在他的背上,关越却已转过身,随手摸了摸他的头。
老板朝两人笑了起来。
关越将饮料递给天和,天和谢过老板,关越便搭着他的肩膀,到码头前去,倚在栏杆前侧身看天和。天和说:“你怎么要到饮料的?”
关越答道:“我只是说你渴了,想喝点东西,可我很穷,买不起他的饮料。”
天和:“……”
关越一本正经道:“真这么说的。”
游艇在码头外来来去去,激起白浪。
天和:“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送你个游艇?米德加尔特的游艇很久没用,已经坏了吧。”
关越:“我也渴了,饮料给我喝一口可以吗?”
天和笑了起来,把饮料递给关越,关越就着吸管喝了点,想顺势牵他的手,突然一艘游艇飞射而来,在码头处来了个疾转,“哗啦”一声海水如瀑布般飞上岸边,泼了两人一头。
天和:“……”
“嘿!”佟凯在船上,喊道,“下来玩吧!”
关越差点被佟凯气炸了,江子蹇爬上冲浪板,挥手道:“天和!下来玩!”
天和:“哪儿来的?”
“我刚买的!”佟凯喊道,“随便玩!”他示意船工掉头。关越拿着饮料,全身往下滴水,天和却已欢呼着跑下码头去,关越无奈,只得快步赶上。
“我再买个!”江子蹇站在船尾道,“咱们两队人比赛吧!就不用抢了!”
“我要这么多游艇干吗?拿回家放喷水池里吗?”天和制止了江子蹇的行为,脱了鞋踩上板去,唰地激起白浪。关越紧张地看着天和,说:“慢一点!”
“慢一点飞不起来!”天和喊道,“再快一点——!”
关越:“不行!当心!”
游艇几乎把天和拖得在水上飞,天和还玩了个三百六十度翻海浪的花式,结果太久没玩,拿捏不好角度,一下摔进海里。关越忙跃下海里,游过去,把天和带上船。
“我玩喷水器去了!”江子蹇把相机扔给天和,被水上飞行器吸引了注意力,与佟凯一人一个,喷出水柱,在空中四处飞来飞去。天和站在船尾,拿起相机,说:“准备好了吗?”
“开!”关越抱着冲浪板,在海里喊道。
游艇缓慢加速,拖着关越开始飞驰。关越左滑,右滑,扬起漫天浪花,继而头上脚下一个翻身,天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关越落下时稳住了!
天和惊了,发出大喊,甚至忘了给关越拍照。游艇一转弯,关越腾空而起,带着身后的水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飞过天和面前时,朝他吹了声口哨。
天和拿起相机,果断拍下了这一刻。关越真是太厉害了!无论什么运动项目,玩得都比他好太多!
“看我手势!”关越在游艇后拉着牵引绳,在水面腾飞,用英语喊道,“船长!”
船长转身,比了个ok,天和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说:“不不,太危险了!别作死!”
关越左手拉牵引绳,一踩滑板,右手比了个动作。
船长减速,关越一扯牵引绳,腾空飞了起来,天和一看就知道关越要像骑马一样玩疾冲抱腰,这太玩命了!然而下一刻,关越借着冲力,飞上了船尾,在船尾盖上一滑,踩着冲浪板侧身漂移,伸出手臂,拦腰朝天和一抱。
然而忽然间冲浪板在船尾打滑,带得关越一个踉跄,斜着飞了出去,又掉进了海里。
“太作死了!”天和怒道,“别这么玩!撞成脑震荡就完了!”
关越:“放心!玩了这么多次!不会撞上的!再来一次!”
天和说:“以前是在海里,飞到船上太危险了!我要生气了!”
关越只得作罢,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
游艇开到海岸边不远处。
“哟呵——”江子蹇刚玩过水上飞行器,朝天和说,“宝贝,你要来吗?”
两名教练正给江子蹇与佟凯解设备,天和说:“玩这个吧!”
关越与天和穿上flyboad设备,背后连着吸海水管,借助冲力,能飞上十米以上的高处。教练做了个ok的动作,天和便先一步腾空而起,关越紧随其后,拖着两道折射阳光的、白色的水柱,飞上半空。
天和以前放暑假,每年都会与关越去他的米德加尔特岛上度假。关越自己就是岛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给天和配了个flyboad,一玩就是一个月,熟得不能再熟了。
天和双手一握控制水枪,在空中一招旋转,甩出一个平面,将万千闪耀阳光的水珠洒向海面,在那深蓝色如同天鹅绒般的大海幕布中,犹如宇宙深处温柔绽放出的耀眼群星。
关越拖出一道水线,转身一蹬,“哗啦”一声,在澄清如洗的天幕与蔚蓝色的海面上洒出一道绚烂的星河。
教练们大声叫好,附近七八艘游艇纷纷掉头,围了过来,看两人花式追逐。头顶是碧蓝如巨人眼眸般的晴空,脚下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游艇在外围聚集,围成了一个数千平方米面积的圈,一艘游船上,响起了音乐声,如同一个巨大的舞台。
波澜壮阔的大海上,音乐响起的一刻,天和刹那就脑袋放空,在空中转身,关越则在贴近海面处一个疾转,激起水柱,朝着天和飞来。
天和侧身,飞开,关越在面前飞过,天和翻了个跟斗,关越仿佛料到他要飞走,也在空中翻了个跟斗。
两人在四周船上的喝彩声中,同时划出一道闪耀的水光弧,一先一后,飞向海面,落到最低处,继而腾飞而起,天和一侧身,与关越错身而过,笑了起来。
关越却认真地追逐着天和,两人在三米高的海面上洒出一道漂亮的、瀑布般的圆环。
“缠上了!”江子蹇喊道。
乐曲结束,教练们忙打手势,天和的吸水管与关越那根绊住了,关越马上道:“当心点!”
天和稳住,缓慢下降,累得有点喘,说:“不玩了。”
关越:“你飞太快了。”
四周的游艇纷纷散去,四人回到船上,日落时分,夕阳如血,照耀了海面,港口处一片金辉。上岸后,港口处大大小小的餐厅里,桌上点起了蜡烛。小提琴声响里,侍者戴着白手套,为天和与关越送上菜单。
暮色深沉,玻璃杯中的烛光摇曳,海风习习。
“当日捕捞吧。”天和说,“龙虾和鱼不用分,share。”
侍者拿着红酒,给二人看过,又问:“两位想尝下我们今天下午刚捞上来的蚝王吗?”
关越看了眼天和,天和一手扶额。
关越:“?”
天和:“我怎么知道?你想吃你就点。”
关越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侍者很有眼色,便收了菜单,彬彬有礼一躬身。
“好大!”天和看见那生蚝的时候,顿时就全身一震,这相当于零号吉拉多的三倍大,还好就一只,否则不知道谁吃谁。
关越不解道:“什么好大?”
天和只得不理他,看看海面。关越说:“分你一半?”
天和马上说:“不要用刀去捅它的肚子!你自己吃!我不要。”
生蚝:“……”
关越:“不切开我怎么吃?来吧,别客气。”
天和知道关越要整他,逼着自己看他把那只蚝切成两半,忙道:“不不不,我不吃,您自己享用吧,关总,这份荣耀,理应是属于您的。”
“这份荣耀,邀您共享。”关越彬彬有礼,用银叉子当着天和的面,戳了几下那只蚝,说,“请看它洁白的肚子、汁水四溢的裙边,稍稍一挤,便将渗出闪光的……”
天和:“求你不要说了,我错了!关总。”忽然间,天和想到了一个绝地反击的杀招,公司员工要来了,这下关越逃不掉了。
天和马上一改表情,诚恳地说:“关总,你最好还是快点解决掉它,否则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可不好说。”
关越预感到不妙了。
天和朝刚进餐厅的员工们喊道:“嗨!你们逛完街了啊!看看买的什么?”
员工们陆陆续续进了餐厅,梅西过来还关越信用卡,大家见天和兴高采烈,便一起过来朝关越打招呼。
“老板好……哇!我的天啊!”
员工们带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果然来了,众人挨个过来朝关越与天和打招呼,每个人都震惊地说:“这生蚝这么大!”
“老板!你居然吃这么大的蚝!”
“哇,这生蚝真大!”
关越:“……”
天和认真地劝说:“对啊!真是太残忍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关总,您还是把它就地放生了吧,好不容易长这么大。”
天和觉得关越要崩溃了,于是示意大家各自找位置坐好,说:“今晚关总请客,大伙儿随便点。”
餐厅里一下就热闹了起来,侍者四处穿梭,给他们上了海鲜。天和刚一转头,再转回来,发现那只蚝没了,剩下个空壳。
天和现出惊悚的表情:“你把它整只吞下去了???怎么做到的?”
关越:“……………………”
晚八点半,酒店大堂里,员工们纷纷感谢老板的封店服务与海鲜大餐,心满意足、笑容灿烂地回房了。
电梯里,吴舜提着大包小包,关越、天和、江子蹇与佟凯一起看着他。
天和看了一眼就懂了,说:“还得挨个房间给她们送过去?自己买了什么?”
吴舜说:“宝格丽的小包,给静的。”
众人便都笑了起来。
吴舜:“听说关总今晚吃了个脸盆大小的生蚝?”
关越深吸一口气,三秒后,答道:“是的,味道很不错。”
电梯到,吴舜先出去了。
门关,继续上行。
关越住顶层总统套,套房里有六个卧室、三个会客室,原本天和、佟凯与江子蹇、吴舜都能住进去,但梅西也给他们各按副总规格订了二十六楼、二十三楼与二十楼的行政套房。江子蹇是前台,只允许住乞丐房,当然,自己掏腰包升级,公司不管。
然后江子蹇刷了下卡,把全公司里剩下的员工,全部一起升成了豪华观景大床房。
电梯“叮”一声,到了二十楼,侍者按着门,彬彬有礼地等候。
天和看了眼佟凯与江子蹇,礼貌地朝侍者说:“按错了,继续往上走吧。”
佟凯接话道:“我的房间,我回去了。”
余下三人都不吭声,天和嘴唇朝里抿着,眼睛转来转去,关越手肘稍微动了下江子蹇。
江子蹇:“我我我……那个……嗯……对了,我,嗯……”
天和:“……”
关越:“……”
佟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