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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未来说的却再真实不过,这就是造成“寂寞”的原因?
喝尽杯中残酒,未来拿了钞票付帐。她跳下高脚椅,离开酒吧。
“这么早要走?”马可留住她。
“反正也是无聊。”未来耸肩。
“你还会再来?”
她挥手。“不必。”摆脱他,她转身离开。
不过又是个不值得记忆的地方,未来一点儿也不留恋。
离开酒吧,她考虑着是否该回去,但,回去哪里呢?柴健的别墅?不,那里不是她该回去的地方,那里不是她的家。
她仰头寻找星星,污染的缘故,天上灰蒙蒙一片,看不见一丝星光。
身后闪烁的霓虹灯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迷路了。迷失在这五颜六色的陌生城市中,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她蹲下身子,双子交握胸前,难过地祈祷着:让我回家、让我回家“未来,你让我担心死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关切的话语中饱含焦急。
未来抬起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眼泪止不住哗啦啦流。
“柴健,你可来了”她紧抱住他的腰,未干的泪淌进他为她敝开的温暖怀抱里。
他大手抚着她凌乱的秀发。
“是,我来了!别哭了,我带你回家!”
未来哽咽,小脸埋在他胸前哭泣。
或者安心,或者累的缘故,未来依偎在他怀里,放松地睡去。
柴健回到别墅已是深夜。
李嫂奔来开门。“先生,你回来了!方小姐她”柴健示意她噤声。“她睡着了,别吵她。”
李嫂点点头。
他送未来回房,将她安置好后,柴健走出房间。
李嫂拿了杯热牛奶过来。
“先生,你脸色很差,要不要请医生过来一趟?”
柴健接过牛奶喝了口。
“不必忙,你也快去睡吧!我累了,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李嫂只得回房睡觉。
柴健喝完牛奶,回到房里,沾了床就差点爬不起来。
他睁着眼看着挂在墙上的月历。
十天?一个月?半年?他还剩多少时间?
他勉强下床,打开了抽屉,取出一本青墨色封皮的日记本。
饼去二十六年来,他从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从遇见了未来那天起,他才开始想动笔。想留下什么,他不知道;也许是想证明自己曾经活过,曾经活过呵那天,医院的检查报告出炉。他才真正意识到,原以为还有五十年的生命瞬间却被浓缩成电光火闪的一剎那他摇着笔杆为今天留下了几段文字今天我回家,知道她出门尚未归来时,我心里一紧,当心脏继续跳动时,已不全是为了自己这怎么会?
我们认识不过数日得快点送她回家才行,但她声称来自未来
未来睡到中午,她闻到食物的香味。
她醒过来,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不确定感。
她爬下床,顺着那股香味找到厨房。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在餐桌前坐下,她问:“莉莉三号呢?”送修了吗?
他腰间绑着一条围裙,没回过头。
“你醒了!快去洗澡,等你十分钟吃饭。”
“喔。”未来搔搔头,回房间沐浴梳洗。
她在浴白里泡了二十分钟,他来敲门。
“未来,好了没?都二十分钟了。”
未来应了声,湿发包在毛巾里,披上浴袍走了出来,边走边系带子。
“莉莉三号呢?”
“什么莉莉三号?”他把锅里的咖哩汁淋在已盛好的白饭上。
“我带过来煮饭的机器人啊!”说着,她迫不及待用饭勺舀了饭送进嘴里。
“未来,你还没醒?”
未来没理会他,她的全副精神被眼前的美味咖哩饭吸引住。
“好吃!还记得你抄给我的食谱吗?我把它输入莉莉的程序里,但做出来的总是不如你。嫁给你真好!真的!”紧接着她又吃了一大口。
柴健对她自言自语兼胡思乱想的功力早已见怪不怪,他说:“李嫂一大早出门了,她家里有事,我放她一个礼拜的假,这几天你就委屈吃我弄的食物,不然就只得吃馆子了。”
未来吃得盘底见空。“你刚刚说什么?”
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是多少?”
“一只手。”
他再伸出一只。“这样呢?”
“两只手。”
“很好。”他收回手,道:“李嫂请假一个礼拜。”
未来三魂七魄渐渐归位。她转头看了看四周,突然丢下手中汤匙奔回房间,不到三秒又奔到他面前,双眼瞪着他。
“我在哪里!?”
“你在这里,我面前,距离我三寸。”
“不是!我是问你,我在哪里!?”
“我家里。”
“哪里!?”
“阳明山。”
“阳明山是在哪里!?”
他撑着肘看她。“未来,醒一醒。”
未来泄气地低下头。“我还没回去?”
柴健点头。
“坐下吧!再来一盘!”
“也好。”她坐了下来,继续吃饭,突然间有感而发:“连想自欺,在技术上都有困难。”她不禁叹气。
他看着她。“那么面对现实怎么样?”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你做的咖哩很好吃。”好得令她产生错觉,以为她是回到家中吃到丈夫为她做的饭。
“以前在苏黎世念书时,常常自己煮东西吃。”
提到“苏黎世”这个耳熟的地名,未来道:“我去过那个地方。”
“是吗?”他抬起头。
未来点头。“那里有一座私人图书馆,藏书十万册以上,是柴家的。咦?跟你同姓同名!”
难道说柴健解决了她的疑惑。
“那是我的产业之一,我很讶异你居然去过。”
也许让人去查查瑞士的出入境纪录,能找到未来的相关资料。
未来愣了半晌才醒过来。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怎么没想到二十世纪的柴健遗产的主人!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她不甚确定地问:“你确定我们说的是同一座图书馆?”
“应该是吧!苏黎世的私人图书馆不多,那座图书馆许久前柴家买下了。我们柴家人一向爱书,至今大约也有上百年的历史;现在已交给当地人代为管理,免费开放给世人阅读。”
“你决定把它留给某个人了?”
他摇头,淡淡地说:“我还没决定要把它送给谁,也许会捐给苏黎世大学。书要愈多人看才好,不然书本会很寂寞。”
未来注意到他的神色,疑惑他怎会有种像要与世长辞的表情,他还这么年轻忽地,她想到另一件要紧的事,未来脸色倏地发白。
她对遗嘱内容印象甚深,甚至能背诵其中内容,自然也不会忘记遗瞩是在公元两千年立下的她总以为立遗瞩的“柴健”是个老头,万万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么个年轻的男人。
眼前的他与她丈夫柴健又有什么关连?他们长得这么相像,几乎是一模一样,难道他们有血缘关系?
“柴健,你今年贵庚?”
他不疑有它,答道:“二十六。”
“这么年轻!”她低呼。“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未来忙摇头。“不!不!没什么。”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以为他或许将不久人世她不该这么想的。
也许这年头的人有习惯趁年轻时为自己安排身后事务也说不定。立遗嘱并不代表他不活了。这么一想,她心宽不少。
“未来,你脸色极差。”他关心道。
未来莞儿一笑。“我好得很,是天气的关系吧!”
他拍拍她的手,笑着说:“开心点,未来有很多事我们无法预料,所以才要让自己在当下过的快活;我真不愿见你闷闷不乐,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客人,可别让人说我怠慢了你。”
未来提起精神。“谁会知道我来你这里作客?”这世上恐怕再无人知。
他认真地说:“你知、我知,我良心上不允许自己让你忧愁。”
未来被他认真的神情感动了。她仅仅是一名陌生的未来访客,他待她却是真正地好。像他这样的好人,她真诚希望他能活到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