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城。夜。
幽婉的音乐在舞台上空飘然而起,纸质雪花开始坠落。我看见了自己灵魂的样子——和我身上的衣裤一样雪白。我寂然立在铺满蓝色灯影的舞台上,执一把纸红伞。
音乐中,我把自己带到了上世纪末的那场雪里,我把自己舞作了一瓣飞雪,我把自己和红伞站成了一道风景。
台下的人都已知道,他们都在等待,一支叫作那场雪的独舞——是的,我一个人的独舞。
我侧身向着人们。我的眼角能瞥见我映在幕布上的影子——真的是形只影单。我的头颅缓缓仰起,望向心中的那个有雪天际。我的眼和心充满着落漠,也充满着期待。我独个排练这个动作、开始这支舞的序曲时,总会模模糊糊联想到“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之类的字句。我仰起头了,我看见幽蓝幽蓝的光影,大片大片的雪花在我身际飘散。我为这支舞所准备的激情都集蕴在这一个仰望里——像故事所有的情节都藏匿在最初的开场白里。
我慢慢转过身子,踏着蓝色光影,一步一步走向前台,每走一小步,我低埋着的脸都上仰一点点,像合着的书被风吹开,再一页页地翻开,翻开。当我平视台下的脸孔,只见密集在辉煌灯光下的,是些斑斑驳驳的影像。像一团团黑黑的云朵。
起舞,弄影。我舞动的红伞搅乱了雪花飘落的节奏。
我踮起脚尖,开始轻跃,开始旋转。红伞也和我一起不断地飞跃、旋转——想起我们也曾在风雪中轻跃、旋转,身边的你,彩妆淡抹——眼影粉红,唇彩嫣红,腮红浅浅——像极一朵待绽的桃花。而我就是那朵飘在蕊瓣边的雪。我轻轻地拥着你,轻轻的。
我张开双臂向左右延伸去,我看见灯光涂蓝了我宽大的白色衣袖。我想揽或接住些什么。伞,红红的纸伞不知何时离开我了。埋低头,我将双臂合拢、抱紧,紧紧地,宛若怀抱着你,在那场雪里
我不停地舞着,醉也似的舞着,疯也似的舞着,我的眼前已只有你,只有那场雪。
我的回忆继续在舞动的肢体中游行、奔走。记得那天我们一起编排的那场雪终于完成了,幽婉的音乐中,我们共同演绎了一段悲欢离合的爱情童话。走出门,迎接我们的是满天满地白得出奇的雪。我们奔跑起来,在旷野中大喊,我们伫立在朔风中,任大雪飘淋不觉寒冷,我们只感觉到幸福。我们在真正的雪花中共舞,没有音乐——音乐已住在我们心里。雪下得很抒怀,缓缓倾来,默默飘飞。当最后一个舞蹈动作结束,我情不自禁吻了你,你的面颊滚烫,看着更似桃花了,我们的心像雪花一样融进了彼此滚烫的脸颊。你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等比赛结束,我们一起去远方吧。我没有说话,你兀自在我眼前满脸憧憬地笑了,你的笑绽开并盛放成满天的雪。你说,我要去远远的地方,为着生命向往的某些东西努力一把,是输是赢,我都不会责怨命运——我依旧无语。年少轻狂的我也曾走过这样的路,现都成了美丽又辛酸的记忆烙印,我终究回到了桃城。从起点回到起点,我后来真开始懂得桃城是我这辈子永不可逃离的宿命,是我真正的家,身体包括心灵的。现你即将起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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