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徐大的妈妈应该比田小勇的妈妈年轻得多,毕竟山里人结婚要早,但徐大妈妈的脸上已经早没有了女子对美貌的珍视,恶劣的环境和生活的压力让这女人后背微微佝偻着,沾满了泥土的皮肤和微微花白的鬓角,无处不诉说着她早就逝去了的青春。
田小勇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感情,强迫自己微笑着问:“您好,是徐大的妈妈么?”
妇人听到了儿子的名字后,面色一怔,木然地点了点头。
“我,我是徐大的战友,”田小勇喘了口气说道。
“嗯,”徐妈妈忽然说“娃的事儿,村里,给我说了呢”妇人轻轻地说,她目光里闪过一丝黯然,虽然很快就被更深的疲惫代替了。
“哥!”小女孩似乎听到哥哥的名字很开心,她叫着说。
田小勇慢慢地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那个装着徐大骨灰的梳妆盒。
“这,这是”他鼓了半天的勇气也没办法把这句话说出口。
可徐妈妈却似乎早就知道了,她缓缓地伸出手,接过了那盒子,手指在上面亲昵地摩挲着,好像在摩挲孩子的脸庞。
就如同在这贫穷的土屋前,在徐大那不算幸福的童年里,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许久,妈妈说了句:“挺好,娃儿就不苦了呢。”
田小勇再也忍不住,他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地落在了脚下干涩的土地里。
他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徐妈妈,说:“这是部队让我给的,徐大是英雄呢”
那信封里面是二十万块钱,其实徐大虽然立了三等功,不过这钱是田小勇自己出的,一个普通士兵哪来那么多钱的抚恤金。
徐妈妈一摸到那么厚的信封却惶恐了起来,她连连摆手说:“哎!不能呢!乡里有照顾了呢!不能再拿呢!”
田小勇好说歹说才劝妈妈把钱留了下来。
当田小勇告别了这贫瘠的五井村时,不过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田小勇不能多留片刻,这朴实善良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再击打着他内心最脆弱之处。
而那妈妈,却自始至终也没流一滴泪,似乎这片干旱地天地,这片荒芜的土壤早就把悲伤与雨水一起带走了似的。
田小勇最后的记忆中里,只有那样一个妇人,那样一个小女孩,她们抱着那装着亲人骨灰的盒子站在村口,遥遥地盯着田小勇,直到他消失在视野里,一如几年之前,她们目送儿子和哥哥离开家的那天一样。
翻过了五井村范围的那个山头没几步,头上的雨点子就稀稀拉拉地落下来了,而地上的草芽也能看到了。
此时有微微的风扑面而来,吹着带有淡淡泥土芬芳的味道,让田小勇觉得恍如隔世。
忽然,他站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的那个山头其实并没有多高,按照此前他心里的想法是因为风向或者山势的缘故,所以雨云无法进入五井村的范围。
但照他此刻的实地观看来讲,绝非如此!
风向扑面而来,那就是摆明了冲着五井村的方向刮去的,而这山头不过百十来米的高度,怎么可能雨云无法逾越?
这短短的距离天地间蕴含的水气差距如此之大,实在不正常!
有古怪!
想到这里,田小勇转了回去,他走到那山头上,在干旱的边界处,放出神识,细细地感受着那天地间灵气的走向,只见一旦有水气或者雨云飘近了过来,空气里就有一丝针对性奇强的气息生效,瞬间传递出的一股热浪便把这水气或者雨云驱散蒸干了!
这绝不是正常的天气气象。
当再有一丝水气飘来的时候,田小勇全神贯注地察觉着那干旱的气息,只见一丝极细的气息在空中循着水气的方向飘来。
在那边!
田小勇往远处一看,但见那干旱气息飘来的方向远处是一座不算矮的土山,山上结满了黄色的石块,远远望去好似一块结满疤的牛皮。
田小勇沉吟了片刻便往那座怪山处走去,可当他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却发现,山下居然搭建着几顶帐篷,更有两辆车停在左近。
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年轻人见到田小勇居然往这里走来,伸手摆了摆,喊道:“回去!科学考察!”
语气颇为不善,田小勇愣了一愣,怎么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科学考察?而且这家伙的神色阴狠,完全没有科学家的气质啊。
于是田小勇往前走了几步,才问道:“我迷路了!想问问路!”
那人看田小勇居然接近,下意识地把手往腰间一摸,等听清了田小勇的话后才把手又抽了回来。
可就在刚刚那一刻,田小勇已经清楚地看到了,在那年轻人腰间挂着一把枪,而那把枪不是寻常的手枪,那枪与当日“猎手”麻绳子射出猎仙弹击中了田小勇的那把枪外形极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