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宝阁拍走了那株三百五十年份的紫玉灵芝,便给我送了请帖,并且安排了最后一场拍卖,吸引我的注意。”
“怀安郡主果然冰雪聪明,大体是这样,我今日找你过来,也是想物归原主,除了那两样药材之外,你母亲还留下了其他的药材,都在这里。”乔景生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侧拿出了一只金丝檀木的盒子,打开后,推送到了燕姝跟前。
燕姝眸光罕有的多了几丝讶异,“这是……”
乔景生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是炼制诛颜剧毒解药的药材,除了一味血玉优昙花,其他的均已齐备。”
显然,他对于燕姝面上的诛颜剧毒,知之甚详。
燕姝对此并不意外,她在木盒内仔细扫了扫,清冷的声线中,不由多了几丝沉凝,“这些药材,大都是五百年份左右的,价值不可估量,我母亲……到底是何人?”
相比较于叶婉臻留下的那些嫁妆,这批药材,要更加稀罕,更加珍贵,别说寻常百姓,就是西凌的那些王孙贵胄,甚至今日的富贵堂的拍卖,都没有如此多这般年份的药材,叶婉臻能将这些药材凑齐,绝不是寻常人!
对于燕姝意识到这一点,乔景生并不奇怪,只是稍显犹疑,“这个恕我现在不能告知,知道的太多,对现在的你而言,有害无益。”
燕姝抬眸,无波无澜的声线荡出了几分凉意,“我不知道乔堂主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是在我看来,危险源于未知,很多人失败,就是败在了信息不对等上,当然,也有一些人,是毁在了一些自作聪明的人手上,嘴上说着为她好,但什么都不讲,让别人猜来猜去,反而给对手制造了先机,乔堂主觉得我说的对吗?”
乔景生被噎的梗了半晌,好一会儿,才苦笑道,“怀安郡主说话,还真是让人哑口无言。”
燕姝认认真真道,“真理才会让人哑口无言。”
乔景生再次被噎的一滞,心下挣扎不定,手上的翡翠核桃越转越快,终于,他握了握拳,停了下了翡翠核桃,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怀安郡主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有些事,我现下也不是很肯定,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
燕姝恭敬的抬了抬手,“乔堂主请讲。”
乔景生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开了口。
“你母亲是神医谷嫡系一脉的传人,叶家大小姐,叶婉臻,我年少的时候,跟你母亲便结识了……”
他说到这儿,似是想到了二人相识的画面,不由自主的顿了顿。
只是,还不等他回忆结束,燕姝已然是清清冷冷的开了口,“神医谷是什么地方?”
乔景生滞了滞,这才想到,燕姝这十年一直都在边境长大,不知道神医谷也属正常。
“是我的疏忽。”他歉然的笑了笑,“怀安郡主认识妘世子对吧?”
燕姝若有所思的肯定道,“对。”
乔景生也没卖官司,继续道,“在寻常百姓眼中,皇朝便是最顶尖的庞然大物,但事实上,神医谷,千金堂,妘家,还有沈家,才是真正凌驾九州四国的四大势力,千金堂和妘家入世最深,千金堂的财富无可匹敌,妘家的练兵机括之术举世无双,神医谷则是天下的医道之源,至于沈家,最为神秘,一个个都是疯子,不说也罢。”
他显然对沈家很是忌惮,讳莫如深,直接略过道,“妘王世子,便是妘家嫡系一脉的传人,至于你母亲,则是这神医谷百年来最杰出的天才,跟你母亲相识,是我一生之幸。”
乔景生有感而发,只是,燕姝是婉臻的女儿,想到自己在人家女儿面前,发出这种感叹,多少有点不合适。
殊不知,燕姝完全没放在心上,她更在意的是那四大世家的情况。
直到今日,她胸中的谜团,才算是解开了几分。
难怪妘泆泊一个王府世子,地位会这般超然;难怪千金堂会遍布京城,西凌皇室却听之任之;难怪天下医道,会流传着医道不轻传的说法;难怪承帝会对她的献药如获至宝……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她瞬间串联了起来。
眼见燕姝面无表情,眸光沉吟,乔景生莫名有些心虚,当下轻咳出声,转移话题般的继续道,“之后,我一直在千金堂各处奔波,过了许久,才听说她离开了神医谷,那个时候,神医谷已经全面封谷了,我不知道你母亲发生了什么,便四处寻找于她,直到十六年前,也是在这里,你母亲找到我,我才知道,她嫁给了一个小小的侍郎,并且生下了你。”
乔景生眼底满是怜惜,“可惜,你刚一出生,就被人下了诛颜剧毒,别说容颜不保,性命也几近垂危,你母亲那六年,用尽各种方法,延缓你毒发……我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你活到现在,但是我知道,她费了多少心血,才弄到这些药材。说来惭愧,十年前,得知她的死讯,我悲痛之下……”
说到这儿,乔景生面上泛起了几分愧疚,莫名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时,燕姝却是将他的话接了下去,一针见血道,“你怪我。”
乔景生也没打算隐瞒,叹息道,“对,那时候,我觉得是你拖垮了她,所以,你的家人将你送出京城之后,我不闻不问,后来,我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便开始赎罪。”
他抚摸着面前的金丝檀木盒子,眼底怀念隐动,“你母亲生前收集的药材,还差了三位,这些年,我辗转反侧,凑齐了其中的两位,现在,我就把这些完完整整的交给你,至于那最后一位血玉优昙花,我会继续寻找,你无需忧心。”
燕姝声音放缓了几分,郑重道,“多谢乔堂主好意,不管你心里如何想,你都帮了母亲,甚至帮了我,你没有亏欠我什么,也不必歉疚什么,这最后一味药材,我自己想办法就好,就不劳乔堂主费心了。”
乔景生摇了摇头,“或许怀安郡主说得对,但我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婉臻,为了让你原谅,也为了让我自己好过一些,怀安郡主无需多言了。”
眼见他满面坚持,近乎执着,燕姝也没再反驳,而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乔堂主可知,给我下毒的是何人?”
乔景生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无奈道,“不知道,你母亲应该知情,可她一直不肯说。”
燕姝眉心微凝,“十年前,人人都说我生了一场大病,乔堂主可知,是什么病?”
乔景生语带遗憾,“因为你身中剧毒的关系,从小一直体弱多病,爆发急症倒也不奇怪,至于是什么病,那时,我恰巧不在京城,就不太清楚了。”
燕姝闻言,心下的疑惑不减反增。
照理说,她会体弱多病,是因为出生时中了诛颜,那她胸前的疤痕又是怎么来的?
所有人都以为她体弱多病,乃是天生的,就连乔景生这个所谓的知情人,似乎也不知道她左胸的那道疤痕,不知道她患有心悸之症,看来,她之前的推断没有错,她十年前的那场大病,绝对不是因为诛颜剧毒引起的病痛,而是另有隐情!
眼见燕姝一时沉默,乔景生也没有打扰,直到燕姝抬眸,“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乔景生抬了抬手,“怀安郡主请讲。”
燕姝一字一句道,“穆士鸿当真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乔景生显然没想到燕姝会问出这么一句,不由怔愣了半晌,思虑了片刻,才斟酌道,“虽然穆士鸿这些年有失偏颇,不似慈父所为,但十年前,他对你母亲的确情深,婉臻也是入了相府之后才有孕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些人长情,有些人却擅于忘情罢了,毕竟……婉臻都走了十年了。”
那日在地宝阁见了燕姝之后,乔景生也曾派人去查燕姝这些年过的如何,自然知道了穆士鸿的一些所作所为,他自己也曾因为婉臻对燕姝心生怨怼,所以,对穆士鸿的心情倒是可以理解的。
当年,婉臻选择了穆士鸿之后,他也曾嫉妒,也曾不忿,甚至暗暗观察,他亲眼看到过穆士鸿对婉臻的无微不至,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穆士鸿的确深爱叶婉臻,可现在叶婉臻不在了,不是所有人的深情,都能一生一世的,十年的时间,足够磨平一个人的记忆和情感,也足够一份亲情由浓转淡。
乔景生唾弃穆士鸿,但从没怀疑过他不是燕姝的生父。
毕竟,叶婉臻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怀着旁人的孩子,嫁给穆士鸿呢。
燕姝自是听懂了乔景生的言外之意,心中的判断却是没有动摇,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说的也的确有几分道理。
她相信乔景生的眼力,连他都承认了穆士鸿对叶婉臻的感情,或许穆士鸿真的深爱过叶婉臻,那他又知不知道叶婉臻的真实身份呢?
燕姝思量之间,就听乔景生似有斟酌的肃声道,“既然你有此疑问,我再告诉你一件事,现在神医谷的谷主曾经是婉臻的未婚夫,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似乎感情甚笃,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婉臻就突然离开了神医谷,我问过婉臻,可她什么都不肯说,当年,我地位低下,没有力量去查,后来等我有能力了,神医谷已然是改头换面了,其他的多说无益,你只需要记住,若是碰到神医谷的人,行事定要小心谨慎。”
显然,乔景生刻意隐瞒了一些事,这些事便是他口中所谓的那些不确定了。
燕姝感觉的出来,乔景生是为了她着想,他能将话说到这一步,已然是极限了。
燕姝也不欲强人所难,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乔堂主提醒。”
乔景生勾了勾唇角,眼底透出了几分关爱,“叫乔堂主未免太见外了些,若是你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乔叔。”
燕姝从善如流,“乔叔。”
乔景生登时面露喜色,连翡翠核桃都忘记转了,似感似叹道,“好好,若是婉臻还活着,看到你长这么大,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接下来,乔景生说了不少关于叶婉臻的事。
二人一个说一个听,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时辰,这可苦了在外面富贵堂守着的一众掌柜小厮。
原因无他,眼见燕姝进去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凌四越来越暴躁,几乎要暴走了,妘泆泊眸光也越来越冰凉,搞得整个富贵堂冰火两重天,众人自是叫苦不迭。
好在就在凌四亟待爆发的时候,燕姝施施然走出来了。
不得不说,那一刻,众人看燕姝的眼神儿,简直跟看观世音菩萨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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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这种解锁真相的环节,真心是太费脑细胞了,欢欢尽力鸟,如有Bug,俺只能说,亲,不要在意这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