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的眼睛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同时他也反复的进行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
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
谭邱许看着官景逸微微颤抖的背影,什么也没说,他理解官景逸的害怕,他虽然是个医生,但是以往哪怕是有事他都要故意绕过这个地方,谭邱许对这个地方有阴影,当年,官景华就是进了这个地方,羊水栓塞,在手术台上再也没有下来。他比任何人都后悔,也害怕这个地方。
现在,徐安然也被推进了这个地方,谭邱许同样害怕,万一……他怕徐安然万一有个万一。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站着,脸色都不好看,浓浓的担忧和恐惧笼罩了平日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两个已到中年的大男人。
不一会儿,护士拿出来一个手术同意书,上面写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医学上没有百分之百的保证,这些手术同意书是在进行手术之前必须要签的。
官景逸接过那个单子,目光扫过那些可怕的名词——大出血、羊水栓塞……
“医学手术上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这些只是小几率发生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你放心吧。”谭邱许虽然对徐安然很担心,但是作为一个外科医生,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小几率发生的事情,谭邱许,你别忘了,当年我三姐就是因为羊水栓塞死在手术台上的,她进手术室之前,护士也告诉过我,这些都只是小几率发生的事情!”官景逸的黑眸紧紧的盯着谭邱许,目光阴沉,脸色更是难看。
提到往事,谭邱许的眸光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官景逸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他的老婆当年死在手术台上,身为外科医生的他,却临了连爱人和亲生儿子的一面都没能见到。
他都快要被自己的愧疚之心逼死了,可是,官景逸如今还要苦苦相逼。
谭邱许颓然的跌坐在的长椅上,目光木然。
官景逸看到谭邱许这副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的蔫样子,也动了恻隐之心。
他刚才本是无意故意揭开他的伤疤,官景逸也是对徐安然太过担心。
官景逸看着谭邱许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终究没有开口。
官景逸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签字笔,洋洋洒洒的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可是护士从官景逸手中拿过的纸张的时候,却发现纸张的一角被男人紧紧的抓住,官景逸就是不肯松手。
“官先生……”小护士有些紧张的去看官景逸。
原本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官景逸缓缓额抬起头呢,小护士正对上他那双幽深的宛如黑曜石的明眸。
“纸上写的这些意外,我一个都不允许发生,知道吗?”官景逸的声音很冷,宛如地狱里出来的修罗。
小护士的忽而联想到刚才送徐医生进去的时候,也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威胁,如果徐医生不能平安无事的出来,他就要整个医院陪葬的话!
小护士吓得几乎肝胆俱裂,几乎要哭出来了。
官景逸看着小护士那一脸衰样,心情更加郁闷和烦躁,不耐烦的闭了上了眼睛,官景逸把头扭向另一边,不再去看那个小护士。
官景逸抓着纸张的手中轻轻一松,小姑娘便向后踉跄了几步,勉强站稳。
小护士看了官景逸一眼,像是看到鬼一样,简直都要被吓死了,于是便慌里慌张往手术内跑进去了。
官景逸坐在长椅上,手肘撑着自己的膝盖的位置,手抚着额头,看起来及其的烦躁。
摸了摸口袋,他想抽一支烟。但是摸遍了全身也没有。
倒也是,之前他还跟个傻子似的,徐安然管他自然严厉,烟和酒是绝对不让碰的。
“老谭,有烟吗?”官景逸淡淡的说,身子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若不是谭邱许耳朵好,确实听到了他说话,否则看他这副样子,还以为官景逸是入定了呢。
“疯了你!这是医院,抽什么烟!”谭邱许压抑着声音对官景逸吼。
官景逸烦躁的爬了爬头发,以前的头发虽然短,但是好歹还能揪住发根,这下可倒好,早上的时候徐安然用剃须刀可是给他剃了一个光头。
现在入手的触感,只有那粗硬的发茬。
官景逸忍不住彪了一句粗话。
坐在官景逸旁边的谭邱许甚少见到官景逸有这么不淡定的时候,皱着浓眉对他说道:“你冷静点!”
“冷静个屁,我老婆在手术室!生死未卜!”官景逸控制不住情绪的对谭邱许吼道。
“那他妈的是谁造成的,要不是你,她至于那样吗?”谭邱许也对官景逸回吼道。
官景逸一时间,愣住了。是啊,要不是自己刚才犯他妈的傻,去跳什么楼,安安也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