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如愿,房运是坏透了。”
“原是门生福薄。”龚定庵问道“这回被黜,想来是策论不好?”
“不是,不是!只怪我开头荐得太多,荐到足下,总裁以额满见遗,我曾经要求换一卷,总裁亦复不许,真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说着,周贻徽黯然摇首,脸有余恨。
龚定庵无词以慰,只好找别的话来谈,想起刘仲范的意外之喜,便即说道:“第三名刘仪,确有真才实学,听说差一点有遗珠之叹。”
“喔,那是大总裁的成全。”周贻徽便将英和改墨卷的经过,约略告知,讲完又说“有幸有不幸,足下亦不必怅惘;科名迟早,付之天意,只好以大器晚成许足下了。”
“多谢老师关爱。”龚定庵起身告辞“改日再来请安。”
“请稍待,请稍待。我有一事奉求。”
周贻徽说完,转身入内,不一会捧出来一个画轴,是他父亲的像,要请龚定庵题一首诗。
龚定庵自然“谨遵台命”但将画像拿了回来,却不知如何着笔?因为对这位“荐主的老太爷”生平行谊,一无所悉,只好先找广西籍的朋友去打听,据说周贻徽的父亲叫周维坛,乾隆五十二年的翰林,喜欢讲通学,此外就一无是称了。
材料太少,而且龚定庵心情不佳,懒得为这些应酬笔墨去花心思,便用八股文中出“截搭题”的办法,将不相干的事硬扯在一起,写了一首七绝:
科名几辈到儿孙,道学宗风毕竟尊;
我作新诗侑公笑,祝公家法似榕门。
“榕门”是乾隆年间东阁大学士陈宏谋的别号,此人亦在名臣之列,殁后谥文恭入祀贤良祠,他也是广西临桂人,所以龚定庵在末句之下自注:“陈文恭公其乡先辈也”题目是:“荐主周编修贻徽属题尊甫小像献一诗”
这首诗的末句,含着一个簇新的典故——清朝第二个“连中三元”的故事。第一个出在乾隆平定大小金川,四库全书告成,偃武修文的极盛时期,那几个年头的科场佳话极多,四十三年戊戌会试,考官中有六个状元;四十四年己亥恩科乡试,江南闱一榜四元,状元会元各二,实际上是五元,因为那一科的解元,苏州的钱荣字湘,在四十六年辛丑,中会元复中状元,成为明朝商辂以来,三百多年中又一个连中三元的人。
自乾隆辛丑至上一科——嘉庆二十五年庚辰,状元陈继昌,亦是连中三元,他就是陈宏谋的玄孙。所谓“祝公家法似榕门”意思是周家将来亦像陈家那样,会出三元,这是无可恭维而迫不得已想出来的祝词。不过,在龚定庵虽自觉这样的诗实在无甚意味,而周贻徽却很高兴,因为龚定庵是当时的大名士,只字片语,亦足增光,而诗题中表明周贻徽曾是他的“荐主”这一点更使得本人得意。
发榜的第四天,接到苏州的来信,发信的人不是燕红而是顾千里。果如所料,因为不是好消息,所以顾千里不敢早告诉他,怕影响他的心境“文战”不利。
消息不但不好,而且是很不好,一场春梦而结尾是噩梦——燕红削发了!亦正如龚定庵一直在担心的,是杨二所施的鬼蜮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