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中再不堪的吊桥在天地间,都是美丽不可方物的,飘摇的生命,摇晃着一季季雪月风花,摇晃着一天天来来往往,摇晃着一声声短笛蛙鸣。那连而不依的根根铁桥栏,把瓦蓝或阴霾的天宇镂作几多长格,俨然是一扇扇绵延的窗。浅秋浓夏里用心眼品阅,每一份涌自灵魂的诗意与恬静会自然而然地,在桥上停泊,吟唱。
几次梦回,总是在一座吊桥上彳亍,桥身飘摇不定而没有尽头,我自始至终摇晃着步履在纵深处探寻,穿行在似幻似真的境地里。梦里,月是幽绿的,风是浅绿的,而飘摇的吊桥则仿佛是青绿色的。
梦境真实得让我感觉又回到有吊桥有绿槐的红香小街,还住在那里,似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记得住进红香小街时候正值清凉初夏,万物蓬勃,绿绿古槐在街畔巷间悠然自如,槐花如雪漫天飘舞,以致我这挑剔的寻房客无法不停下漂泊脚步,租了间小屋住了下来,以能时时听到绿槐青葱的问候、看到绿槐婆娑的倩影。饭后无事,都会在绿槐掩映后的吊桥上徜徉(后来这竟成我生活的必须程序)。大家都叫它作吊桥,因为她横竖都只是座桥而已。我暗地里却是唤她作“绿桥”的“绿槐”的“绿”那真是一段无忧的日子,刚踏上社会的我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吃穿不愁,年轻的心纯净得没有一丁点不快乐的杂质。行于桥上,伫于桥下,都会迷醉在吊桥娓娓的诉说里。在绿桥周遭,没有车声没有号鸣,有的只是昏黄的灯影和绰约的树影,吊桥只属于人、属于绿槐。槐花曼舞时节,凭栏对月,会自然想起一阕蝶恋花的诗句——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何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那时总是任由眼儿迷离在熏着槐花香的桥板铁栏间,任由脚步往返于桥头与桥尾,在似上似下似左似右的律动里,静听吊桥孤独的脉搏声音,赏沁着香的月,听沁着香的风,放飞心事,让它们也跟着沁染点点幽郁槐花香。偶尔也会哼上一段歌儿,把槐花的浓郁清幽的香,一瓣瓣地镶在桥栏和心上。
守着古槐悠游暖春,徜徉吊桥走过酷夏,等清秋与严冬都与我说再见的时候,我就把吊桥予我的所有的灵感寄于绿笺,以谢她们的款款深情———
槐花幽郁里
梳一帘夜雨
花香盈襟袖
抚栏眉儿低
思念郁如槐
未绽已凋零
绿槐轻歌飞
桥悲人泣立
浸凉夏月夜
花凝静如雪
稀落铁桥栏
暖灯添幽寂
月归人已远
衾凉难再寐
梦断一江水
吊桥绿槐里
执笔墨已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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