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原野终于还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夏怡未带身份证,面孔看起来又像未成年,人家不给他们开同开一间房,更不可使用情侣温泉场。而这里的公共温泉场,也男女有别地隔开了无奈之下,夏怡被安排到同行的一位单身女士同住。
夏怡刚把衣服从箱子里拎出来,就接到原野的电话。
“老婆,我有罪。”
夏怡忍不住笑出声:“什么罪啊?”
“我不该跟着旅游团,不该选了个这么破的温泉场。”
夏怡就哼哼:“坏人,想什么哪,亵渎未成年。”
“我冤,你哪哪看都不像未成年啊。”他说“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非常纯粹绝对纯粹地跟你泡温泉。”
“这么纯粹啊别的事啥也不干?”
“嗯,啥也不干。”
夏怡仰头想了想:“这样吧,你不是自认挺有魅力的?牺牲下色相,去勾引某位无辜的女士弄个情侣温泉场的通行证,再把她蹬了换我。”
原野沉默了好一会,喊:“老婆,你够毒。”
“怎么滴,不好那我就洗洗睡了。”
“我比你更毒。”他接着说“通行证我已经弄到手了,女人么,我也已经蹬了。”
夏怡无语了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跟原野相处久了,连思想都跟着同化,越来越流氓。
夏怡抹了点口红,化了眉,刷眼睫毛到一半的时候又犹豫了——水打湿了妆会化,而且太盛装而去显得自己很期待。夏怡于是又把妆卸了,用力擦了把脸,可她很快又为穿什么而去为难了
就在这时仿日式建筑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和服的服务生进来,将一套衣服放于一侧,并向夏怡介绍这是温泉场特质的浴衣。
纯白色的底,粉色的大蝴蝶结,其实跟和服的设计没什么两样。
夏怡算半个愤青,不喜欢小日本的历史,也连带不喜欢小日本的一切。不过不得不说,这件和服的设计充满了情调和浪漫,很适合这种场合。
原野在情侣温泉场的入口等夏怡。
他也换上了浴衣,纯白色的披衣,黑色的腰带,有点像道馆的道服。英姿飒爽,流氓的味道终于去除,帅得有点不像他本人。
夏怡走过去,他把手给她,两人牵着手,随着众多情侣的人流一起涌进。
夏怡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一遍又一遍地打鼓。
情侣温泉场里的浴池都是露天的,用石头垒砌而成。附近有小吃店、饮品店,卖和服、灯笼等礼物的摊贩。购买方法非常方便,只要用开房门的钥匙牌照一下,一切money费用等退房的时候一起解决就ok了。
原野找到自己的浴池号,很自然地就脱掉了外面的浴衣,只穿着一个四角裤衩跳进池里。当然,就在他解腰带的那一刻,夏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别开脸,装作看四周的风景。
原野整个人沉在水里,只留下鼻子眼睛和嘴巴,嘴角上还翘着根烟。
等了好久,夏怡还在“看四周的风景”原野朝她泼水:“喂!这时候害羞迟喽!”
夏怡把头回过来逞强喊:“我有害羞吗?!”整张脸却红成了大煮虾。
原野笑话她:“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夏怡哼了声,蹲在温泉池边去揪原野的耳朵。他突然从水里抽出一只手,水淋淋地拽着她的胳膊往温泉池里拉。
“哗”的一声,夏怡整个栽了进去,还呛了好几口水。
夏怡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等她抹去脸上的水,才发现她跟原野贴得好近,他皓天碧月的眼就近在咫尺。
夏怡下意识退后了两步,撞到身后的墙上——浴池太小了,足够坐下两个人,再多一个绝对会挤了的程度。
夏怡继续脸红。
原野笑嘻嘻地问:“现在晚了,你上了贼船。”
夏怡击着浪花去打他,他拽住她的手腕:“穿着衣服泡澡不嫌碍事吗?”
夏怡把手挣开:“不,我觉得挺好的。”
“老婆,别人会笑话你的。”
夏怡打了下他的脑袋:“你转过身去,我脱衣服。”
原野立即就转过身了,两只手搭在池边上,又点了根烟。一根烟完,他听到夏怡说好了,兴致冲冲地回头,发现她的确是把和服脱了,但身上穿了件泳衣,还是连体的。
原野:“”夏怡正在把扎成丸子的头发散开,问:“这里自带沐浴乳和洗发液吗?泡完澡后要沐浴的!”
原野总算回神了,拿烟的手指着她的泳衣:“这怎么回事?”
夏怡说:“你不是非常纯粹绝对纯粹地跟我泡温泉?”
原野说:“我的确是非常纯粹绝对纯粹地跟你泡温泉。”
夏怡说:“是啊,那不就结了。”
原野说:“你泳衣里还穿内衣了吧。”
夏怡说:“什么眼神啊,这都看出来了。”
原野哀嚎:“老婆,你连我也防?”
夏怡说:“除了你别人我都不用防。”
温泉池里的水非常的热,水汽一片袅绕。其实不仔细去看,整个视野都是雾蒙蒙的一片水汽,夏怡想就算真的有谁在她面前裸奔,那也跟打了马赛克一样,啥啥看不清的。
服务员端着香槟或果汁,挨个询问顾客的需求。
夏怡点了杯橙汁,硕大的玻璃杯口上夹着片柠檬,她捧着它喝着,看到原野杯口上插的是哈密瓜,想来他点的是哈密瓜汁了。
两人聊了会天,十分钟后,天空开始下鹅毛似的雪,夏怡知道这是人工降雪。无数的白色从漆黑的夜空降落,融入在那迷蒙的雾气里,那升腾雾气的池水里
“喂,这里风景还蛮不错的!”夏怡笑着侧过脸,谁知道原野就在身边,他的鼻息就擦在她脸上。
夏怡一愣,原野正看着她发呆。
夏怡不自然地拉远距离,用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想什么?”
原野把烟头弹开,什么话也没说地朝着她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看降落的雪了。过了一会他回头看到夏怡还在看着他,他又笑了笑。
那笑容绝对是阴森森的大尾巴狼。
“你笑得真恶心人。”
“怎么,我笑也有罪?”
夏怡说:“我记得有句名言是这样说的。”
原野说:“分享一下。”
夏怡说:“在一个男人的电脑上仔细找找,肯定有av(十八禁)。”
原野说:“如果没有?”
夏怡说:“那电脑一定不是他的。”
原野说:“为什么看我笑你会联想到这种名言?”
夏怡说:“你自己照照镜子。”
“还不是你漂亮呗,被诱惑了。”原野又笑了,笑过之后,眼睛再不看她,一直盯着浴池的出水口。
“有这么漂亮?”夏怡喝一口柠檬汁问。
“嗯,漂亮。”原野盯着那个出水口说。
“我觉得这出水口也没你说的那么漂亮啊!”“什么?”原野疑惑地拧起眉,意识到夏怡的意思,两道浓眉皱起,又恢复到往常痞痞的样子“夏怡同志,我警告你——挑衅一个年轻力壮的帅哥是很危险的事!”
夏怡装作不懂的样子:“有多危险?”
“你以为呢?”
“嗯”夏怡装作困难地想了想“你现在是不是特想吻我?”
“我想吻就给我吻?”他反问。
夏怡笑开:“那就赏你一个吻。”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被原野拿过去。他粗糙的手指摩擦着她,在她每个指头上都吻遍了。最后他把她的手翻过来,吻了她的手心。只不过这次他停留了好久,仿佛想要维持这个姿势,一直不变地这样老去
夏怡抬起头,他也抬头,望着她的瞳浓烈暧昧,有一股压抑已久的情感似乎就要控制不住地爆发:
“老婆,我们接吻吧,”顿了顿,补充道“十分钟的深吻。”
2.
枯干的树枝开始发出嫩芽就是在预示着春的到来。
夏怡早晨在推开窗户的时候,居然看到一只躲在窗檐上避风的小麻雀。看来,寒假过去,春天也来了!
夏怡觉得人都是欠扁的,在上学的时候恨不得每天都是假期,一到假日又无聊发慌,盼望能够早点开学。现在开学了,夏怡又惦念暑假还有多久,她得煎熬多少个起早摸黑的岁月。
前一晚跟原野玩游戏,为了升级到五点才睡。夏怡打着哈欠走下公车,抬眼看到默年和陶琳娜随着人流往校门口走。
夏怡的思绪有些晃,她闷头往前走,撞到一个人。
原野的视线也看向许默年:“你同学?”
夏怡下意识嗯了声,问:“怎么起这么早?”
“我还没睡,刚出网吧,顺路过来看看你。”
夏怡笑着把眼睛眯起来:“现在看好了?快去睡吧。”
“我又改变注意了。”
他说着,边往后退边用一根手指警告着:“你别走,等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不知道从哪换来一套天华制服,书包痞痞地斜挎在身上,连校服都穿出萌的感觉,果然是人才。
夏怡不懂他要搞什么把戏,他的手已经拉起她,大摇大摆朝校门口走去:“走吧老婆,我们上学去。”
“你在搞什么鬼?”
“陪你上学啊。顺便看看那个小帅哥。”
夏怡愣了半秒。
原野说:“叫许默年是吧?巧得很,跟你们楼下的小花狗重名。”
夏怡的嘴巴张了张,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用力甩开他的手:“别闹,我真要去上课了!”
结果原野还是去了她们班,把一角落的学生赶走,自己在那坐下来。
班里的女生都奇怪地朝他看了又看,有好奇的在互相问“那是谁啊?怎么坐我们班上?”“新转学来的吗?”有几个男生认出他来了,在一旁发出嘘声“东城的老大你们不认识啊?少说话,别看他。”
夏怡装作根本不认识他,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往那边瞟一眼。实则上,她还是担心的,担心他冲动乱来。
上午的课程就在夏怡提心吊胆的担忧中过去,就连班主任都没有发现角落那个位置换了学生。夏怡收拾书本,看到原野被几个对他有兴趣的男生围着拍马屁了,赶紧溜出教室,奇怪的是原野竟没跟上来。
下午夏怡到学校时,班里一阵奇怪的骚动。听同学们的议论好像是许默年的桌子不知道被谁从四楼扔了出去。夏怡从窗户探头出去,看到许默年和陶琳娜正蹲在散架的木板前一本本将书籍拾起来。
第一节课之前老师来了一趟,说许默年的课桌不但被人扔下去,他还丢了东西。如果谁知道破坏者是谁,立即去教务处举报。
夏怡立即就猜到了原野,她给他打了几通电话,都是关机。
整个下午,许默年都在楼下找他丢失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他丢了什么,老师也问不到情况。
夏怡找到原野的时候,他正站在学校门口的小摊前,嘴里嚼着热狗,右手拿着一杯奶昔。有个女孩子站在他旁边,笑眯着眼说:“你再点几份吧,这么点男孩哪够吃?”
夏怡走过去,挥手将书包打在他的身上。
原野转过头来看到夏怡,朝那女孩挥手:“走吧走吧,我老婆吃醋了。”
那女孩子翻翻眼皮看了眼夏怡,走了。
夏怡问:“是不是你干的?”
原野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这时刚刚那个女孩又走过来,把一张纸片迅速塞到原野手里:“帅哥,我的手机号。”这回瞪了夏怡一眼,跑了。
原野抓着手里的纸片说:“你看到了,是她主动缠我的。”
“我没问你这事。”夏怡用力深吸两口气,平静下来“我问你,上午放学后,你是不是故意留下来趁同学都走光后把许默年的桌子从四楼扔了出去。”
原野笑了:“这不可能,扔桌子这么弱智的事,我从来不干。”
夏怡一愣:“不是你干的?那会是谁?”
“嗯。”他又咬了口热狗“我让我新认的小弟干的。”
“原野——”夏怡一口气提不上来,声音都破了,吓得附近的人全看过来。
“埃,怎么了,老婆?”
“我没想到,你竟是这么自私、小气和心胸狭隘你还偷东西?!”
“老婆,我头昏,我们去那边说。”
他指了指台球室,抓着她的手往那边走。
夏怡用力甩开他:“我跟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她刚朝前走了两步,原野竟拦腰将她扛在了肩上!她的视野倒在他的背部,看着他修长朝前迈动的两条长腿,双手用劲击打:“放开我,放开我!混蛋——”
原野把她丢到台球桌上,两只手摁着她的手腕,俯身说:“你听清楚了。我这次丢的是桌子,下次丢的是人。”他的眼睛里目光熊熊,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恐怖!
夏怡瞪大眼:“你神经有问题?”
“我知道他就是你的前号男人!”他扬高声调“我都听说了!”
“是又怎么样?”夏怡心想:我还知道陶琳娜是你的前号女人呢!
“他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
“这不可能!”
“他看你的眼神,我清楚。”他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本相册甩在她面前的桌上“而且这也不算偷,我只不过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夏怡拿起来一看,里面居然全是她的相片。在饮料店喝茶的,在车站等车的,坐在地铁站长椅上的,靠在书架上看书的各种各样形态。
每一张相片后都标注了日期,最近一张是几天前的溜冰场,原野抱着夏怡的一个背影。
夏怡的脑子猛地一片空白。
她记得,大概是她和许默年刚交往不久时,她看到一则报道“全世界最大的母爱”内容是妈妈每天坚持给自己的女儿照一张相片。其实很简单,不过就顺手的几分钟事情,可是能每天这样一直一直坚持,十几二十年过去,五、六十年过去,那些无数流逝的岁月都变成了厚厚的不计其数的相片保留下来,全世界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夏怡当时就不断地感慨说“太伟大了,真他妈伟大。这才叫母爱,这才是真爱!”
许默年笑她:“爱有很多种表达方式,这只是那个母亲的一种。”
“我不管。默年你以后也给我照吧。”夏怡巴着他的手说“我不要求你每天给我照,一个星期能坚持给我照一张就不错了。人生没什么可纪念的,能在你的相册中这么老下去,我会幸福得死掉的。”
当时她也是随口一说,许默年也没怎么郑重地答应,过了几天她就把这事忘了。
夏怡没想到,许默年竟把她的话记下来,在很多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拍了她不会被遗忘的一瞬。
而这些相片,好多张都跟“神秘a小姐”发来邮件的日期和地点吻合
原野又攥住了夏怡的肩膀,声音在她的耳边响着,带着专属的宣言:“老婆,你是我的!”
3.
夏怡还是没忍住,给许默年发了条短信。信息上说“我有点事想跟你谈,我在徐怀路那家星巴克,你能来一趟吗。”
然后信息就石沉大海了。
夏怡点了一杯抹茶星冰乐,慢慢地喝着,不时看看时间。从下午六点半一直等到晚上十点。
期间一直接到原野的短信,他们聊着无伤大雅的事情。
原野说:“老婆在干嘛?”
夏怡说:“我在喝抹茶星冰乐。你呢?”
原野说:“我在挣钱。”
夏怡说:“别老捣鼓一些犯法的东西。”
原野说:“老婆,等有钱了我请你喝抹茶星冰乐,买两杯一杯我看着你喝,另一杯你喝给我看。”
夏怡收到这条信息,愣了三秒,笑了三秒,恍然若失了三秒,然后再心痛了三秒。
她站起来走出星巴克,夜风吹得她的头脑有些清醒。她给原野回:“你喜欢喝什么?摩卡喜欢吗?”
原野说:“我不挑的。”
夏怡说:“等我有钱了也请你喝,摩卡买三杯,一杯我看你喝,一杯你喝给我看,还有一杯我喂你喝。”
原野说:“老婆,你啥时候有钱?”
夏怡说:“我现在就有啊,你想喝吗?我给你送过去。”
原野说:“老婆,不要让我爱你更多~”
夏怡甜蜜地收起手机,转身又往回走,刚推开星巴克的旋转玻璃门,她愣了——许默年坐在她刚刚坐着的位置,略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摩卡,想什么想到出神。
夏怡的心开始做云霄飞车,在胸腔里饶弯道地飞来彪去。她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定力克制那股情感,拉开许默年对面的位置坐下:“嗨。”
许默年惊讶抬头。
“怎么才来,我在这等你半天了,刚走的。”
“抱歉。”他说“手机没电了,我刚看到信息。”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有什么事吗?”
“嗯”夏怡把一个纸袋放到桌面上“这是你掉的东西。好像是一本相册”
许默年微怔,面容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夏怡笑着说:“怎么,不请我喝点什么吗?”
许默年迟缓地点点头:“对,你要喝什么?”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
“是吗你先点东西,我去趟洗手间。”
他站起来,很大的动静带动了桌子,纸袋倒下去,几张相片从相册里倾斜而出,掉到地上。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夏怡一直等着许默年能够说点什么,可是她等啊等,等到许默年越来越忧伤的表情,等到她越来越失望地知道他不可能说出她想要听到的话。
好久,夏怡说:“你不知道我刚看到的时候有多震惊。这不是你拍的吧?还是凑巧拍的吧?”
“”“许默年你知道吗,我生平最瞧不起两种人:1种是变心的滥人,1种是一心两用的人。真伤心,你两种人都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摩卡“请不要再做这些事,不要让我为曾经喜欢过你而后悔。”
依然没有声音。
许默年的脸苍白得仿佛被吸尽枝叶的百合花,因此显得他的眼睛更大更亮,濡湿的,黑亮。沉默了良久,他拾起地上那些相片,喉结滚动:“对不起。”
那一刻,夏怡有种错觉,似乎她再多说一句话,泪水就会从他的眼中流下来了。
夏怡忽然感到难过,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得她几乎要透不过气了。
那张曾经她爱得想每时每刻想揣在怀里的脸,终究是远了她有了另外的幸福。
夏怡把视线转回摩卡上:“你走吧。”
“嗯,再见。”
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是走路声。夏怡回头,提着纸袋推开玻璃门的许默年,大步流星离开。
夏怡怅然若失坐在原位。
——不要因为结束而哭泣,微笑吧,因为曾经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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