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同样抬脚离开了。
房间内。
凌四轻车熟路的盛了碗汤,眼珠子跟不够看似的,仔仔细细的锁在穆颜姝身上,“颜丫头,听说你睡了一天一夜,刚醒过来,怎么着,精神了吗?”
“睡足吃饱,自然精神。”穆颜姝接过汤碗,意有所指的抬眸,“倒是战王殿下,就算想杀人,也该休息够了再去才是。”
“那帮蛮子敢伤你,爷一刻都等不了。”凌四眸光一戾,话一出口,才恍然道,“等会儿,颜丫头,你咋知道爷是去杀人的?”
穆颜姝一字一句的肯定道,“血腥味儿,四爷身上残留着血腥味儿。”
凌四低头拉起衣领闻了闻,“不可能啊,爷就是怕熏着你,还特地去洗了个澡才过来的。”
穆颜姝放下汤碗,不紧不慢道,“血腥味儿不同于其他的味道,总会有所残留,刚好,我的鼻子比常人要好用那么一点。”
凌四对于她怎么发现的,倒是不怎么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所以,颜丫头刚刚是在关心爷?”
“当然。”穆颜姝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好的身体也不能肆意挥霍。”
虽然她的过分坦然让凌四的兴奋大打折扣,不过眼见颜丫头关心自己,这位爷心里仍旧是甜滋滋的。
可惜这种甜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听穆颜姝继续道,“不过相比四爷,我更想知道,那日跟在我身边的刀三等人如何了?”
凌四登时一顿,瓮声瓮气道,“颜丫头,你咋突然问起刀三了,不会是刚刚那俩人说了什么吧?”
“我的确问了,不过他们没说出口。”
穆颜姝实话实说,近乎肯定道,“四爷伤了刀三。”
“他们没有做到爷的交代,把你弄丢了,当然要受到惩罚。”
这件事涉及到自家颜丫头,凌四自觉没把人宰了,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虽然是含怒出手,但这位爷可没觉得自己有错,或者说,他字典里压根儿就没有错这个字儿。
但前提是,没碰上穆颜姝。
眼见自己话音落下,穆颜姝不发一语,凌四莫名有些心慌,喉头动了动,声音放低了几分,“爷承认爷当时出手是重了点,爷那不是气急了吗,要怪就怪那个裴雪烬,要是他没被南蛮人抓住,不就没这事儿了。”
穆颜姝不置可否,给自己倒了杯茶,顺手给凌四也倒了一杯,温声开口道,“稍后,我去看看刀三。”
凌四接过热茶,眼见穆颜姝的声音似是跟之前一般无二,不由往人跟前凑了凑,“颜丫头,你没生气?”
穆颜姝抬眸,至清至净的眼眸在热气袅袅的茶水中,似是被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看得人心尖发软,“四爷说的都对,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上辈子执行过无数任务,成功过也失败过,没人比她更清楚结果的重要。
刀三等人拖住南蛮人,浴血奋战固然有功,但他们失去了穆颜姝二人的踪影,也是事实,功过不相抵,在这个时代,没有完成主子的交代,接受惩罚,是理所当然的事。
更何况,凌四还是为了她的原因,才伤了刀三,穆颜姝没有圣母情结,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刀三,去怪这位爷。
至于她之前没说话,只是在琢磨,是要再添一碗汤,还是喝一杯茶。
只能说,幸好凌四爷不知道穆颜姝心中所想,若是他知道了,估计都能梗上一口老血,哪能如现下这般,眉头舒展,快意非常呢。
“到时候,爷跟你一块去。”
眼见自家颜丫头跟他如此合拍,凌四忍不住唇角上扬,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从旁边拿过了那只被鹿皮包着的盒子,大喇喇的送到了穆颜姝跟前,“先不说其他的了,爷有件东西给你。”
穆颜姝接过盒子,“是什么?”
凌四献宝般的将凳子往穆颜姝那边挪了挪,笑出了一口灿灿白牙,“爷端了苗疆余孽的老窝,从他们手里发现了这样东西,你不是爱摆弄药材吗,爷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不过看那些苗疆人要生要死的样子,应该挺稀罕的,你瞧瞧。”
趁着这位爷说话间,穆颜姝已然是打开了鹿皮,鹿皮内的盒子倒是没什么特别,只是寻常的檀木盒,但却十分的沉重。
穆颜姝打开木盒,触及里面的物件,眸光陡然一凝,罕有的惊讶出声道,“这是……血玉优昙花!”
只见那只看似普通的木盒中,被铺了一层冰白色的凉玉,凉玉之上,则是放着一朵殷红如血,硕大如盘的干花,虽然已经风干了,其上却经络分明,散发着不绝如缕的香气,宛若焚烧佛香檀木一般,令人神清气爽。
毫无疑问,这花正是乔景生口中的血玉优昙花!
居然是血玉优昙花?
穆颜姝还想着等战事结束了,便去南蛮四下打探一番,看有没有血玉优昙花的踪迹,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血玉优昙花会这样突然地,简简单单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眼见穆颜姝如此反应,凌四眼珠子宛若夏日的骄阳,亮的灼人,“颜丫头,这花儿是好东西吧?”
穆颜姝认真点了点头,“何止是好东西,这株血玉优昙花近千年才会开花结果,一次只得一颗种子,现下几乎绝迹,其花虽然不能返老还童,却能白发变乌,脱胎换骨,是为很多绝世药方的药引,可以说是绝世奇珍。”
“看来苗疆那些人死的还算有点价值,最起码留下了一样好宝贝。”凌四闻言,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声音里很是有些期待,“颜丫头,怎么样,喜欢吗?”
“很喜欢,也很需要。”
穆颜姝实话实说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承诺道,“四爷,这株药材我就收下了,大恩不言谢,我欠你一次。”
无功受禄,不符合她的原则,不过,事急从权,她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变通的矫情人,血玉优昙花难得,她不想错过。
凌四闻言,却是不乐意了,“别介啊,说什么欠不欠的,多见外啊,这本来就是爷送给你的,你稀罕了,这花才有存在的必要,要不然,这玩意放在爷的手里,就是个摆设,就是你需要才好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穆颜姝也不再多言,有些话,有些恩,放在心里就好,她自然会说到做到,言出必行。
凌四这才算是舒坦了,“别客气,别客气,千万别跟爷客气。”
眼见穆颜姝专注的打量着盒子里的那朵干花,似是十分看重,心情也貌似不错的样子,凌四不禁心下盘算,要不要趁着这个时候,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他正琢磨着,就见门帘被挑开,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朝着二人低眉顺眼的行礼之后,恭谨的将托盘往前送了送,“启禀怀安郡主,这是您前日换下的衣物,已经洗干净了。”
穆颜姝侧目,就见那托盘上放的,正是前日她换下的粗布麻衣。
于那些下人来说,这衣服虽然廉价的很,但既然穿在了穆颜姝的身上,就不能轻忽怠慢,不管主子穿不穿,要不要,都得拾到干净了。
不过是件临时戏服,穆颜姝本来是不准备要的,不过既然人家都洗干净了,她便随意道,“先收着吧。”
“是。”那名丫鬟重新将托盘端了下去,不过是跟来时一样,短短的几步路,这名丫鬟却走得战战兢兢。
原因无他,凌四像是发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那件衣服之上,那股子煞气,虽然不是直接冲着那名丫鬟去的,也足够她胆寒了。
眼见人走了,凌四这才瓮声瓮气的开了口,“那件衣服好像挺眼熟的,要是爷记得不错,之前那个裴雪烬穿的跟这个好像差不多。”
先前,穆颜姝受伤,凌四一门心思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中,专注在她的伤口上,自然没注意她穿了什么,现在才算是回过味儿来。
“这是我们从山上的一处猎户家顺来的,那户人家好像是夫妻两个,衣服自然差不多。”
穆颜姝随口解释了一句,自然而然的问道,“对了,裴世子怎么样了?”
凌四不是后世的人,自然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情侣装一说,可他听见那衣服是属于两夫妻的,心里就是暗搓搓的不舒服,冷哼一声道,“死不了,他身上的活毒都被你解了,伤也治了,现在就是身体虚,说不定他本来就虚,你就甭操心了。”
想到那个裴雪烬,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三番四次的打探自家颜丫头的消息,想到那个蒋元晟和陶然,他们家颜丫头刚醒,就巴巴的过来了,想到这次的意外,凌四突然生出了一种紧迫感,直觉不能再等了,也不想再等了!
凌四深吸了一口气,蓦然道,“颜丫头,爷有话想跟你说。”
感受到这位爷声音的不同寻常,穆颜姝不由抬起头来,合上了手上的木盒,“你说。”
凌四双目灿若烈日,炙热仿佛要融化万物,紧紧的锁住穆颜姝,声音仿佛是从胸腔深处震动而出。
“颜丫头,爷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