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惦念起今年中秋月的颜容,想借文字记下点什么的时候,已是“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深秋。
时光恍惚得如当时被揉碎在松江河里的清辉。
月圆如眸。
人进深秋,总会对那向晚时分伴着落叶的萧萧风雨怀着几分畏惧。萧索之秋,大凡忙碌的人都有些儿怨烦它,唯有闲静的人还能缠绵一腔情思领受它酸涩的风味。毕竟,过了深秋,便又将是寂寥荒芜的冬。而春呢,虽遥遥可思,却是不可触及的。冷月在极度圆满后,将无可避免被夜风摧残得憔悴缺损,尔后才可能拥有一份淡定的风情。这样想来,月在四季中辗转轮回,在秋里的获得,实是痛苦、煎熬前的一种最璀璨的浪漫幸福。
我的电脑旁有一杯茶,一杯用玻璃杯泡着的金银花茶。茶瓣呈弯月形,使得无花玻璃杯的投影十分清雅;水呈淡淡的青色,也含淡淡的黄,氤氲一种干枯的花的沉香。低唇嗅闻,品啜过后,手抚上键盘,所有的回忆便都暂时凝滞在中秋那一晚了,很多事
很多景堆积着,隐隐约约。追忆当时璀璨的幸福,心儿竟有些恍惚。
在电脑里找到林夕作词王菲演唱的当时的月亮,点击播放,抑扬散曼的旋律,便柔柔地合着我心跳的节拍,轻盈起舞。音乐尽头,今年的中秋月还在那片离地不远的天空里孤独而优雅地含着笑,观音阁的佛像依然是几分肃穆中带几分慈祥的脸容,披着月光霓裳的松江依然浅浅地微笑着的,沉默在岸边的树婴儿般恬静地眠着,泪珠儿般的雨露从枫叶上滑落,娉婷坠下,涟漪荡起,水面儿一朵复一朵地绽着花儿
地是有菩萨有红阁的小庙,月是静洁的典雅的月,友是安静的纯粹意义上的友,没有特别的目的,没有粉饰的快乐,没有嘈杂的人声,也没有甜香的月饼,静静的,闲闲的,我们就凭着一道水泥凝筑的石栏望月了——如古人一般。
小庙修筑在松江畔的石山上,依山傍水,清静幽雅,是我很久前就选好的赏月去处。走到那里的时候,刚升起不久的月亮被远处树林斜伸着的枝丫遮住了,依稀看见半张洗得特别清纯的脸。进庙后怀着一种祈祷的心情,在观音菩萨佛像前求得了一把香,并在一位守庙的老婆婆的示意下给每个菩萨都上了一柱香。老婆婆脸容慈祥和蔼,但举止神态却有一种淡漠超然。在和我们说话的时候,语调低缓亲切,像是怕吵着了那些一脸庄严的菩萨们。香纸在阁里的各个角落幽幽地燃起,一缕缕的烟雾薄薄的,轻巧巧的,携着悠悠檀香。寂清的阁中,夜色与香气一道迷漫,泥墙的镂空处散落着月光,恬恬淡淡,若有若无。微微摇摆的烛光里,观世音菩萨的容貌最是娴静安详,慈目似乎是有神气的,给人一种看不见却能清晰感受到的安抚——像梦中母亲轻哼的歌谣。对视得久了,浮荡的心沉了,心竟跟沉浸在一种宁静致远的境地里,尔后读出她未说出的、关于我的、和善的告诫与沉默的祝福。
极其向往苏轼笔下“转朱阁、低绮户”的中秋月,灵动而极富韵味,但一直不得在现实中与圆月作这样的邂逅。凭着石栏,浸凉的心事竟莫名的感伤起来,为着如今水泥城市上空的清冷的月。不知月是否还和往常一样孤寂,在她成为世人目光焦点之时?但再往深处细思,人又何必为月感叹些什么呢,多少个沧桑轮回,多少次阴晴圆缺,月风韵依然,她心的境界,定已远远超越茫茫苍生的思想了,人的目光本短浅,又何苦一相情愿地为她喜因她悲?想起刘禹锡曾写道:“尘中见月心亦闲,况是清秋仙府间。凝光悠悠寒露坠,此时立在最高山。”此时我们虽不在“最高山”但有佛静香袅的红阁作为赏月的“背景”与“衬托”却别具一番情境。眺天上明月朗朗,看栏外桃城星光点点,闻阁内檀香隐隐,心闲闲的,暖暖的,竟觉是最安静幸福的人。
电话响了,远在他乡的闺友给我送来了温情纯挚的祝福。如一首所唱“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却”我们总会在某个特别的日子,彼此祝福快乐。她快乐地低柔地诉说她的赏月情思——她,还有一个非常聊得来的男孩子,正相伴走在河边的林子里,月白如昼,沙滩上的鹅卵石凹凹凸凸,宛然一幅银色的刺绣。平日里静静流淌的小河被一双看不见的柔荑弹奏出哗啦的水声,如歌如诉。风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月光在他们身前身后舞蹈,和他们的脚步一道慢慢地绕过一棵棵树,也和他们的手一起轻轻抚弄一朵朵野菊花
朋友是个有故事的人,她的初恋轰烈得让我这“第三者”也同样觉着刻骨铭心。但正如人们所说,初恋是朵刺儿特别多的玫瑰,不小心,就会被扎得伤痕累累。今晚的男孩,能疗好她的伤么?但愿。
共凝望的,应是同一轮月华,但目及的物事和身边的人,却各有不同。我深深看了一下我身边的友人——一个被我“请”来作陪的男子。月光把他的脸容勾勒得清癯爽明,目光投放在一处我不知道的角落里,沉思着我不懂也不想去弄懂的东西。曾是同事的我们随着现在各自单位的转换很少再见面了,只是偶尔电话联系。桃城很小,但要常遇到一个人,却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曾经,我们作为老师,面对同一群孩子;曾经,单位的其他同事窃窃私语我们有某种关系;曾经,我把他介绍给我的好朋友,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的好朋友对他很有好感,他却波澜不惊;后来,我认识了椹,相处的感觉还不错,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自己爱上了他。椹来桃城看我时,才知道他们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到观音阁赏月,要走一截小巷,觉得那里有些阴森,就打电话请他陪我一道来,不想他很干脆地就答应了。挂了电话,才感觉自己这样做好象有些残忍和自私。月光是一种很好的带有酒味的催化剂,能让人想起很多东西,但我很快对自己说“停”了,所有的“曾经”是多么酷似很多年前的中秋月,可忆已不可追。友人眼里的月光,清亮亮的,看不出是什么在其中颤动,而我的眼睛,颤动着是一点点的不安和感恩。友人纯粹的友谊让我感觉温厚塌实,肃穆的菩萨塑像则使我心安详。正是如此吧,此时此地的我们心与月最是亲近。比起朋友那边的林间皓月,我们这里的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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