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昨晚后来发生在林洋身上的那些悲催事儿, 赵南箫是半点也不知道,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在房间里工作, 陈松楠急火火地跑来敲门,告诉了她这个劲爆的消息。
“赵工,跟你说个我刚听说的事!林工不知道怎么惹上了徐工, 昨晚半夜, 咱们都休息了, 徐工过来把他单独给弄了出去,你猜怎么样了?把他吊在高速公路工地的起重机悬臂上, 他就那么在天上挂了一夜, 今早上才被工地的人给放了下来!”
陈松楠的表情看着有点幸灾乐祸。
赵南箫一愣, 反应了过来,急忙问:“林洋有受伤什么的吗?”
陈松楠摇头:“没大事儿, 就是在斗里吊了一夜, 放下来的时候, 说人都快吓晕了, 大概也有点冻着,去了医院了。张工他们现在都在说这个事呢, 可热闹了。赵工你等等, 我再去听下,有新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陈松楠怕错过了这场难得的好戏,报告完立刻又跑了下去。
赵南箫也没心思做事了,想到昨晚上徐恕对着自己信誓旦旦, 哄她回了房间,她还天真地相信了他,没想到转个身他就干出这样的事,心里有点气恼,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忍不住下去。
他的备用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处。赵南箫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里头有动静,以为他昨晚后来就没回了,于是拿出手机想打他的电话,刚低下头,听到门锁发出转圈的声,门从里被打开了。
她抬起头,看见徐恕就站在门后,床上被子乱七八糟卷成一堆,人也是一副睡着懒觉刚被自己吵醒爬起来的样儿,大冬天的,竟还光着膀子,上身什么都没穿,露着一身劲瘦肌肉,小腹隐见腹肌,消失在了长裤的裤腰里。
赵南箫赶紧偏过脸,挪开视线:“你先把衣服穿好!我找你有事!”
他揉了揉眼睛,好像刚睡醒似的,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下自己,转身走回到床边,随手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走了回来。
“什么事?”他靠在门边问。
赵南箫这才看着他:“刚才我听说林洋昨晚上被你吊在工地过了一夜,早上人都送医院去了。你怎么回事?昨晚上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他“哦”了一声,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就这个啊?我是没打他啊!我就让他仰望星空思考人生而已。”
赵南箫一时语塞,心里郁闷死了,不想再和他辩,盯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她下去,拿了个餐盘,夹着菜,听见老张和另几个同事在说着早上他们派代表去县医院探望林洋的事,于是竖起耳朵听。
“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照过ct检查了全身,就受了点惊吓,有点感冒的迹象,开点感冒药就能回来,他偏不,就躺在医院里要求住院,说浑身都不舒服。”
“他想干什么?赖上徐工?”
“我听他口风,是要徐工给他道歉他才肯回来。”
老张乐了:“他这不是在做梦吗?就小徐那个人,都把人吊天上了,他会去道歉?刚才我还碰见他了,提了一嘴,他说让林洋躺医院好了,躺多久都没问题,他管住院费。”
餐厅里发出一阵大笑声。
“哎,你们说,小徐好端端的怎么会和林洋杠上了?”
“不知道啊,我也挺奇怪,医院里我就问林洋了,他又吱吱呜呜不说。林洋这个人吧,是挺活该,但前些天也没见他和小徐有什么过节,我看林洋倒是有点上赶着拍马屁的样,怎么就得罪了小徐……”
赵南箫也没胃口了,随便吃了点就回房间,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她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感到不踏实的原因。
下午三点多,她得知一个消息,林洋带的bim小组遇到个问题。
鉴于目前的三维建模技术在工程实际运用中的效果并不尽如人意,工程中一般不会直接建立三维模型,而是采用bim技术将二维图纸转换成三维模型,基于三维模型再进行设计优化和分析的工作。
bim小组这两天正好到了一个重要环节。今天将用辅助软件做好的结构模型导入核心软件以做成一个整体“族”的时候,出现了兼容bug。bim组员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法解决,打电话给医院里的林洋,请他回来,林洋打电话向秦总道歉,说自己非常想回来,但人确实非常不舒服,实在没法子工作,请秦总见谅,还说等身体一好,他马上就回来。
bim小组的工作进展一下就卡住了。
陈松楠说现在秦总和老王都挺焦急,也很无奈。
做什么事都要花钱,尤其在商业上,想与世界接轨搞bim,不是大佬,根本玩不动。设计院这几年培养人,统计成本,想培养出一个高级bim人才,平均单人投入不会低于一百万。出国培训费、硬件费、还有核心软件费,像revit还好,如果买套bentley,价格动辄几百万,每年收取,加上别的隐形成本,不是财大气粗一般公司根本负担不起。即便是设计院这样的单位,也不可能一掷千金,所以现在院里这方面的骨干就数林洋,也难怪他有躺在医院里不起来的底气。
本来项目时间就紧,现在因为自己搞出这样的麻烦,而且,冷静下来细想,赵南箫也很替徐恕现在的处境感到过意不去。
大家都知道是他昨晚半夜跑来把林洋给吊上天的,现在林洋赖在医院里等着他去道歉,老张说他不可能道歉,这一点,赵南箫比老张更清楚。但他不去道歉,林洋就不回来,秦总他们难免会对他有看法。
赵南箫虽然不认可他的做法,但想到他这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心一下又软了,根本没法坐视他被秦总误会不管,很快就做了决定。
她找到秦总。秦总在工作,见她来了,让她坐。
“我不坐了,过来打扰您,是有个事和您解释下。”
赵南箫把昨夜林洋深夜叫自己过去讨论问题发生不愉快的经过略微提了下。
“……林工或者确实出于无心,不过我当时很不高兴,正好徐恕来了,我就要他替我出气。秦总您也知道我和徐恕认识很久了,他推不过去,这才把林洋给这么着了。全是我的不好,太冲动了,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这事和徐恕没什么关系。我想过了,要么我现在就去医院给林洋道个歉,让他回来工作,秦总您看怎么样?”
秦总摘下眼镜,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这是怎么说的?怎么你跟小徐说的不一样?”
赵南箫一愣:“他也来找您了?”
“是。”
秦总点头,“就刚才,小徐过来找我,说是林洋对你不敬,你息事宁人不许他打人,他气不过才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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