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的救赎

    　　一

    梦魇，再一次走进我的夜。明知是梦，可是挣不脱，逃不开，我被梦魇死死缠住——

    瘦瘦的男孩，混乱地穿梭在马路上，迷乱地拉住每一个过往的行人，涣散的眼神发出凌厉的光芒，他不停追问：“你说，我真的有神经病吗？”人们厌恶地甩开他，嘴里不屑地吐出三个字：“神经病！”绝望攫住男孩，看到对面蓝裙的女孩，他狂热地冲出去：“燕燕，你说——”汽车刺耳的刹车声掩过他焦灼的喊声，男孩飞出去，鲜血染红天空，凄厉的惨叫，穿透夜空，我猛地坐起，喊叫着，哭泣着

    朝九晚五，每天面临新挑战，策划新方案，全力以赴。下班后，奔走于不同兼职场所。而周六晚上，永远属于蓝雨吧。妖娆的夜，我坐成一朵寂寞，独自啜饮，一种叫蓝色火焰的饮料。午夜孤独寂寞的我，职场叱诧风云的我，孰真孰假？台上歌舞升平，台下是新烤制的爱情。在不远处的雅座，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该是艳若桃花了吧？她软软依偎，俊美的阿离，脸微微扬起，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招手，起身。服务生上前，引向瀑布般的绿叶——那通往豪华包间的门。

    没有人会注意到我眼中，压抑的火焰，似夜色稠浓。泪水悄悄滑落。转身，夜色扑面而来。我一步步，走进我的夜，我的梦。

    二

    跻身捷达广告公司已有半年，凭自己的能力和业绩，我被任命策划部门主管。

    记得第一次进捷达，不顾秘书阻拦，我闯进经理办公室，稳稳接住高大俊朗男人疑问的目光：“我是来应聘的。我适合这里！这里也需要我。”“哦，”他认真审视，白衣白裤的我，长发飘飘，清爽洁净，微笑，自信从容。递上两摞资料，不多，却足以令他心动“这是我的简历，和我对贵公司的情况的一点认识。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毛遂自荐，可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见到你。”

    我被录用，在意料之中。不是幸运，没人知道为这一天，我已准备了五年。拼命工作，只想证实自己的优秀。有意无意，会感觉到一缕关注的目光，似有若无，却足以融化一颗渴望爱的心。

    又周六，为一个苛刻客户的广告，寻求最佳创意，直到十一点。“还没回去？”他竟没走。一惊，手中文件落地，我轻拍胸口，抑制心跳，知道自己此时，定是天真，近乎无邪。“吓着你了？”关注写在脸上，他眼里似乎多了一些内容：“我带你去吃宵夜。”

    “你是个出色的女孩。果然没叫我失望。”驾车的他一脸专注。“谢谢张总对我工作的认可。”明明渴望已久，话却味同嚼蜡。为什么要刻意生疏，难道他不是自己魂牵梦萦的思念？

    车在蓝雨吧停住：“不介意我带你来这里吧？你似乎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我笑，他该是有心才会留意吧。慢慢啜饮，我神情淡定。“你每次来就喝这个？”“是呀，我就喜欢蓝色火焰。你要不要来一杯？”他笑：“这是你们女孩子的专利。”感伤的布列色农在流淌，痴迷的舞者，忘情地陶醉，用彼此的怀抱，温暖彼此，今昔何昔？他不经意的目光，终于看到不远处，风情摇曳的女人，还有阿离。女人妩媚，阿离体贴，他们正相携离开。他看，直至两人消失在绿叶丛后。收回目光，他端杯，一饮而尽，深深看我：“木樨，以后，叫我承平。”“那怎么行？”我低头，拼命喝面前的饮料，只怕眼睛出卖心灵。“我说行就行。”他说，语气霸道：“还有，你不要总喝那个东西，对胃不好。”“知道。”热流在胸中流淌，不敢抬头，怕心中的情意，奔涌而出。哥哥在，也会这样疼我吧？

    回到住处，开机，走进博客：他终于见到他们。是他自己要去的。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怀疑什么。上床，迷朦中，梦魇像一张网，我在网中挣扎着，啜泣着一个人的名字

    三

    中秋，请假回家。“小妹，要好好学习啊！”哥哥的声音，穿透空洞的岁月，给我以坚实的支撑。回来，没有设想的惊涛骇浪。生活，一如既往。忙工作，拚搏如昔。只是不再加班，不再去蓝雨。找到兼职，周六去夜大教学。回住处，上网听音乐。拒绝了承平的几次约会，看他情意写在脸上，我心窃喜着，却躲避，原本是小女子的伎俩，就算欲擒故纵吧，我要他成为我唯一的爱情故事，有一生的长度。

    这天下班，正在等公交车，他的车停在我面前，摇下玻璃，口气强硬地：“上车！”心，千回百转——这人，我牵挂他五年，却只能无语——他是别人的丈夫！看我一直沉默，他终于问道：“干吗躲我？”我心虚地矢口否认：“没有呀。是我有兼职要做。”“以后我送你。”他不容拒绝地说。“张总——”我想抗议。“我说了，叫我承平。”他气恼地打断我，有些孩子气。我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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