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坐在窗口前晒着暖暖的阳光、喝着咖啡看书,午后过后听会音乐,然后开始练习钢琴。通常到晚上的时候,我会刺十字绣和绘画度过,然后是休息。
可是,不管我在做什么的时候,都无法集中精力。
于是我经常会不小心把咖啡或茶泼在桌上,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听过什么歌曲,练琴的时候焦躁和困惑,刺的十字绣和绘画都凌乱不堪。
忽然一根手指摁住我手边的钢琴,发出很长的一声“哆——”
我下意识回头,看见北上游靠在钢琴边,他穿着一套白色的晚礼服,大方得体——衣冠禽兽!
他的唇边挂了一丝戏谑的笑:“怎么,你练练琴的时候都不忘想着我?”
“你少自抬身价了!”
“可你的琴声分明在骂我。”
“对,我就在骂你,怎么样?!”
“你果然在想我。”
他微微一笑,叫吴嫂端了张凳子放在我旁边,坐下说:“想我就给我打电话,不必不好意思的。”
“北上游!你神经有问题吗?”
“嗯,每天上班的时候我都在想你,我的神经一定有问题。”
我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交流!
我知道,每次我用犀利的话语对他,他都很受伤。以前他被伤害了,他会露出受伤难过的神情,可现在他却装作若无其事。
他不知道,每次看到他强撑的笑容和空洞脆弱的目光,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拧紧了。
我们都过得不快乐,我们在互相折磨着。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放我自由,放他自己自由?!
“我刚从公司回来,很累。”他疲惫地说“公司最近出了好多事,可每次一想到你,我就有力量。”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我沉默起身,准备离开这里,北上游及时伸出手拽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拉,我坐到他腿上,整个身体都落入他的怀里。
“我们给孩子取名字吧。”他抽出一个本子在我们面前摊开。
一把打过去,本子落在地上,北上游捡起来,再度摊开。
“你看,男孩的女孩的,我各想了一些。你挑几个喜欢的?”他的目光绵长,根本看不到我眼中的火光,仿佛沉到另一个世界去一样。
我眼角余光瞄到那个本子,看到上面以“北”字开头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布满。
一种难过的情绪忽然涌进我的喉头,我差点忍不住哭了。我摇着头说:“北上游,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放过我”
眼泪突兀的往下掉,我伸手去擦,湿漉漉的,怎么也擦不掉。
北上游抱着我的双臂僵住:“就这么不想要?”
“不想!”我咬住唇,决绝的说“我不会剩下我不爱的人的孩子,我不会跟一个我不爱的人过一辈子!北上游,你放手吧,你知道我要想弄掉这个孩子,就算你派再多的人监视我都没有用!我可以在下楼的时候故意摔倒,我可以用硬物撞击肚子,我甚至可以”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不想去那样做”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北上游,最后一丝退路,你不要逼我!”
北上游忽然哑声一笑:“北黎里,你变聪明了。”
“”
“你学会威胁我。”他说“你分明知道,你受到伤害,我比你更痛。”
“你才不会比我更痛。”我摇头反驳“从始至终,你关心的只有你自己,你从来没有顾过我的感受!”
北上游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声音是闷声的,仿佛从胸腔发出:“黎里,无论如何,答应我,不要伤害你自己。”
这瞬间,他好像写下了恶魔的面具,恢复到最真实的那个他:“我做出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出这一切。我太累了我需要自由”
他的声音更低:“好,我给你自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说什么?给我自由?!
一定是我会错了意。
“你给不了我自由游,你的爱太霸道了,你的独占欲也太强了。我有时候也会想,人的一生并不一定要跟所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我不喜欢你,我也可以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做不到,你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你的爱是束缚,让人窒息。”我苦恼地说“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我就会喘不过气一天,你能明白吗?”
气氛陡然变得僵硬、紧绷。北上游沉默着,只是更用力的抱住我。他用了那么大的力量,好像这是最后一次抱住我,好像要把这种感觉一辈子铭记于心一般。
“那么我放开你呢。”
良久,安静的空间忽然一声低吟。
我不相信这是北上游传出来声音,我惊讶的别过头看他,他唇色苍白微笑着道:“既然你那么执着,我便放开你,让你和易麟朔双宿双飞。”
他今天怎么了?皱紧的双眉里仿佛有很重的心事。他说公司里出了很多事情,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那些事才
想要开口问——可是那又关我什么事呢!
我撅了撅嘴角:“别开玩笑了!你才不会那么好心!”
北上游的表情严肃,一点也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他把我放开他的怀抱,坐直身子:“不过,我不会平白放了你,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只要生下这个孩子他就放我走?!他要这个孩子干什么?!
“我不信!我知道,你根本就是用‘放开我’做幌子!”我洞悉一切的说“等到我把孩子生下来,如了你的愿,你还会放我走吗?”
“我会。”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凉“你知道不信我,我们可以去事务所,找律师签订有关协议——一旦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便与你离婚的协议。”
开始猜不透北上游在想什么了。
以前那样处心积虑都不肯放过我,而现在,为什么为了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做到这样?
“我太寂寞了。”北上游仿佛知道我的疑惑,淡淡解释道“我的心是一座牢笼,只住得下一个人,作为囚禁她自由的代价,我会把我所有的爱和好都给她。这是我爱的方式。”
“”
“我一直以为你会明白我。可我怎么都留不住你”他笑着说“我觉得累了,这样纠缠下去也没意思。”
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一空,像被什么挖出一块。
我别开头:“你终于想通了,这很好!”“是啊,解脱了。”他说“与其说是放过了你们,不如说是放过了我自己。”
“反正这对大家都好!”“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
“我才不可能后悔!”
“该努力的我都努力过了。黎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你还了解你。我一直不愿意对你放手,还有一个原因”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你是爱我的,只是你更向往自由。当有一天,你在外面玩腻了,想起我的时候,你真的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说了我不会后悔!”我坚定的说“我是喜欢谁的,我的心比你更清楚!”
“是嘛!”他淡淡笑了“我不否定你喜欢易麟朔,那只不过是暂时的迷恋,你迷恋他给带给你的新鲜感和自由。
他忽然起身,端起桌上的一个玻璃杯,眼睛盯着杯里”荡漾的水:“这杯水,就像你我。”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脸上的笑容恬淡,眼神平静,似乎在瞬间从某个梦魇里走出来一般,释然的解脱。
“你一直以为我是着求进你的杯子,你是这水。”
“难道不是吗?”
“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是这杯子,我才是水。”
不想谈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我根本听不懂!
我只知道,能够跟他离婚,是我一直挣扎的追求。现在既然他答应了,那么:“什么时候去律师事务所?”
“随时。”
“谢谢!”
结束了谈话,我转身就走。
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左右踱步,心情烦乱,难得的暴躁!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幅画,打开,一副用蜡笔涂抹的幼稚儿童画:棕色的书桌,红色的杯子,黄色的太阳,蓝色的水“游,今天你去学校上课,我在家无聊就画了幅画给你哦!”“这是什么?”
“杯子(辈子),一个杯子相当于一辈子哦!我看书里是这样写的!”
“又看奇怪的书了吧”
“游,以后你做我的杯子吧!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画纸看起来年代久远,在画页的边上歪歪扭扭的写着“黎里赠”三个字。
突然,我发现画的旁边不知何时提了一些钢笔字,看字迹,应该是加上去不久:爱情是什么?
杯子:“我寂寞,需要伙伴陪伴,给我点水吧。”
主人:“好吧,拥有了水,你就不寂寞了吗?”
杯子:“应该是吧!”
主人把开水倒进杯子里。
水很热,杯子感到自己快融化了,杯子想,再也不会孤单寂寞。
水变温了,杯子感觉温暖充实,杯子想,要永远这样在一起。
水变凉了,杯子难受的挣扎,杯子想,水能回到从前就好了。
水凉透了,杯子的心空空的,杯子想,还是换一杯热水吧。
杯子:“主人,快把水倒出来,我不需要了。”
主人不在。
杯子感觉自己压抑死了,可恶的水,凉凉的,总占着它的身体。
杯子奋力一晃,水终于倒出去,杯子夺回了自己的身体,很开心。
突然,杯子掉到地上,杯子碎了。
临死前,杯子看见了,它心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水的痕迹。我攥着那张画,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半晌——“你一直以为我是这囚禁你的杯子,你是这水。”
“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是这杯子,我才是水。”脑袋忽然剧痛,思维有些混乱。我跌坐在椅子上,猛地将画折成一团,塞回抽屉最深的地方去。
北上游,别以为你对我玩这些把戏,就可以扰乱我的心智。别自以为你很了解我,以前的北黎里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你,对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5、你们一定要离婚
天空又下起了雨,立春的季节,雨总是纷纷不断。
我下了出租车,冒雨冲进公寓里,站在易麟朔所在住房的楼道间。
隔着门缝,我看到里面射出来的灯光,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电视的声音我鼓起勇气开始敲门,一下两下,敲了十多分钟都没有人应答。
不在家吗,出门了吗?
我忽然觉得松口气,把手放下来,忽然门“咔嚓”一声打开,我的面前站着刚刚淋浴过后的易麟朔,他正用挂在脖子上的浴巾擦拭着头发。
他在看到我的瞬间,动作僵住:“你逃出来了?”
“我我不是逃出来的”被雨水浸湿的衣服湿答答地贴住身体,我感到很不舒服,嗓子也湿湿的“易麟朔,我不是逃出来的。听我说,我们现在只有一个机会。”
易麟朔放下手:“进来说。”
“不用了。”我的双手不安地绞着手指“在这里说就可以了!我怕你等下会把我赶出去!”
“进来说!”
他执意,并且伸手抓住我的手腕,要把我往屋里内带。
我猛地挣脱:“易麟朔我怀孕了!”
易麟朔转过头来,脸色灰暗,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我不敢再看他,垂下眼睛说:“游他答应跟我离婚!但他有个要求—如果我生下这个孩子给他,他就会放我走!“
“多久了?”它的声音低沉。
“两个月”
“在你来找我之前?“
我一愣,很快又明白过来,低着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在我上次来找你之前。“
易麟朔的手指一松,声音更沉:”如果你没有怀孕,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对不起,我很自私,我和北上游早就有了夫妻之实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是怕你介意“”“”易麟朔,你很介意的是不是?“
没有回答,但是易麟朔攥着我的手指,却慢慢地松开了。
我的心不禁一沉,这就是答案吗?
他把身体转回去,背对着我,声音愤然的低吼:”路初菲!我一定是傻了,才允许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戏弄我!“”对不起“”够了!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被再跟我道歉!“
果然,他不会接受我。没有任何男人愿意接受一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女人。”真的很抱歉易麟朔,打扰了。“
我一口气跑出公寓,外面还下着雨,我走在街道边,久久都没有等到taxl经过,我只好冒雨朝前走着。
远处传来”呜呜“的声音,几辆摩托车冲出雨幕,朝这边开来。
摩托车上的人全都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戴着头盔,很像电视里演的那种飙车党。我忽然记起,易麟朔好像也是飙车党,只不过我还没有看过他飙车
我苦笑着,甩甩头,忽然那几辆车开到我面前,在我的身边一次又有一次的绕圈。”喂,美女!下那么大的雨!要不要哥们载你一程?“为首的那个飙车男伸出手,在空中轻佻的抚摸了下我的脸。
后面几辆车的车主见此,也纷纷效仿,当摩托车开过我的正面时,伸手来摸我的脸。
"滚开!"我想要拍开他们的手,可是他们的动作太快。”美女,夜黑风高!你一个人会很危险的哦!“
他们嘻嘻笑着,说着轻浮的话语,忽然伸手一拽,把围巾从我的脖子上拿走。”还给我!“
我转着圈圈,却找不到离开的突破口。一只手过来又是一拽,我的大衣脱去一半,我慌张伸手抓住,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摩托车跑动!
眼见就要撞上摩托车,我及时松手,整个人都跌倒在雨地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爬站起来,一身狼狈,任由他们嘲笑:”走开,放我走!“”放你走?!别傻了,猫儿怎么可能会错过戏耍老鼠的乐趣!“为首的那个吹了声高调的口哨,”兄弟们,拿下她的毛衣!“
话音刚落,几只手同时朝我伸来,我慌张蹲下身。就在这时,”呜呜——“又有摩托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却是从街道的尽头传来。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像豹一般敏捷地直冲向这里!势不可挡的气势让那几个人瞬间慌了手脚!
我趁机从出他们的包围圈,跑到街边。
那辆黑色摩托车冲到我面前,停下:“上来”
易麟朔?
我正发愣,易麟朔一把伸手拽过我,将我带上摩托。摩托车开动,身后传来飚车党的摩托穷追不舍和咒骂的声音,我下意思的抱住易麟朔得腰。
“坐稳了。”
“嗯。”车子猛地转了个急转,朝旁边的陡坡开去。风声嗖嗖响着,雨点急速扑在面颊上,我下意思尖叫,双手更加抱住了易麟朔。
当车子终于回归平稳,身后的尾巴不见了。
易麟朔兜了个大圈,由另一条路开回了他的公寓前。
我惊魂未定,半天还没有回过神,听见易麟朔低沉的嗓音裹着雨声响着:“你现在的状况还一个人在雨夜里乱跑?”
“对不起。”
易麟朔取下头盔,一言不发,跨下摩托车。
他的表情在路灯下看起来充满阴郁和恼怒。
下巴猛地被她的手勾过去,我睁大眼,等我反应过来,唇已经被他吻住了。我还坐在摩托车上,身体摇晃不稳,他抱住我,吻得更激情、深入
雨水从我们彼此的头发滴落,在身上流淌着。
一吻结束后,我捂住嘴巴,惊讶的喃喃:“为什么”
“我果然是傻的。”他一只手扶住我的额,低垂着眼帘说“尽管你做了这种事我还是没办法放开你!”
“易麟朔”我的眼睛瞬间湿润,嗓子也好像被堵住了。
"生下来,那个孩子。"他的头低的更低,语速缓慢而艰难,似乎说出这些话,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力气,”然后你们离婚“
我跳下摩托车,站在易麟朔面前。
手迟疑的抬起来,想要抚摸易麟朔的脸,可是却在半空中停住
他现在很难过吧?我能感受他的痛苦和难过那么高大骄傲的他,总是自信满满的他,仿佛在这一刻萎靡了。
易麟朔的手握住我的,贴到他的脸上。
他的面孔被风吹得冰凉,手心却滚烫:”答应我,你们一定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