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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帝动作一顿,身体蓦然前倾,“老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四爷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口让人晃眼的白牙,“没什么,爷就是吩咐刑房的人,让他们把所有大刑都给她过一遍,现在估计人都快要运到乱葬岗了吧。”
“放肆!”承帝狠狠拍了拍桌面,眼底的怒火夺眶而出,“朕还没有审讯,没有下旨,你这是擅专越权,草菅人命!”
凌四不以为意,似笑非笑,“父皇,这人可是神医谷的,你就算审讯了,能公开定罪吗,还不是要秘密处置了。”
承帝闻言一噎。
毫无疑问,凌四说的是对的,他现下跟神医谷的关系虽然势同水火,可大家不过是在暗地里撕掉了脸皮,如果公开定罪,那可就是将两方的矛盾放在了明面儿上,让其他三国知道西凌跟神医谷交恶,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最好的做法,就是秘密将人处置了。
承帝很清楚,凌四做的不算错,他唯一错的,就是没有获得自己的允许,越俎代庖。
事已至此,这话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
承帝深吸了两口气,微微放缓了声线,似是余怒未消的无奈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啊。”
这话,无疑有了不少缓和的意思。
凌四闻言,却是半分不退,甚至咄咄逼人,霸气凌霄,“她敢动爷的女人,爷就不能让她看见明天早上的太阳,活着便要受尽折磨,除此之外,多活一分一秒都不成!”
“你!”承帝被气得脑壳抽疼。
只不过,看着凌四爷那张骄阳独照的容颜,他不由想到了多年前的一幕。
那时,他微服出巡,路遇劫匪,差点阴沟翻船,然后被一个女子所救,她就像现在的凌四,挡在那些劫匪的面前,说他们既然选择为非作歹,就别想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这么多年了,那一幕于他来说,始终清晰,不曾有半分褪色。
那个女子便是凌四的母亲,沈英男。
念及此,承帝终是压下了胸中的怒意和矛盾,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跟你母亲一样,倒是个痴情人。”
凌四果断摇了摇头,“爷跟她可不一样,我娘眼瞎,爷眼神儿好得很。”
承帝胸中一堵,颇为无力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怪朕。”
凌四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掷地有声,“对。”
那股子干脆劲儿,堵得承帝无言以对,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罢了,你这次在安民盛会上,平乱有功,不过擅自越权,处置犯人,功过相抵,你下去吧。”
凌四脚步半分未动,不满道,“父皇,您还没给我下圣旨呢?”
承帝:“……”
他没降罪就不错了,这还有完没完了!
等凌四爷拿着圣旨,兴冲冲的离开,承帝不禁扶着额角,撑在桌面上,心累到不行,先前的不安,倒是消散了大半。
一个人若是有所求,恐怕就不会如此肆无忌惮了。
承帝揉了揉额角,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了口,“文德礼,你觉得老四对怀安如何啊?”
文德礼微微一怔,赶忙恭谨道,“哎呦,皇上,老奴哪儿有资格说这个啊?”
承帝抬了抬手,“说吧,恕你无罪。”
“是。”文德礼当即不再推诿,斟酌道,“依着老奴看来,战王殿下对怀安郡主那可真是一片真心,刚刚老奴去宣旨,那战王殿下还要先把怀安郡主送回去,这才跟着老奴进了宫。”
承帝闻言,似是确认了先前的猜测,这才肯定的点了点头,“他这一点的确随了他母亲。”
战王的母亲沈英男,在这座紫禁皇城,那就是一个禁忌的存在,文德礼自是不敢接话,眼观鼻,鼻观口的站在一边。
承帝倒也没继续询问,蓦然问出了另一个问题,“对了,文昊这些日子如何了?”
他口中的文昊,指的自然是五皇子凌文昊了。
文德礼眸光顿了顿,中规中矩的笑道,“回皇上话,五皇子这些日子谨遵您的旨意,在府里边静思己过,从未踏出过府门半步。”
承帝点了点头,声音带出了几分满意,“算算时日,他禁足也有些日子了,倒是个心实的孩子。”
这话,文德礼亦是不能接的。
一时间整个议政殿陷入了静默,随着夜色渐渐漫入,空旷而又沉肃。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文德礼这才轻声提醒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承帝点了点头,起身道,“去静贵妃那儿用膳吧。”
“是。”文德礼答得利索,心底却是轻叹一声:这天恐怕又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